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你浮生之素年》
若我此生有一个城倾,我想那是你。
在寂寞围绕的城镇里,我经过那片刚修好不久的星宝时代广场,灯火通明的夜景,萧索的人群,我在其间孤独的徘徊,等待一个恰当的时机准备离开。时间在我的掌心一点一点流逝,我感受到切肤的疼痛及想念,忽有相识的人路过,打个好久不见的照面,然后各自离去。此时,我接到了你的来电。
电波嘈杂的声线让我在空旷的视野里显得格外落寞,我坐在人工湖旁的长木椅上才听见你清晰的话语,你说,“流年,新年快乐。”
你的声音清晰而明媚,夹杂着前所未有的快乐,与我以往听见的都不同,我高兴地回复你,“你也是,新年快乐。”
“我很想你,流年。”
在我听到这句话的时候,胸腔里漫过汹涌的潮水,我每一次呼吸都像是在悲鸣。你离开我不过才一年的时间,我却仿佛像是永远失去了你一般难过。我再次回答你的时候声音有些哽咽,“素年,我一直都很想你。”
思念是一种病,它无药可医。
2010年。秋。人民广场。天空灰的像哭过。
我在广场的喷泉边发呆,你适时的出现惊扰了我的梦。你站在清言的身旁,一脸笑颜的看着我,清言说,“她叫季素年,我的朋友。”
那是我们第一次见面,你穿一身素白色棉麻长裙,衣领袖口处皆有蓝白色刺绣图案,水藻般浓密顺滑的长发直及腰际,看向你的眼时,如瓷般素白的肌肤,柔情似水的眼波,你一直微笑着,是一个温和亲切的女子。微风吹过来时,我从你身上嗅到一股温暖的味道,我就这样静静地看了你好久,忘记了时间的流动。
那日清言把我交给你之后他便匆匆离去了,只剩下你陪着我逛完了整条街,一路上你都没有说些什么,只是安静地看着我在每家店游离徘徊。那时的我尚且年少,不懂得人情世故,世态炎凉,只任凭内心的感情泛滥成海,淹没一座又一座冰冷的城墙。直到我停留在街道尽头的一家画廊前,看着琳琅满目的油画时,我竟忍不住哭了出来。
你依然微笑着俨然一副处事不惊的态度,你用手轻拭我眼角的泪水,你的眼睛里流露出疼惜,你说,“怎么哭了呢?”
我当时一直看着你,看着你那双星辰闪烁的眼,你眼里的柔情让我动容,我只是告诉你,“我没事,是沙子迷了眼睛。”
夜晚时分,我们在一家装修精致的茶餐厅吃饭,温暖的灯光,整洁的餐桌,为数不多的来客,我觉得十分安静,符合我的审美观。我选择了靠窗的位置,因为习惯了在巨大玻璃窗前看外面的人流涌动,那是一种缓和我内心的方式。点餐的过程中你问我想吃什么,我说随便,你便不再追问我的口味,替我点了一份鱼香茄子饭和一碗黑芝麻糊。
吃饭席间你突然问我,“你喜欢清言吗?”
我顿时呆住并且无言以对,在喝完手边的黑芝麻糊后,我才坐直了身子回答你说,“我跟他只是好朋友,谈不上喜不喜欢。”
“可是他喜欢你,流年。”你的声音像流水滑过我的耳际,平缓而充满力量,直抵我单薄的内心。
多年以后,当我与清言坐在COLOURFUL的时侯,回想起与你初见时的对白,我才深刻感受到你内心的挣扎。你同清言一样,爱着一个不能给你幸福的人,直到缘分散尽,你都不曾醒悟过。
从时代广场一路走回来,夜晚的风微凉,我的头发散乱,看着城市的烟火我的心一下子变得分外寂寞起来,于是我走进了BLUE。BLUE的老板换了一个又一个,可是它的样子却始终都不曾改变过,巴洛克风情的桌椅,玻璃材质的台阶与楼梯,昏暗的吧台以及吧台上的仙人掌盆栽,还是三年前我第一次走进这里的场景。
我要了一杯鲜榨柳橙汁和一份红豆糕,坐在圆木桌旁回想刚才我与你之间的所有通话内容。你与那个欧洲男子结婚,并怀上了他的孩子,你的声音是那样的明快,仿佛一年前那个摇摇欲坠不知天昏地暗的素年早已不在。我很替你高兴,素年,至少你从那段长达十五年的感情中脱离了出来。我曾经那个笑颜如花,言辞优雅的女子再次被幸福围绕,我由此觉得世间开始有了公平一说。
我从来都不愿意用回忆的口吻来描述我与你之间的友情,短暂而平和的三年时光里发生了太多令人意想不到的事情。自你走后,我终于也下定了去往北方的决心,开始我的求学生涯。我们的人生从来都不平坦,起起落落,坎坷颇多,尤其是在季延离世之后,我们都曾一度陷入困苦悲伤的境地。而你更是被命运击垮,失去了想要活下去的动力,在那段阴暗的日子里,你变得沉默变得忧郁,没有人能够拯救你。所幸的是我身边还有清言,他陪我度过了这段人生中的最低谷。
你不是脆弱的女子,自我第一眼见到你时,我就觉得你是我这十几年来见过最美的女子,直到今天你仍旧是我心里的伊人。与你相识以来,我感知了世界的温柔与残忍,学会如何善待一个人,一份感情。可是对于清言,我始终不够爱他,只有满心的愧疚。素年,你从来都是笑颜如花的女子,直到季延离开你都不曾哭过,你说,“我不是不想哭,是我不敢哭,他说只要我哭他就会难过,我只是不想他难过。”
在微风之间,BULE的乐手开始唱歌,乐队的主唱由以前那个清秀的男孩换成了一个我不认识的女孩,我在远处观望她,看见她眼角的泪痣。音乐声响起,是品冠的《我以为》,她低沉温柔的嗓音在整个BLUE回荡,“我以为我的温柔能给你整个宇宙,我以为我能全力填满你感情的缺口········”在这样迷离的声线里,我记起你离开时的场景,那不再是一种幻觉,是你已真的逃离了这个世界。
我在BLUE一呆就是两个小时,果汁与糕点都没有动过,直到有人坐在我身边,我才意识到时间渐晚。她是那个唱歌的女孩,她拿着一杯冰水坐在我的旁边,我看了她一眼她便冲着我笑了笑说,“你坐的这个地方我很喜欢,我经常坐在这里。”我便也笑了笑,看了看四周的位置才发觉我这个位置很适合看风景,不论是楼上还是楼下都是一个很好的视觉点。她喝了一口水又说,“我见过你,你以前每次来都坐在这里。”
我惊讶道,“我已经有半年没有来过这里了。”我仔细辨认她的容貌,因为化着精致的妆容,而且记忆也过于单薄我没能回忆起这个人来。只是她眼角的那颗泪痣让我有莫名的感动。”我三年前就在BLUE打工了,那时候你经常和一个女孩子一起来这里玩,她的歌唱得很好听,好像叫素年。“你说起她的时候嘴角好像在笑,那颗泪痣在我的脑海里旋转。
“你是那个理工学院的学生?”我半信半疑的望着她,想从她的口中得到肯定的答案。
“嗯,我是田蕊。”她的笑容像是黑夜中涌动的风,穿过我的记忆打开一个巨大的缺口。
当我们再唱起陈奕迅的《十年》,如果对于明天没有要求,牵牵手就像旅游,成千上万个门口,总有一个人要先走。对于你而言,那个先走的人是他,给你留下一个永不愈合的伤疤。
第四十九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