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以为皇后服下了,应当能减缓病症,保住性命。”长孙夫人说着,将药碗双手端给了慕流丹。
“可是夫人,”慕流丹有些诧异,“只有一碗吗?”
“不……不是只有皇后娘娘吗?其他的宫女、姑姑,不都已经搬去宫外治疗了吗?”长孙夫人也有些诧异。
“可是,还有一位贵妃,也身患此症……”慕流丹也有些为难了,这只是一个人的药量,此时,一个棘手的问题出现了,他要救谁?秦欣,还是欢儿?
“请陛下恕罪!此药名为‘雪中寒梅’,对药材要求极为严格,京城梅树能入药的只有一棵,只开放了这一枝,这可如何是好?!”长孙夫人也急坏了。
“陛下,欢贵妃娘娘醒了。”一个宫女突然来报。慕流丹一听,没办法了,只能先仅着醒来的救,他一挥手,下令:“将这一碗药汤送到贵妃那里,让她趁热喝下吧……”
宫女却抬头看了看慕流丹:“陛下,娘娘已经醒了很久,她说,她都听到了。她……她要陛下去救皇后娘娘。”
“什么?”慕流丹惊异,欢儿要把这唯一的一副药,让给她的姐姐?
屋子里传来了欢儿痛苦的声音,听起来,像是要分娩了。慕流丹立即叫道:“长孙夫人,快去救欢儿!就现在!快!”
长孙夫人马上带着那碗药汤,快步走进了长乐宫偏殿,欢贵妃的屋子内。
“陛下,皇后娘娘那边也传来要分娩的消息了,陛下……”一个宫女跑进来,六神无主的望着慕流丹。
慕流丹当时就犯了难,可看到长孙夫人已经端着药走入了欢贵妃的房间,还是起身:“我去看看秦欣罢,你们一定要照料好贵妃!”说着,有些不放心的离开了这座偏殿。
由于瘟疫的缘故,偏殿里的人手,已是少之又少……
而房间里,床榻上,一位虚弱的美人腹部高高隆起,长发都湿哒哒的贴在脸上,脸色惨白毫无血色,双手死死的抓住帘幔,旁边围了一大群宫女端着清水、毛巾,却都束手无策。
长孙夫人立即拨开宫女走上前,端起药碗:“贵妃娘娘,您快喝了这药吧!喝了它,您就不会痛了!”
“不……不……把它……把它给姐姐……就说……就说有两份……快去啊……”欢儿有气无力的说着,全身的病痛此时都比不上腹中传来的阵痛,她有预感,宝宝要出生了。
“你是……医生……你……你保住……我的孩子,不……不要管我……”欢儿说着,双手已经抓破了帘子。“贵妃娘娘,您要是不喝,估计这孩子出生,您就没有命了!”长孙夫人急道。
“没关系……孩子……孩子重要……孩子……”
贴身侍女如雅也急的满头大汗,在一旁劝说:“娘娘您还是喝了药吧!再这样下去,恐怕……医生!医生!快,快给娘娘接生!”
长孙夫人连忙放下药碗,此时最重要的事情已经变成了孩子的出生——虽然谁也不知道,这个孩子健康与否,能否活下来,更不知道生下这个孩子,欢儿又会如何。
此时剧痛之下,欢儿的眼前,出现了这十个月以来的点点滴滴,她与姐姐一同有了身孕,每天都互相猜着对方肚子里的孩子是男是女,每天互相劝着喝很难喝的人参汤,每天都在猜想孩子将来长大后的样子……
这也许是她这一生,最美好的时光了。
我最亲爱的姐姐,虽然我们没有血缘关系,但你二十多年以来同我一起长大,对我就像亲妹妹一样。我们也许就是上天安排的亲姐妹吧,这么多的恩情,妹妹一直无以报答,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我的姐姐,祝你母子平安。
“娘娘……已经去了。”长孙夫人手搭上了欢儿的脉搏,说道。
原本静谧的殿堂,长孙夫人怀里刚刚出世的婴儿,就在这一刻,发出一声撕心裂肺的啼哭。
整个殿堂,顿时哭声一片,哀痛之声震天。
“快去……快去把这一碗药,端给皇后娘娘吧!”长孙夫人抱着还在啼哭的小婴儿,眼泪止不住的往下掉。
而伏在床边抱住欢儿的如雅,早已经痛哭失声——她一直被欢贵妃视作自家的亲人一般对待,十多年来的不离不弃,已经是骨肉之情。如今,欢儿却躺在这里,再也无法睁开眼睛,看她一眼,叫她一声“丫头”……
陛下已经去照料秦欣皇后服药了,整个殿堂,已经有不少人先后死于瘟疫,现在,连主子也死了,如雅只感到四周一片荒凉,心里撒进去了一把碎玻璃,狠狠地蹂躏着最柔软的心底。
大总管吉桂,就是在这时候踏入了殿内。
他一袭苍紫色锦衣,乌黑的长发如云,有着一双严峻的眼眸,身形挺直,人称“铁面总管”,在婴儿的啼哭声与宫人们的痛哭声中,优哉游哉的走了进来。
“大总管!”如雅看到他,心里顿时猛地一沉,这位铁面总管,平日里最喜欢贪图钱财,此时前来,定不会有什么好事!
“哟,这不是如雅姑娘吗?怎么哭的这样伤心呐?”大总管吉桂居然笑了出来,愉悦的甩甩头发,走到了抱着婴儿的长孙夫人跟前。
如雅立即起身,挡在夫人身前:“总管大人,娘娘刚刚过世,这里还有很多后事要办,劳烦大总管去通报陛下!”
“哟哟哟,什么时候,如雅姑娘也能对我吆五喝六了,长本事!”大总管吉桂戏谑地笑着,一把就抓住了如雅细弱的手臂,压低声音:“我问你,听说皇后和贵妃在京城西南建了一座珍宝阁,开门暗号,是多少?!”
“你无耻!那珍宝阁,是皇后和娘娘要留着灾年赈济百姓的!和你无关!”如雅想要挣脱吉桂的手心,可惜无论是力气还是灵力,她都根本比不上对方。
“总管大人,娘娘虽已经过世,可这殿内,不是没有主人的!”长孙夫人厉声开口,抱紧怀里的孩子,“这个婴儿就是这里的主人,他是东林的皇子!胆敢在皇子面前作乱,你不怕宫规吗?!”
“哈哈哈哈哈!宫规?主人?”吉桂放声大笑,“一个刚刚出生的孩子,他能不能活下去,能不能当上尊贵的皇子,还要我说了算吧?哈哈哈!小小皇子,何以惧之?!”
此时此刻,如雅心如刀绞。娘娘已去,现在,竟然连刚出世的皇子,都无法保住了吗?
“这附近的护卫,都已经被我支开了——我只问你一句,地下珍宝阁开门暗号,是多少。一句暗号,换你皇子一命,仔细想清楚了哦!”吉桂直勾勾的看着如雅。
长孙夫人却在心里默默想好了对策,突然开口:“我也知道暗号,就写在内殿的墙壁后。如果大总管信得过我,请随我来。”说着,抱着婴儿就往后庭走去。
吉桂瞥了一眼如雅,又看了看那个孩子,心想,带着刚出世的孩子,想必你也不敢骗我!于是,尾随而去,如雅也急忙跟了上来。
第68章治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