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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微光寂寥
  第二天她到了吃饭的地方,正准备跟阿爽打招呼,却听有人在叫她的名字。
  她回头,是大夫人身旁的大丫头云珠。
  “云珠,有事吗?”
  有什么样的主子就有什么样的奴才,云珠趾高气扬:“我来,自然是大夫人找你有事,这就跟着我走吧!”
  她犹豫的回头看了一眼,那已经摆上长桌的饭菜。
  云珠不耐烦的斥道:“还不快走!要让大夫人等你吗?”
  “当然不是。”
  到了碧荷院,大夫人柳岩正在吃早餐,见她来就放下筷子。
  “雪儿给娘请安了。”
  柳岩一声冷喝:“跪下!”
  冷熙雪还在怔愣,就被后面一小丫头踢了一脚,狼狈的跪在地上。
  “听说你昨天洗破了大小姐的一件纱衣?”
  “是,雪儿不是……”
  “你想说你不是故意的?”柳岩根本不愿意听她讲:“你以为会有人信你的话吗?你觉得这府里对你们娘俩儿不公平,所以以此泄恨,对不对?”
  怎么会?冷熙雪惊讶的抬头:“娘,雪儿哪里敢……”
  “此事不罚,难保你没有下一次。”柳岩拿起筷子,想了一下,道:“就罚你今天不准吃饭吧。”
  “啊?”冷熙雪太惊讶了,昨天都饿了两顿,难道还要再饿一天?她真的快饿晕了。
  她摇摇晃晃的回了偏院,阿爽见她来了,问:“昨天都饿了一天了,你也不赖吃早饭?”
  “哪里是我不想来?”她把刚才的事情告诉了阿爽。阿爽冷哼道:“我看她们根本就是故意的。大小姐虽然当着我们的面,说她不会告诉大夫人,但大家都知道她是什么样的人,她肯定告诉她娘了。”
  冷熙雪心里也有些底,知道大夫人是故意派云珠,在早饭之时将她拦截下来,意图再让她饿一天。
  阿爽从衣服里掏出一个馒头:“我偷偷留下来的……”
  “好啊!”冷熙燕不知从哪里冒了出来,一脸得逞的表情:“让我逮到了吧!”
  两人都是一慌。
  冷熙燕盯着阿爽手里的馒头:“好你个阿爽,我们冷家亏待你了吗,没让你吃饱吗,你还要私留馒头?”
  阿爽不语,也不知能怎么说。
  冷熙燕转了眼珠:“是为了这丫头吧。”
  阿爽跪地求情:“大小姐,二小姐已经饿了一天了,再不吃饭哪有力气干活呢?”
  “不过是一天没吃饭,哪能饿死人呢?”冷熙燕说道:“我可是听爹提过,沙漠里的人有时候尚能熬过三天,冷熙雪,就算你没有食物,可还有水呀!”
  她说完,突然一把抢了阿爽手里的馒头。
  阿爽没有反应过来,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冷熙燕将馒头扔在地上,双脚齐上,不一会儿本就松软的馒头变成了碎末。
  两人心里都很愤怒,阿爽顾忌自己下人的身份,只是皱着眉头,不声不响的跪着。
  冷熙雪是庶出,本就应服侍大房和嫡出的姐姐,此刻也只能木木的站着,她吸口气,尽量放软自己的语气:“姐姐说得对,雪儿受教了。”
  “听着,谁也不许再给她吃的,若让我逮到谁暗地里帮她,我就赶人出府!”冷熙燕冷笑几声,又带着丫头走了。
  阿爽站起来,拍干净膝盖的尘土:“二小姐你别怕,今天的活我帮你做了。”
  冷熙雪觉得身体有些发虚,无力的挥了挥手:“算了,让她逮到,我连明天的饭也没有了。”
  阿爽重重的叹了口气:“这就是需要依附人的悲哀。”
  冷熙雪愣愣的看着她。
  “如果二小姐能养得活自己,可以带二夫人离开这里,未必不比现在过的好。”
  她没想到阿爽能说出这番话来,阿爽也只比她大两三岁。
  “阿爽你……”
  阿爽突然有些害羞的笑了笑:“这是阿进教我的。”
  阿进,她知道,是那个进府没多久的仆人,听说他上个主人是书香世家的公子,后来家道中落,阿进只好离开,到冷府谋生路。
  冷熙雪不明白她脸上的红晕因何而来,只为自己感到可悲:“可惜我现在还不能。”
  阿爽当然知道她为什么这么说,她积攒的钱都给二夫人买药了,哪里有剩下?
  阿爽鼓励的碰碰她的肩膀:“二小姐,你人这么好,将来一定能找到一个对你特别好的人,阿爽相信,你会幸福的。”
  对我特别好的人?冷熙雪并不相信,也不把她的话挂心上。
  她一如往常的打扫院子,洗衣服,到厨房里帮忙。尽管阿爽担心她挺不住,但两人担心仆人中有大小姐和大夫人的人,所以也不能趁隙给冷熙雪弄些吃的。
  熬到中午回了冷香院,她正想到屋里休息,青芽姑姑把她拉到了厅中。
  木槿的眼里既是责怪,又是心疼:“你还想瞒我到什么时候?”
  “娘?”
  “若不是青芽去拿午饭,我还不知道你从昨天中午,到现在都没吃饭。”
  听了这话,维持惯了坚强的冷熙雪,几乎要流出眼泪来。不想让母亲担心,她强硬的忍了下来。
  “还不快来一起吃?”
  可是这饭只够娘和青芽姑姑吃。青芽微笑摇头:“我只是呆在这里照顾夫人,哪有小姐这般劳累?小姐快吃了吧,应付过大夫人和大小姐,也就什么事了。”
  冷熙雪吃的狼吞虎咽,木槿看着她,越来越心疼,越来越愧疚。自己受苦,也让她受苦,她还那么小就跟着家里的下人做活。
  如今那手都有些粗糙了,哪里是大户小姐该有的细嫩皮肤?就连身上穿的衣服,也有好几年了。大夫人以冷熙雪长得慢为借口,两年不曾为她添置新衣了。
  而自己的衣服,也要求上几回,才能被应允。
  “雪儿,你怪娘吗?”
  冷熙雪疑惑的看着母亲,当看清她眼里的泪后,明白了。忙握住木槿的手:“娘,我只要能跟你在一起,就很知足了。”
  青芽叹了一声,说道:“也幸好现在二小姐不读书了,否则……”
  两人听了就回忆起从前,冷府当家冷曾,也就是冷熙燕和冷熙雪的爹,虽然不管府里的事情,却是请了先生给两位小姐讲课,教她们识字。
  否则,冷熙雪和府里那些目不识丁的下人,就真的一点儿区别都没有了。
  木槿安抚的拍着女儿的手:“你不要只顾着娘,也要为自己想,知道吗?”
  冷熙雪点头。
  楚英荣堂而皇之、步履轻快的进了七王府,他身后的小厮抱了一堆的卷轴,步履略沉重。楚英荣不耐烦的回了一下头:“快点快点!”
  走进莫子风住的院子,见他又在院中置了躺椅,于阳光下困觉。身旁小石桌茶水点心,香炉折扇应有尽有。
  “子风!”
  他懒懒的应了一声:“嗯~”
  楚英荣示意院中的侍女,把小石桌上的东西尽数撤走,又命令跟随自己的小厮,将卷轴全部放置在石桌上。
  听见声响,莫子风睁开眼睛:“这是什么?”
  楚英荣奸笑兮兮的坐到空余的石凳上,公子做派的打开折扇给自己扇风:“画像,你快打开看看。”
  莫子风挑眉看他。
  楚英荣哈哈大笑:“听说你答应了选妃,许多官员就积极的,将自己女儿的画像送到我这里来了,附带的还有黄金白银珠宝,各种稀奇古怪玩意儿。”他故作叹息:“唉,我以为我们朝中都是一琴一鹤,一清如水。若不是你的事情,我还真没看出来。”
  “水至清则无鱼,不给他们甜头吃,又怎么会为吾皇衷心效力、认真做事?”
  “好了,今天这个不重要,你还不快打开看看?”楚英荣道:“我已经提前看过了,有几个还真是国色天香,倾国倾城。”
  “倾国倾城?”莫子风冷笑。
  楚英荣忙拍了一下自己的嘴巴:“看我,老是不会说话!子风,你看还是不看啊。”
  他收起自己的折扇,打开一卷画轴:“看,艳若桃李,灼灼其华。”
  他将此卷轴放下,又打开一幅:“这一个青眉如黛,玉肌雪肤……皆是貌若天仙。你看一看吧,或许真有看中的。”
  不想他再打开几幅,多做介绍,莫子风问:“这些画像是他们自己送过来的?”
  “当然,一日升天的好事情,怎么可能不亲手来做?”楚英荣歪着脑袋:“子风,你这样问,是什么意思哪?”
  “我可不信任他们自己找来的画师,还是看真人比较好一些吧。”
  “哈哈,看,你分明就是有兴趣嘛!”
  莫子风扫他一眼,站起来伸了伸懒腰:“即使是个摆设,没有什么大作用,在我眼里也是个小障碍。我总要认真几分,找一个不给我添麻烦、能让我无比省心的人。”
  这么说,我辛苦这么久,忙于这些琐事,就是为了给你找一个花瓶儿?
  楚英荣不甚满意的勾了勾嘴角。
  莫子风看见了,突然笑了起来。
  楚英荣配合的抖了抖身体,抱着自己的双臂:“子风,你不要这样笑,每次你这么一笑,我都觉得要有不好的事情发生了。”
  “知我者,始终是英荣也。”莫子风回到躺椅上,悠悠的晃着:“你去向我父皇请旨,就说是我的意思。我要公开选妃,只要是女的,只要年龄符合,不论千金大小姐还是平民奴婢丫头,皆可来参选。”
  “什么!”楚英荣站了起来:“你开什么玩笑!”
  天下女人那么多,就算有年龄限制,每人一口口水都能淹死许多人。莫子风是地位尊崇,倍受皇上皇后喜爱的七王爷,难保这来参选的女人中,没有居心叵测,以此伺机行坏事之人。
  在给他找媳妇之前,自己首先要担心的,是莫子风的人身安全。
  “子风,你别玩儿我啊!”
  “有么?”莫子风轻笑:“我难得认真一次啊!”
  楚英荣抱头大叫:“天啊,半个月时间哪够啊!”
  “你个傻子!”叫你那时候随口应声,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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