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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一章 再回弑色庄
  “小金,你怎么样了?”紫曜推开房门走了进去,低声询问。
  见没有应答,他快步走至床前,却发现许多绿色的液体从床上流下来,而小金也不见了踪影。
  紫曜心下大骇,知道小金的蛊毒已然无法控制。他立刻出了门,对着外面的丫鬟道:“让穆开赶快来见我!”
  紫曜四下张望,推断着小金的去处。半刻的功夫,穆开赶了过来。
  “庄主,小金怎么了?”
  “不是让你照顾他么,你去哪儿了?”紫曜眉间的焦急之色十分明显,穆开一看便知道小金出了事。
  “我只是去庄门口看了看,方才他还好好的。不知现在他怎么了?”
  “他人不见了。一定还没走远,派人立刻去找、”紫曜忧虑地看着穆开,下了命令。
  “是,我这就派人去找。”
  穆开皱着眉头,心中很是不安,他最怕的就是小金心中想不开做了傻事。那样,他就真的会后悔死的,自己失职,害的庄主少了个有力的臂膀,的确是罪不可赦的!他立刻动身,分成好几个小队去庄里各处去寻找了。
  紫曜又回了小金的房子,他仔细观察着屋里的一切,所有的变化尽收眼底。终于,他看到书桌上的一张反扣的宣纸。
  他拿起那张纸,看到的却是小金的留书。
  “庄主,属下知道蜜蚴之蛊根本没有解药可言。现在寒气已经无法压制它了,如果一旦发作,想必会对整个弑色庄造成极大的危害,这是属下最不愿看到的。趁着意识还算清明,请原谅属下的不辞而别!”
  紫曜一掌拍在桌上,几乎要将手中的宣纸震称粉末。他褐色的瞳中发出自责的光,若不是自己无能,肝胆相照的朋友怎会落得如此下场?!
  “快!让开!庄主!”穆开的声音由远及近,脚步声迅速到了屋外。
  接着,门被推开了,只见穆开一脸焦急,抱着小金冲了进来。
  “庄主,小金的毒快要压制不住了。他…他已经开始失控了、”穆开将小金放在床上,才发现早已流到地上的绿色粘液,他瞬间明白了小金无故出走的原因。
  “我知道。只是,我还想确认一件事情。穆开,你去把紫阳郡主‘请’过来。”紫曜看向小金,沉声道。
  穆开愣了一愣,心知这是救小金刻不容缓的时候,虽有迟疑,但还是应了一声,火速离开去办这件事。
  到底怎么请过来其实穆开比任何人都清楚,现在是救小金的关键时刻,自然是不能被庆王妃知道的。
  绑架一个小女孩,实在是不在话下。
  穆开带了两个轻功极好的探子一同前往庆王府。只需半个时辰,紫阳郡主必能带到。这也是他答应紫曜的话。
  紫曜将小金轻轻扶起靠在床框上,自己则盘腿坐在他背后。他双手贴在小金背上开始运功,一团紫色的气体从小金背后升腾起来,真气带着强大的力量在他体内流窜。同时,蛊毒被气流退散,渐渐弱了下来。紫曜几乎耗尽了所有的真气,只想让小金挺住。
  只要再坚持一会儿,那个叛徒应该就被抓回来了吧。那个唆使紫阳的女子,必将为自己的所作所为付出代价!不管是谁,绝不手软!
  紫曜无力地伏在桌上,他看向窗外,既希望能够将庄内的奸细抓回来,又不希望。矛盾的心情源于他内心的仁慈。
  晴儿的背叛,是他最不愿面对的现实。
  穆开回来了。
  肩上扛着一个黑色的布袋。他将袋口松开,露出一颗小巧的脑袋,紫阳郡主闭着眼睛躺倒在地上。
  穆开拿出一个精致的小瓶,放在她鼻尖处来回摇动。瓶内的气体随着他的摇动,逐渐散发出来,一股清香瞬间在屋里四散而开。地上的女孩也睁开了乌溜溜的大眼睛。
  她躺在地上,看见紫曜的时候竟甜甜的笑了,“紫曜哥哥,我们又见面了啊。这是哪里呢?”她从地上站了起来,好奇地看向窗外。”
  她看到穆开的时候,忽然又开心地跳了起来,道:“是不是可以去钓鱼了?”她又转向紫曜,接着道:“紫曜哥哥,咱们一起去吧!”
  紫曜也笑着,道:“小丫头,现在还不是时候。只要你告诉哥哥,是谁让你去我房里拿走那个瓶子的,咱们就一起去钓鱼,可好?”
  小女孩的脸色瞬间暗了下去,“姐姐没有告诉她的名字。你不是有好多那种瓶子吗,为什么不能给那个姐姐一个?”她眨了眨眼睛,天真道。
  “那个姐姐是不是这个样子呢?”紫曜没有理会她的问话,反而走向书桌旁,拿起一张纸来,给小女孩看。
  画上画的不是别人,正是回了老家的晴儿!
  穆开摇了摇头,感到难以置信。晴儿的为人,他自认足够了解,却不知她会和玄洛有勾结。实在是惊天之谈!
  小女孩之看了一眼便点点头,道:“你怎么会有姐姐的画像呢?是你画的吗?可真漂亮!”她天真无邪的表情反而衬得紫曜复杂的神色有些世俗了。
  他收起画纸,对穆开道:“去接应沈峰,务必把晴儿带回来!”
  穆开一惊,怎么会派沈峰去?且不说他管理分庄抽不开身,再说,早就传闻他对晴儿心存爱慕,派他去岂不是给了他们远走高飞的机会?这倒没什么,可是那只被晴儿带走的蜜蚴就没法拿回来,更不用说救小金的性命了、
  紫曜知道穆开心有疑虑,便开口解释道:“沈峰那边我找人接替了,以后他会回庄里做事。”
  “可是,分庄那边的探子说他…”穆开没有说下去。他不知该不该向庄主汇报这种未经证实的传言。
  “说什么?说他爱慕晴儿?”紫曜淡然道。
  穆开愣住,却还是点了点头。
  紫曜沉默片刻,道:“我相信他。去吧。”他摆了摆手,脸色苍白,似乎再没有力气说话了。
  穆开知道庄主又给小金送了真气,其实这几天庄主一直都是这样维持着小金的生命的。只是苦了庄主自己的身体,肯定大损元气。他看了看紫曜,缓缓退了出去,既然是庄主交代的任务,必定全力以赴、
  紫阳看着穆开离开,忽然不安起来,她对站在床边的紫曜道:“你们要把姐姐抓起来?”
  紫曜没有回答他,将被子拉下来给小金轻轻盖在身上。接着转过身,俯下身子对着眼前的小女孩道:“我送你回庆王府吧,这里不安全。”
  “不!我才不要回到他们身边去!我想要待在弑色庄里,我,喜欢这里…还有,你们…”她的眼神几近恳求。
  她忽然抱住紫曜,哭着道:“不要送我回去。他们,迟早会杀了我的!”
  紫曜闻言一惊,心底更是好奇万分,他蹲下身子,摸着紫阳柔软的头发,柔声道:“怎么会呢,王爷和王妃都那么爱你,怎么会狠心杀你?不要胡思乱想了。”
  “不是你想的那样!”女孩生气地瞪起眼睛,挥开紫曜的手。她退开一步,眼睛里的恨意渐浓,接着道:“我亲耳听到了他们的话。他们只是想利用我威胁秦王叔叔。”
  秦王?这下真是越来越有趣了,秦王居然也被扯进了这次的宫变里?他既然是庆王的弟弟,难道还需要威胁?
  “紫阳,你先不要哭,既然你想留在这里,那就留在这里好了。先让碧儿姐姐陪着你好吗?”紫曜看着她的眼睛,柔声道。
  “不…你要去哪里?不要留我一个人…”紫阳止住哭声,啜泣着挽留眼前看起来十分和善的大哥哥。
  “碧儿姐姐可以带你去钓鱼,来,我带你过去找她。”紫曜拉起她粉嫩的小手,徐徐出了门,向一处别院走去。
  “碧儿。”紫曜朝着丫鬟成群的房子喊道。
  “啊,是庄主来了!”一个丫头激动地跳了起来,对众人道。
  碧儿听到呼唤,抬起头看向门外。
  果然是庄主。此刻,他正牵着一个小丫头站在树下,表情十分不自然,或许是从来没接触过小孩子的缘故吧。
  碧儿了然地笑了,道:“庄主,绣坊你可是许久都没来过了呢?”
  紫曜看了看身边的小女孩,眉头皱起来,道:“她先交给你了,带她去转转吧。我还有要事在身,必须走了。”
  “庄主!”一个丫鬟的声音突然出现,伴随着一个娇小的身影从门里跑了出来。
  “有事吗?”紫曜眉头皱的更深了。
  “嘿嘿,没,没事。女婢就是想看看您。”丫鬟并不惧怕紫曜,反而张大眼睛盯着他看个没完。
  紫曜俊美的脸上尽是不自然的神色,他有些愠怒,道:“碧儿、”
  碧儿应声,才反应过来,斥道:“绣品还没做完,跑出来做什么?还不赶快回去、”
  丫鬟笑嘻嘻地盯着紫曜看,虽是点头应了,却还是一脸的依依不舍。
  碧儿尴尬道:“这是新来的几个丫头,不懂礼教,还望庄主不要怪罪。”
  紫曜点了点头,仿佛见怪不怪了。他转向紫阳郡主道:“这就是碧儿姐姐,跟她去玩吧,晚点再见。”说罢,他便径自转身走了。
  碧儿看着他的背影,笑了笑,对着紫阳道:“其实他跟你一样呢,有时候就像个孩子。走吧,姐姐带你去湖边走走。”
  紫阳看着紫曜远去的背影,木然地点点头,被碧儿拉着手,乖巧地走向镜湖边。
  紫曜刚回到紫鸢阁,沈峰就回来了。
  他好奇道:“穆开没跟你一起吗?”
  沈峰答道:“他让我先回来通报,怕您等不及。”
  紫曜转过身,看向沈峰来时的小路,了然地点了点头。
  大概是一刻钟的功夫,穆开带着一脸的路途的疲惫之色回到了紫鸢阁,一起来的,还有那个大家都十分熟悉的人——晴儿。
  她一身红衣,更加衬托出她柔美的气质。她朝紫曜温婉地笑了,柔声道:“庄主,何事?”
  紫曜看了看穆开和沈峰,他们点点头,便退出了房门。屋里只剩下昔日的一仆一主,身影还是曾经的样子,心却已经南辕北辙。
  紫曜负手站在窗边,道:“那个瓶子对小金有多重要,你不会不知道。”
  “没错,我知道。可它对我同样重要。”晴儿看着紫曜的背影,眼中透出深深的眷恋。
  “其实我真希望自己的判断是错的,可是,这一切到底为了什么?”紫曜转过身,盯着她的眼睛一字一句道。
  “我更希望自己的判断是错的!”红衣女子忽然情绪激动起来。疲倦的脸因为激动泛出红润的色泽,她接着道:“你一再将我拒之千里,不就是因为她?是,我知道自己配不上你,我知道…可是…她又有什么好…”她终于忍不住,眼泪大颗大颗地落在地上,溅起地上细微的尘土。
  紫曜闻言,表情难得的动容,“不,我复仇心切,只是不想耽误你。你本可以找个合适的人远走高飞,我给不了你什么承诺。而这些,与她无关。你又是何必?”他眼底闪过一丝不忍,却还是无法原谅她这样不理智的行为。他狠下心来,道:“这件事你不该迁怒与他人,我们之间,本就没有可能的。若是交出那只母虫,悔过自新,弑色庄依然是你的家。”
  他定定地看着晴儿,希望她这一次,能够做出正确的选择。
  红衣女子忽然冷笑起来,道:“我已经将它交给殿下了,现在就是杀了我也救不了小金的命,因为蛊主根本就不是我、若不是那个女人跑了,我也不会再回到京城!”
  紫曜忽然放下心来,得知苏瑾跑掉了,心中还是没来由的欢喜。但他立刻反应过来下蛊的另有其人,既然不是晴儿,那会是谁呢?玄洛不可能亲自下蛊,蛊主必须在中了蛊毒附近,难道还有另外一个玄洛的奸细?
  紫曜走到晴儿跟前,道:“下蛊的人是谁?”
  晴儿盯着他褐色的双瞳许久,才缓缓道:“我不知道。”
  事情又陷入另一个僵局。紫曜顿感头痛无比,他转身吩咐道:“把晴儿押下去。”
  “庄主…”沈峰忽然出现在紫鸢阁的出口处,似乎已经等了许久。他看向紫曜,踌躇道:“能不能饶了晴儿这次,毕竟,她跟了庄主这么久…”
  紫曜看着他,忽然心生一计,道:“沈峰,你说的对。念在晴儿跟随我多年,且从无二心,你派人送她回老家吧。”
  沈峰激动道:“谢庄主恩泽!”转身便进了阁,将晴儿带了出去。
  紫曜嘴角勾起一抹神秘的微笑,待到二人走后,他招了招手,便有一个探子从树上跳下,听候差遣。
  “去,看看谁会救走晴儿。”
  “是,庄主。”
  紫曜回身进了阁内,暗暗发誓,要将这个内鬼抓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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