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开车把我送到振兴路的“浪漫情缘”西餐厅门口,就自己离开了。
我进了装潢的浪漫高雅的“浪漫情缘”西餐厅,身穿黑色燕尾服,带着领结的侍者彬彬有礼的垂头,声音柔和地说:“先生,我可以为你效劳吗?”我笑着说:“谢谢,我在等人。”那个侍者说:“请你慢等,需要我效劳的话请你吩咐。”我点点头。
我看看手机,已经六点一刻了,正在我考虑要不要给晨晨打电话的时候,晨晨就出现在门口,经过悉心打扮的晨晨简直是容华端妙,双眸如秋水,顾盼生辉,她身着一袭黑色的小礼服样式的长裙,外面罩了一件白色缕空的披肩,素颜,未施粉黛,面目神情里,有一种淡淡的忧郁。她启齿嫣然一笑:“哥,让你久等了。”我回过神来说:“哦,不,我也刚到,晨晨今天真漂亮。”她眸子里溢出深深地笑意:“呵呵,谢谢哥夸奖。”她一眼看到我拿着的琴囊,看到她问询的目光,我忙递给她说:“呵呵,这是我和你白姐送给你的,也是你以前用的那个牌子的,你白姐已经试过琴了,音质还不错。”她接过琴囊,说:“你代我谢谢白姐,我,”她哽咽着,不知道说什么好了,我说:“傻丫头,说这些见外的话干什么。我们找个房间吧!”她抹把脸:“我已预定了房间。”一个侍者说:“先生,我有什么地方可以效劳的吗?”晨晨说:“我已经预定了房间。”那个侍者一躬身,做了一个很漂亮的请的姿势:“两位,请跟我走。”
到了一个单间门前,那个侍者说:“两位请稍等。”我们停住脚步,那个侍者进了房间,片刻后,侍者出来说:“两位,请尽情享用,有什么吩咐,请按桌子上的按铃。”那个侍者微笑着离开。
房间里用的是蜡烛照明,一个复古样式的雕花烛台上点满了蜡烛,在橘黄色的珠光的映照下,有一种朦胧的美。侍者开始上菜,一份牛排,一份咖喱鸡翅,最后又要了一瓶干红,她给我杯子里斟上红酒,我打开音乐播放器,调出理查德克莱德曼的《秋日私语》,柔缓的音乐中,我们端起杯子,烛光下的红酒映射出一种令人心醉的色彩,晨晨目光缱惓,我们轻轻碰杯,我笑着说:“晨晨,你好浪漫啊!”她温婉一笑:“哥,我也是第一次来。以前只是听人说过这里不错。临走了,就想和哥找一个安静的地方,开开心心的吃一顿饭。”我点点头说:“是啊,这真是一个不错的地方,以后自己在外地,就全靠自己了,你要要好好照顾自己。”她黯然叹息一声:“我从小时候起,就已经习惯了一个人漂泊在外。”她端起杯子,笑着说:“过去的都已经过去了,还提这个干什么啊!哥!我们干一个!”我也端起杯子,我们碰杯轻饮,我用餐刀切下一块牛扒,用叉子放到晨晨面前的小碟子里,晨晨轻声细语的诉说着,我仔细的聆听着,有时候对她一笑。
一顿饭我们足足吃了一个多小时,晨晨说:“我们的时间到了,我们再找个地方说话吧!”我笑笑:“好啊,今天晚上就听你的。”她蓦地脸红起来,我拎起琴囊,就准备去结账,晨晨说:“我在预定的时候就已经结账了。”我只好笑着作罢。
我们走出“浪漫情缘”西餐厅,初夏的风温柔而细腻,轻抚着我有些发热的脸颊。世界仿佛又恢复了喧嚣,五光十色的霓虹灯不知疲倦的闪耀着,各种音乐声,人们的嘈杂声,造就了一个光怪陆离的世界。我抬头看看朦胧的夜空,星月已隐去,一种惆怅呼啸而至,击中我已经麻木的内心,此刻的心里,有着一种难言的苍凉。晨晨轻轻握住我的手,我知道她心里一定十分依赖我,就没有说什么,任由她轻轻握着,她脸上洋溢出一种安宁的笑容,我们静静的倘徉在微风轻起的街头,几星细细地雨丝滴落在脸上,她仰头看看夜空说:“哥,下雨了。”我点点头:“嗯,那我们回去吧!你几点的火车啊!”她擎起手掌,调皮的用双手去接零星的小雨:“十二点的火车,对了,我带你去我的小窝坐坐吧!”她又开心起来,拉着我的手左右摇摆着说:“呵呵,我在窦营租了一间小屋,”我点着她的额头说:“在你白姐姐家住得好好的,为什么非要搬出去啊!”她不好意思的笑着说:“呵呵,会有很多不方便啊,再说了,我会自己照顾好自己的。”我挥手打了一辆出租车,我们上了车,我对司机说了一声去窦营,外面的雨下大了。我给白鹭打了个电话,告诉她,我要去送晨晨十二点的火车,暂时不回去了,她答应了一句,就挂断了电话。我收起手机,晨晨只是看着车窗外的雨帘发呆。
等到了窦营,雨也渐渐小了下来。我们下了出租车,雨滴落在身上,有了淡淡的冷意。我脱下外套,给晨晨披上:“披上吧!别感冒了!”她点点头,向她住的地方走去。
她住的空间很小,只有一大一小两间屋子,一间小的用来做卧室,另一间大的做了客厅。她领我进了她的卧室,她的卧室收拾的很简洁,不过一桌一椅一床而已,桌子上放满了各种各样的音乐杂志,墙上挂着一把二胡,贴着满满的歌词和曲谱。
一会,晨晨端来两杯清茶,笑着说:“哥,你很幸运,我暖壶里还有开水,听白姐说你喜欢喝茶,我以前就给你准备了一些好茶叶,呵呵,可你一次都没有来过。”我说:“真不好意思,我倒是想着来看你的,可一直都没有空。”晨晨说:“呵呵,我又没有怪你,你自责什么啊。”我们沉默起来。
袅袅茶香里,我们对视一眼,都会心的一笑,她幽幽的叹息了一声,我说:“晨晨,你为什么叹息?”她说:“我是感慨我自己啊,”我说:“哦,说说看,我在听呢!说出来,你心里就轻松了。”她点点头:“谢谢你,哥,能够让我认识你。不然,我都不知道该怎样去摆脱那梦魇一样的生活。”我说:“都过去了,就别再想了。”她说:“又怎么能不去想啊。”她满脸苦涩的说:“我从小是在德州市孤儿院长大的,我自己都不知道我父母是谁。”她的泪滴落下来,我有些意外的说:“晨晨,怎么会是这样啊?”她说:“我小时候,孤儿院失过一次火,我们的档案都化为灰烬,就连我的名字也是院长妈妈给我起的。我只知道,我是被人丢在孤儿院门口的。”我感到很意外,都不知道该怎样劝慰她,只是递给她一张面巾纸,她接过来,擦擦脸上的泪水,接着说:“奇怪的是,我从来都没有想过我的父母,就算在困难的时候,也不曾想起。院长妈妈就是我的妈妈,她从小就交给我们怎么做人,后来,我长大了,接受了社会的捐助,开始上学了,我才知道,外面的世界,是那么精彩,那么宽阔,我就用心学习,从上学的时候,我的学习成绩就很好,我从小音乐天赋极好,后来考虑到,想快些参加工作,就上了师范,主修音乐。”她一口气说了这么多话,有些疲惫,我给她倒上茶水,她喝了一口水,接着说:“我参加了工作,分配到了聊城做音乐教师,后来遇到了那个王八蛋。”她沉吟了一会说:“我那时在聊城举目无亲,他在教育局,正好管着我们学校,他一开始表现的很出色,对我也是爱护有加,我是一个很传统的人,没结婚之前,我从来都没有让他靠近过我。后来我们结婚了,我才知道他在那方面是残缺的,可我从来都没有嫌弃过他,一次次的安慰他,可他,就像中了心魔。一次次的折磨我,无论是肉体还是内心。”我握住她冰凉的手安慰她说:“晨晨,这一切都过去了,就不要再去想了。上天是不会把你给遗忘的。你到了北京,就开始过自己的崭新生活吧!我和你白姐都会祝福你的。”她低垂着眼睑点点头,:“我从来都没有感觉到,我自己是那么无助,哥,借你的怀抱给我靠靠。”我轻轻将她揽在怀里,她依偎在我的肩头,半晌无语。
她叹息一声,抬起头,理理额前的乱发,笑着说:“哥,我那时在溜冰场遇到你时,你怎么了?是心情不好么?”我说:“我那时刚从深圳回来,经历了一场刻骨铭心的感情。”我就把和小玉的往事,给她说了一遍。她沉默了一会才说:“哦,想不到你和小玉之间还有这么凄美的感情,那以后呢?”我索性把以后的事都给她说了一遍,包括遇到白鹭和李清凤的事情。我说:“也许在你眼里,我是一个不负责任的男人。有了家室,还和别的女人纠缠。有时候我也觉得,我迷失了我自己。”她忧郁的摇摇头,却什么也没说,我们沉默起来,后来,她嫣然一笑说:“哥,你知道吗?那时我在那个溜冰场,就是被你与众不同忧郁的神情而吸引的,那年我只有十八岁,那时我的一个朋友带我一起去溜冰,就邂逅了你,我就暗暗的喜欢上你,心里真的想和你轰轰烈烈的爱一场,可我那时性格内向,不敢向你表白,才会让我错失了那么多,经历了那么多苦难。”我长叹了一声:“唉,这也许就是命中注定的。”我拿出手机一看,竟然十一点多了!我说:“怎么一会的功夫就已经十一点多了?我们收拾一下吧!赶早不赶晚。”她默默的点点头。我帮她拎着行李箱,她背着琴囊,我们出了她的小屋。
外面的雨已经停了,几颗闪亮的星子挣脱阴霾,在夜空里熠熠闪光。我们打了一辆出租车向火车站而去。
去北京的车票很多没有座位,我们买的车票也不例外,幸好我提前给她买了一个小折叠椅,我把她的行李安置好,她的眼睛红了,眼泪泫然欲滴,我轻轻抱抱她:“傻丫头,坚强一些!哥永远在你身后!”她使劲咬着我的肩头,什么都不肯说。
开始检票了,我站在站台上,向她挥挥手,她突然跑出来,扑进我的怀抱,放声大哭起来,我像哄小孩子一样拍拍她,最后她抬起头哭得犹如梨花带雨说:“哥,我不去北京了!就让我留在你身边,那样我才会心安。哥,不要赶我走……”她哭得一塌糊涂,我劝了半天,她才不在哭泣,我说:“这里离北京这么近,你有事就给我打电话,我很快就赶过去了,记住,你并不是一个人在打拼,你身后还有我,有你白姐。为了你的理想,坚强一些!”她咬着嘴唇使劲点点头,我说:“快去吧!车就要开了。”她一步一回头的上了徐徐启动的火车,我用力的向她挥挥手,火车长鸣一声,远离了站台,向远处的黑暗飞驰而去,我的手机响起来,是晨晨,我忙接通,她哭着说:“哥,你知道么?我的心已经离不开你了,上天让我守着我的身体到现在,就是为了能让我遇到你!哥,你等着我!”我笑着说:“傻丫头!别傻了!我不是你的王子。”可她已经挂断了电话,我注视着远方的黑暗,许久许久……
晨晨终于在北京安顿下来,一边打工,一边在音乐学院专修音乐课程,我终于放下心来。稳下心和小安专心学习焊接探伤口。
第五十六章 晨晨的心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