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郎中将银针包一字铺开。取出细小的银针,将药酒涂抹于上,然后用火烤,直至银针上面药酒干掉为止。
老郎中然后用左手指头细细丈量玲玲的尺寸,找到适合的穴位,右手轻轻的将银针从穴位上插入,直至两指来长的银针几乎没入身体为止。插完一根继续另外的一根,在这过程中,老郎中的额头冒出无数次的汗珠,每次到快要滴下来的时候小徒儿很乖觉的用素白棉布将老郎中的额头上的汗珠抹掉。
数次过后,老郎中终于停下,由小徒儿扶着坐在旁边丫鬟新添的座椅上,这时,玲玲的胸口有点起伏,嘴里开始不断有水往外冒。
莫良俊看到这里赶紧那帕子去堵。
“莫要堵住,让她吐出来就好了。”老郎中说话有些气喘。
莫良俊这才放开手,由丫鬟不时的将玲玲吐出的水擦去。
待玲玲吐完水之后又恢复了昏迷状态。“老先生,您看我们家玲玲是个什么情况,严不严重?需要什么东西尽管吩咐,我一定照办,只要能救回玲玲就行。”莫良俊看到玲玲又晕了过去,很是心疼。
“大小姐从小身体挺好的,这次落水是意外,现在已经将积水吐出来了,如果今天晚上不会发热的话,老夫开一副药,熬好喂给大小姐,不出意外明天就会醒来。只是如果今天晚上发热的话可能情况不好。我开这副药里面给加点预防的草药,在一定范围内预防一下可能会出现的情况。”老郎中说着接过小徒儿递上来的毛笔准备开始写方子。
老郎中这会儿精力稍微有所恢复,便开始着手给玲玲开方拿药。一边就着小徒儿铺在高凳上的宣纸,一边开始书写:“莫老爷,除了将我写的这个方子抓药熬煮之后喂给大小姐以外,在此之前,贵府有没有人参,切片将人参片含在大小姐的嘴里。初秋天气下凉快,大小姐接触了湖水,气弱需要补充一下。”
莫良俊听完以后直接吩咐珠珠:“珠珠,你去库房领上次带回的千年人参,切片送过来,给玲玲含上。”
珠珠应道转身向库房奔去。
话说苏默然被送回卧房之后,由丫鬟婆子搀扶着好不容易净了个身,躺在床上,还是止不住的咳嗽。听说府里请了老郎中过来给玲玲看诊,心里踏实许多。这会子咳嗽稍微好一点了丫鬟端上来姜汤,就这碗喝了一口总算感觉身子暖和了些。但是苏默然突然觉得小肚子有些隐隐的疼,也没有特别注意,就歇下。苏默然以为自己那不规则的月事要来了,前两天忙的时候小肚子也有点点隐疼,府上忙也就没有管,想着忙完了这一阵之后再找个郎中好好瞧瞧看看。
半夜时分,苏默然感觉小肚子坠痛不已,被痛醒过来,忍了一会儿还是很疼,而且有越发疼的趋势,此时莫良俊还没有回卧室,丫鬟不在,应该在隔壁榻上,于是苏默然就换了丫鬟两声,可能是苏默然挨了一段时间的疼痛,没有了力气,唤丫鬟的时候语气比较弱,外面的丫鬟没有听到。苏默然之后掀开被子,使劲撑起身子,嘴里声音加重。这会子外面的丫鬟听到动静终于应了一声,赶忙进里屋,点燃油灯,看到苏默然已然撑起的身子:“大少奶奶,有什么吩咐?”
“小兰,我肚子疼得慌,这会儿是什么时辰了?能给我请个郎中么?”苏默然此时额头上豆大的汗珠往外冒,撑起身子已经使她筋疲力尽了,说话声音已然有气无力。
“回禀大少奶奶,此时正是子时,府里都落锁了,只是我听说大小姐那边请了郎中,不知道郎中还在不在,需不需要我去那边看一下,如果郎中还在请他给您把把脉。”丫鬟看着苏默然脸色很不好,担心不已。
“嗯,你去瞧瞧,看看玲玲那边怎么样了,老郎中如果还在就有请她过来给我把把脉。”说完苏默然实在撑不住又倒下床躺着了。
丫鬟倒了一杯温水给苏默然润润喉之后,将被子给苏默然盖上后,提起灯笼就往玲玲的闺阁走去。
丫鬟远远的看到玲玲闺阁此时还是灯火通明。走进一看,玲玲那边的丫鬟来来往往行色匆匆,手中拿着帕子、端着热水来来去去。丫鬟连忙截住平时一个要好的丫鬟问道:“小琳,大小姐这边怎么样了?老郎中还在么?”
“小兰啊,大小姐这边刚刚发高热了,我们听老郎中吩咐都在给大小姐降温呢,这会子大家正忙着,你有什么话还是待会儿再说吧。”小琳丫鬟说完急匆匆的往前走去换水去了,也不管苏默然那边的丫鬟小兰。
小兰看到大家都行色匆匆,不好意思进去打扰,但是又想到苏默然苍白的脸,咬咬牙往大堂里走去。
莫良俊在旁边看到玲玲发高热,身体一会儿烫如火炉一会儿冷如冰块,玲玲身上的衣服一会儿就被汗水打湿了,迷迷糊糊的眉头紧紧地皱在一起。莫良俊恨不得替玲玲承受。
“大少爷,奴婢是大少奶奶那边的守夜丫鬟,大少奶奶这会儿身子不舒服,请老郎中过去诊诊脉。”丫鬟小兰说完垂首站在大堂屏风外。
莫良俊听到屏风外面一个丫鬟的请示,本来急躁的心里更为烦躁了:“让她等着,没见着玲玲这会儿高热不退么,老郎中必须要在这边给玲玲降温。”
丫鬟无法,见着此处确实大家行色匆匆都在给大小姐降温,只好退下,往苏默然的卧室走,想着大小姐这边是无法了,老郎中肯定是要留下来照顾大小姐的,先回去看看大少奶奶现在怎么样了再说。
回到苏默然的院子,丫鬟立刻听见苏默然的呻吟:“啊……好疼……”丫鬟听见情况不妙,飞也似的冲进苏默然的卧室,看到苏默然在床上难受得扭来扭去,一只手抱着肚子,一只手紧紧地拽住床单,手上额头青筋显露。
丫鬟把油灯移近,发现苏默然被子已被掀开,而被子下面,苏默然的裤子上一滩夺目的赤红显现出来,惊了丫鬟的眼:“大少奶奶,您怎么样了?您是不是来月例了?”丫鬟心里很疑惑,她是知道的,大少奶奶即便是月例最厉害的那几天也不可能是这么多的。再说走之前都没有的,怎么现在这么多了。
“啊……我……也不知道……好疼……啊……”苏默然断断续续的讲完,啊了一声晕了过去。
丫鬟见严重了,自己又不知道怎么办,把被子给苏默然改好,将苏默然额头豆大的汗珠擦掉,提起刚刚放下的灯笼又急急的往玲玲闺房跑。
再次来到玲玲闺阁外面的时候明显的这时候丫鬟都松活多了,没有之前的行色匆匆,看来是大小姐的并且得到了控制。丫鬟管不了这么多,冲进去绕过屏风,看到莫良俊坐在玲玲榻上,手挽着玲玲的手,眼神柔软得能滴出水来。
扑通一声,丫鬟跪在莫良俊旁,急得哭了出来:“大少爷,求您救救大少奶奶吧!大少奶奶流了好多血,这会子都晕过去了,求求您让老郎中去看一下大少奶奶吧!”说着又哭出声来。
莫良俊听到也是一惊,还好现在玲玲的高热已经退下,老郎中刚说已无大碍,让玲玲好生休息就好。于是莫良俊对老郎中说:“老先生,您看还要麻烦您走一趟给内子看一下。”
“莫老板客气了,老夫这就去给夫人过过脉。”老郎中说着,就吩咐小徒儿将药箱收拾妥当,跟着丫鬟去苏默然的卧室。
莫良俊还是不放心玲玲,于是就没有跟着过去,其实莫良俊心里始终觉得苏默然是博取同情,她平时身体那么好,不见有什么病痛,又是大人,不会那么娇弱。
老先生到苏默然院子的时候,看到苏默然已然晕过去了,探了探鼻息,发现气若游丝,床单处虽然有被子盖着,但是血红依然很明显。
丫鬟见了立即将苏默然的手臂取出,放到床边,给老郎中放了一个虎凳在床边,老郎中顺势坐下,右手食指中指无名指轻合,放在苏默然右手脉搏上,左手轻抚着山羊胡子,最开始瞧着老郎中神情还算轻松,但越到后来,老郎中的额头眉毛微皱。到后来,放开苏默然的手,轻轻叹了口气。取出小银针,扎入苏默然的檀中穴和百汇穴。转身对小徒儿说:“小徒儿,将刚刚给大小姐含在嘴里剩下的人参片取来,放到大少奶奶嘴里。”又打开药箱取出纸笔给苏默然开方子:“你们大少奶奶落水就上来没有及时救治,肚子里的孩子是保不住了,不过你们大少奶奶还年轻,虽然这次落水小产对什么有影响,好生调养个一年半载也是会好的。”对着丫鬟说道。
“什么,老先生,您在给我媳妇儿瞧瞧,我的孙儿真的保不住了么?还有没有别的办法?”门口突然出现另一个声音。老夫人被丫鬟搀扶着进了屋,看到床上自己的儿媳妇苍白的脸,床单上的鲜红,让老夫人嘴里说不出的难受。
老夫人之前在玲玲奶边守着,有点受不住,莫良俊软磨硬泡让老夫人回房休息,老夫人上床了之后横竖都睡不着,又听着她的乖孙女儿晚上发高热,起来去探望她的乖孙女儿,去的时候还好她孙女高热已经退下来了。但是听说儿媳妇这边又有状况,平时这个儿媳妇也挺得老夫人心的,有什么好吃的好玩儿的,首先紧着老夫人,然后是玲玲和莫良俊,最后剩下的才是她自己,老夫人觉得这样的儿媳妇是不可多得的。
因此对苏默然也多了一份念想。这会子听说儿媳这边有动静,就过来看看,没想到竟然是自己那未出世的孙儿没了,心里十分难受:“我的儿啊,怎么能这样啊,造的什么孽啊!”老夫人不管不顾的向苏默然扑过去。
莫良俊这会子看着天色已然发白,白天抱着玲玲打湿的身体,自己的衣服也打湿了,那会儿顾不上,现在觉得很不舒服,看着玲玲这边已无大碍,准备回屋换身儿衣服。
第十九章落胎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