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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八章 廊转遇小楼,车马向昆南
  看着窗缝中透进来的那几缕阳光,赵弦觉得现在应该快到了午时,毕竟他也感觉到了腹中有一丝饥饿,好在伤势恢复得确实很快,下床走路已经是没有什么大问题,毕竟他在昏迷之前就曾背着向顾城走了那么一段距离。
  就在他准备起身的时候,传来了一阵缓和的敲门声。一双玉手缓推开门,向霏羽端着一碗散发着香味的稀粥朝着赵弦走了过来,将稀粥轻放在床边的木桌上,望着床上的赵弦温声询问道。
  “赵公子,身体可好些了?小女子端了些热粥过来,因为医师在走之前曾告诫过不能让赵公子吃太过辛辣的东西,所以舍妹就为赵公子亲手熬了这一碗稀粥。多谢赵公子的救命之恩。”
  这话很温柔,比起屋外的暖阳还要让赵弦心中赶到温暖。赵弦坐起身来向着向霏羽谦和地说道:“向姑娘见笑了,昨天突然昏迷过去。多谢令妹准备的稀粥,正好在下确实有几分饥饿。还有,向姑娘昨日不是答应在下直呼在下的名字?向姑娘莫不是望了我的这个请求。”
  赵弦说这话的时候,带着苦笑,倒并不让人觉得有些生硬。向霏羽秀首轻点,转身将桌上的稀粥拿了过来,坐在床边的木椅上,向着床上坐着的赵弦温柔地说道:“赵公……赵弦,我看你手上有伤恐怕有些不便,还是让我来喂你这碗稀粥吧?”
  赵弦之前从来没有遇到过这样地情况,太小的记不得,长大了连师姐都没有这样做过。就在赵弦犹豫不决的时候,向霏羽以为赵弦已经默认白皙的脸上微微泛红,不过还是用小勺将稀粥舀起,秀口轻吹几下,递到赵弦的嘴边。
  吃完小碗的粥,赵弦全然不知道这个粥是什么滋味,只觉得这样的日子真是莫大的幸福。只是这幸福很是短暂,还一脸享受的赵弦就被向霏羽从迷醉中唤醒。
  “赵弦,除此之外,还有就是我过来告诉你,今天下午我们准备出发。”
  这温声细语不大,但是却足以让赵弦一惊,赵弦失声问道:“那样的不是晚上也要赶路,这样做不是很危险?”
  向霏羽虽然不知道赵弦之前的经历,但是她还是耐心地说道:“其实夜晚赶路主要是在靠近边线的地方危险,但是我们最多还有一天多的时间就能回到昆南,而且这一次跟着我们一道的还有三百骁骑营士兵,所以即使是在夜晚赶路也不会有太大的危险。”
  说完,端起小碗,欠身行礼朝着屋外走去,临近出门的时候对着床上的赵弦叮嘱道:“赵弦,我一会在出发的时候过来叫你,你可以稍微休息一下。”
  赵弦看着走出门去的向霏羽,捏了下自己的脸,不断地回想着自己在山洞时那种感受,当然也会时不时地想到刚才向霏羽喂粥时的场景,发出一阵低声的傻笑。
  …………
  “姐姐,赵公子吃了嘛?”
  看着宫裙少女那希翼的目光,向霏羽用手轻轻揉了揉少女那娇俏可爱的小脸,确切地回道:“当然是吃了,还有,云儿,那赵公子不是什么坏人,你可以去看看。”
  少女带着笑意向着向霏羽轻晃了下头,说道:“不了,姐姐,她吃了就好,那我去练字了。”
  向霏羽看着欢快地跑出去的少女,脸上浓浓的笑意渐渐变得有些惆怅。少女正是向霏羽的亲妹妹向依云,即是向顾城的二女儿,这是这少女因为年少时候的一些事情一直畏惧着和生人见面,只有跟在向顾城身边的时候才敢出来。至于上一次跟渔夫老人三人见面完全是因为向顾城一直都还在向依云身边即使离开也不会离开太久。只是这一次向顾城遭此大劫,少女的心思越发的内敛,以至于连赵弦这个救命恩人都不愿相见,只是用熬一碗热粥来表达谢意。
  向霏羽放好赵弦吃过的碗筷,走出来站到走廊之上,望着快要到了正午的阳光,但是她的心情并不是很好,因为她很担心她父亲的安危,只是这种焦虑在她的妹妹向依云面前被很好的隐藏起来。她只有在没人的时候向着空无一人的走廊叹一口气。
  …………
  镇南府外,停下一座马车,从马车里缓缓走出一个贵妇。
  现在已经是正午时分,再加上将军府本来就地处僻静,周围倒是没有多么的喧哗,只有带着秋意的风微微地拂动一下府外种着的那几棵不知名的树,带落下藏在树枝之间的枯叶。
  跟在贵妇身后的几人随着贵妇缓缓地走进府中,守在门口的侍卫早就打开大门,其中有一人已经进去通报。不过一会,也就在贵妇刚到前庭的时候,从内庭走出来一个中年男子。男子相貌堂堂,衣着并不华贵,只是朴素的粗布长衫,长衫袖口还带着一丝黄褐色的泥土,脚上针织布鞋上也还残留着一丝泥土的痕迹。
  这位中年男子就是镇南府的主人宋破军,不过他丝毫没有一丝霸气,与身着华贵的贵妇显得格格不入。宋破军在随身带着的锦绣帕子上擦了擦还带着水渍的粗手,向着贵妇说道:“语嫣,现在就回来,不是说还要到下午才回来?你看,我刚才还在打理那些菜畦。衣服都还没来得及换。”
  贵妇即使宋破军得夫人,镇南将军夫人梦语嫣,未施粉黛的娇美面容带着笑意地看着眼前自己地丈夫,说道:“还在打理女儿的那片菜畦?还不快进去,这外面这么热,你看你额头上出的这些汗。”
  宋破军向着梦语嫣身后的文龙等人挥了下手,带着梦语嫣穿过前庭走到内院。文龙等人望见宋破军的命令,欠身一拜,便离开了将军府的前庭朝着将军府的偏院走去。
  将军府大门在外面看起来比不华丽,就像镇南将军身上穿的衣服一般,不过只有进到里面才会看清进百座楼阁,十数大殿,迂回萦绕的走廊比起田野上的阡陌更加繁密。只是这后院与那前庭明显不同,后院更有一种生活的气息,落英满园草盛一片,走在内院的走廊之上看着走廊外面繁密的花草心中的心情确实是要好上不少。
  前庭有时候是处理政务的地方,只有到了内院才会有不少的下人在打扫这庭除,不过梦语嫣让自己的贴身侍女若儿回到自己的屋子去休息,这悠长的走廊只还剩下宋破军和梦语嫣二人。
  二人朝着内院偏后些的一座小楼走去,在那栋小楼外便是适才二人所说的那片菜畦。宋破军望了一眼自己身旁的梦语嫣,出声问道:“这次出去,吓着了没?”
  梦语嫣迈着碎步,许是这衣服和鞋子的关系,脚上的步子虽然迈得快但是也只是勉强能跟得上宋破军得步伐,额头和脖间也出现了一丝微汗,她不悦地说道:“就不能说些好听的嘛?回来了也不知到关心一下。还有,兮儿什么时候回来?”
  讪讪地笑了笑,宋破军回道:“哎,我也就会打打仗种种地,不会讨女人欢心,也不知道你当初怎么选了我,也是我的福气,兮儿的话,我已经派人去接,明天清晨应该就能到昆南。”
  感觉到宋破军的步伐突然慢了不少,梦语嫣嘴角流露出一丝笑意,说道:“这些天,都在菜畦里?”
  挥了下自己的袖子,宋破军回道:“你知道的,那菜畦是女儿的宝贝,总要有人打理,再说你也知道我心情不好的时候总喜欢去那个地方除下草。”
  “可是这草除不尽,这人也一样。再说,又有什么事情让你烦心?”
  宋破军点头,对于妻子说的这句话很是赞同,说道:“这地里的草除了又生,确实很麻烦。至于事情,因为这几天除了你们之外,向大哥也出了意外,好在他修为高,又学了些保命的法子,不过现在也只是将身子保住,恐怕需要请南泉老人来一趟,正好因为他弟子的事,这些日子还在南泉观,不然事情只怕会更麻烦。”
  梦语嫣当然知道自己丈夫的意思,有时候甚至不需要宋破军说出来,她就能心领神会,也许如果南泉老人不能及时赶到的话,这向顾城的即使又保命的法子也可能撑不过来。她出声问道:“现在有线索了嘛?”
  沉默了一会,宋破军凝眉说道:“这些日子,我撒在外面的鱼经常在河里游动,不过还没有看到什么东西。不过风沙村的那个暗子倒是得到了一点消息,在向顾城出事的时候,有一个以往生意不错的茶馆关门。”
  说这话,宋破军的神色终于不再向刚才那样散漫,有了一丝威严甚至带了一丝怒火。梦语嫣沉吟了一会,看见宋破军神色好了一些,说道:“这个小茶馆能有什么问题?难道是它有什么特殊的地方?”
  总算收敛起自己的那一丝怒火,宋破军带着深思地说道:“原本我只是以为这是巧合,除了那个低端着实可以监控到风沙村街道的大部分事物之外也没有什么可疑的。但是,越是没什么可疑的,反而有一些可疑。我命人去查了一下,昨天夜里传来了消息,我觉得那个店的来路有些不一样,那间主人好像特别在意那个位置,一个开茶馆的在怎么风雅想要有一个赏景的位置,也不会费那么大功夫来争那一个位置。只是这是两年前地旧事,当时大多数人只以为是那人有钱,不过我命人去查了一下那人的祖辈,却发现这个名字根本不存在,甚至我在云滇各地的豪族富家中排查了一遍,都没有找到这个人。所以这个茶馆,这间茶馆的主人有问题。”
  走廊虽然长但是总归会走完,望着前面不远处出现的小楼,梦语嫣带着笑意的说道:“这峰回路转,总有个出口。那这般,夫君,你先查一番外面,我想在这院子里找几只老鼠出来,这吃着自家的粮给别人做事总归心里有些不舒服。”
  点了下头,宋破军说道:“这将军府确实是有些乱了,能对镇南府动手的不过几个王侯世家以及几个关系不深的将军,查下去总是会查到的,既然语嫣你不嫌脏,那这内院里就由你来打扫了。现在先去吃午宴,向大哥那里不容打扰,有渔夫老人在应该是没什么问题,现在只是需要点时间。”
  顿了一下身子,梦语嫣眼波微转,说道:“这内院清理之事本来就该我这个妇道人家该做的。既然需要时间的话,秋收快到了,举行个文会将这摊水再搅浑一些,总有些鱼会沉不住气,跃出水面的。”
  宋破军点头,不再回话,牵着梦语嫣的玉手走进了小楼之中。
  骄阳似火,也只有在这屋子里才有稍许的清凉。屋子没有摆着什么东西,除了一张四人吃饭的小桌,就只有几张椅子放在靠近窗台那一抹亮绿的地方。
  …………
  马蹄方正地踏在街道的青石板上,不过整个风沙村还像是在黑夜之中,除了行进的车队,根本看不见一个人走到这街道上来。
  文龙跟在马车旁,和红烛笑吟吟地在谈论什么。马车最前面,是那一个一直极少说话的项龙,他一直没有表情,眼神除了在战斗否则根本不会出现一丝波澜。
  楚丝竹被安排和向霏羽坐在一起。主要是因为向依云只能独自坐一个马车,除了她姐姐,向依云不愿意和其他任何一个人说一句话。
  李元朗看着身旁赵弦不善的眼神,摊手说道:“你也不用这么看着我,师姐不想跟你坐一起是你的原因,不是我撺掇的。”
  不知道为什么,赵弦总觉得李元朗有一点贼喊说贼的样子,毕竟他又没说是他撺掇的。对此,赵弦没有回话,望着窗外的骁骑营士兵陷入了深思。
  他离开小城已经过去了将近四天,这四天里因为老人将他的修为提升到了空乏境界,并且对他身体的筋脉做了疏通,所以现在的他才能做到这些事情,得到这些待遇。不过他知道这些远远不够,不只是他对自己实力的掌握不够,也在于复仇的实力不够,现在他对付气一个有些经验的淬体修士都要用保命的东西,更何况他要杀的是一个封疆定北侯,现在的赵弦哪怕是定北侯一句话就能让他死无葬身之地。但是最让他烦恼的还是他现在除了去皇城找到宁国府似乎他就没有什么退路,但是现在的宁国府根本不可能给他复仇的助力。
  宁国府遭到定北侯暗中的屠杀之后已经没有什么元气在复仇,而且定北侯比起原来也更加的强大,强大到宁国府里很多人可能都已经放弃了复仇的心思。如果不是皇室在一旁,也许宁国府恐怕根本都没人敢住。
  不过最让他烦恼的是他找不到复仇的路,他突然想起了那一次在水池边上遇见的那一个少女,那少女令他痴迷的侧颜,那一次就是因为他才平静下自己的心思,只是不知道能不能在遇见?不过在心中暗骂一声自己一厢情愿,就将头转过来闭目休养了,现在他身体的伤势正在一步步的复原。
  隆隆的马蹄渐渐远去,车队也消失在了风沙村的街道之上。人们都争相出来,突然从村外跑进来一个人,大声地说道:“黑云山被毁了,一把火烧得一干二净,什么都没有了,大家以后都不用在担心黑云山啦。”
  人群中突然爆发出阵阵欢呼,众人欢歌载舞,比起庆春都还要激动和欣喜。只有一个人袖子中的拳头暗暗捏紧,脸上控制不住的怒容,牙齿咬着嘴唇。从身旁搭过来一只手轻放到他的肩膀上说了两个字:“走吧。”
  这两个字既没有悲伤的心酸,也没有感慨的怅然,只像是在催促同伴上路的一句简单的话。解良神色泰然,即使听到黑云山二十余载的基业被烧的一尘不剩,也没有一丝情绪的起伏,真个是那一副宠辱不惊风轻云淡的面容。
  渐渐的,随着车队出村的还有两道萧瑟的身影,他们并没有引起任何人的注意,不只是因为他们从暗道中出来的,还因为整个风沙村都陷入极大的喜悦根本没有人在意写这。但是也还有一个人一直凝望着两人离去的方向看了许久,那个人就是茶馆的伙计,不,应该说茶馆的新掌柜。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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