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叫一波未平一波又起,慕映萱这就用实际行动阐释了这句话。与轩辕修的谣言因着轩辕修亲自上门提亲才告一段落,这边慕映萱就搬出了丞相府,谣言四起,说慕映萱是被丞相赶出来了,再不认这女儿,也如此,牵出慕映萱的身世来,满城大街小巷都在讨论慕映萱的事,真算得上现代的明星了。
慕映萱可不管外头怎么说,她的日子该怎么过还怎么过,只不过从寄人篱下变为自立家门,更逍遥自在就是了。伊水边的宅子不大,南面是大门,朝着伊水;东面是后院,勉强算是花园吧,但是慕映萱却让浅草种了些常吃的小菜,池子里甚至丢了几尾鱼苗进去;北面和西面是几座房屋,一共五间,慕映萱和浅草就住在北面,顾青自作主张请来的两个老妈子和两个下人则安排住在西面。这宅子就叫慕宅。
这宅子本来是一个教书先生住着的,后来有事回了老家,才托人把房子卖了,附带送了好些书,慕映萱乐得消遣,翻修的时候特别关注了书房,让工匠多开了两扇窗子,还特意找木匠,凭着记忆做了一张躺椅,就摆在窗户边。
此时的慕映萱就懒懒躺在躺椅上,手里拿着本书,眼睛却看着窗外那片长势正好的竹子。前世的她也经常那本书到阳台上躺着,小猴子那会就说她,跟只猫一样,老爱躺着晒太阳,然后非拉着她去看电视剧。
除去每日的训练和接任务的时候,她们的生活跟平常的女人没什么区别。只是那样的日子已经回不去了。也不知道小猴子她们现在怎么样了……
慕映萱正想得出神,冷不防一只手出现在眼前,下意识她就抓着那只手,抬脚往来人肚子踹去,那人身手显然不凡,手上一扭动就挣脱开来,也不躲,只用另一只手挡下慕映萱的腿。
“你这算是谋杀亲夫么?”轩辕修抚了抚衣服,莞尔而笑,颇有温润而泽的感觉。
见是轩辕修,慕映萱松了口气,全身紧绷的肌肉放松下来,没好气地说:“来就来,不能叫一声吗?”
轩辕修轻声笑了笑,走到窗边往外看了一眼,只是满眼的竹子,也没见有什么可吸引人的。“叫了好几声,就是不见你回神,”
慕映萱放下书,枕着双手躺下,玲珑有致的身材一览无遗,轩辕修凑上前,整个身体悬在她身上,两只手臂撑在她头两旁。“你这是在诱惑我?”
轩辕修这话才说完,就听见门口传来一声惊呼,两人齐齐转头看去,却是给慕映萱泡茶回来的浅草。浅草面红耳赤地呆立在门口,忽而反应过来,茶也不端进来了,转身就逃一样离开了。
轩辕修干咳一声,老老实实起来,坐到一边的椅子上,慕映萱倒是面不改色,也不知在想什么,半晌才说:“过些时日,我想去别的地方走走。”
她不想在一个地方待着直到老死,何况,过惯了生死一线的生活,这样宁静祥和的生活,反而让她有几分不真实感,有时候她会想,这是不是一场梦。徐离国疆土广阔,她想多走走多看看,也顺带思考一下,她到底要什么样的生活,在这个世界她要用什么样的方式生存。
轩辕修告辞的时候,已经快巳时,然而才走到门口,就与一个人正面碰上。“小题公公!”轩辕修难掩惊异,剑眉紧皱,心中升起一种不安的感觉来,“你怎么在这?”
小题苦笑一声,躬身道:“奴才见过宣王。奴才是奉命来此宣旨的。”
宣旨?轩辕修的不安感不断扩大,他已经可以预料到即将会发生什么事,可他没想到,那个人真的会这样做。果然,小题走进慕宅,大声喊道:“慕映萱何在,出来接旨!”
慕映萱躺在躺椅上昏昏欲睡,忽然听见门外有人叫她,睡意顿时消失,她爬起来走出门,就看见不大的院子里跪满了人,而一个清秀的孩子正举着一个明黄的轴子,肃穆地看着自己。慕映萱完全没明白过来发生了什么事,就被浅草拉着跪下了。
21世纪人人平等的思想哪里容得她随便乱跪,下意识就要起来,就听见那少年用中性的嗓音念出一个令她难以置信的消息。
“奉天承运,皇帝敕曰:慕家有女,天姿国色,仪静体闲,淑慎性成,勤勉柔顺,雍和粹纯,性行温良,克娴内则,淑德含章。着即册封为贵妃,择日进宫,钦此!”小题恭敬地卷了玉轴,小心翼翼送到慕映萱面前,轻声道,“慕贵妃,接旨吧。”
慕映萱有些发愣地看着眼前这张清秀的脸,他刚才念了些什么,她大概都没听懂,那些莫名其妙加在她身上的词她也不想猜测是什么意思,只是最后这一句择日进宫在她脑海里不断回响。慕映萱的目光越过小题,去看同样惊愕不已的轩辕修,却见轩辕修面如土色,连唇都泛着白,而后勃然大怒,甩袖离去。
小题见慕映萱不敢置信的样子,一时半会怕接不了旨,于是用眼神示意浅草,让小丫头代为接旨。浅草木着脸看了慕映萱一眼,才低头伸手接过圣旨,细手止不住地颤抖,也不知是高兴的还是怕的。“慕贵妃可让小题好找,要不是慕丞相告诉奴才,奴才一时半会怕是找不到这里来。慕贵妃,皇上的意思是,三日后是黄道吉日,那时候小题会来接慕贵妃进宫的。”
把话都传到了,至于慕映萱是什么反应他是管不着了,小题打道回宫,到书房找轩辕征复命。没想到轩辕修含怒离去,却是来了皇宫,小题进去的时候,两兄弟正针尖对麦芒,吵得火热。小题犹豫了一下,走到角落里静静站着,像是一个人形雕塑。
“你明明知道她是我的女人,为什么还要封她为妃!”一向温文尔雅的轩辕修,此时却横眉怒目,丝毫不理会对方是一个命令就能要他掉脑袋的皇上。
轩辕征勾了勾嘴角,露出一个嘲讽的笑来,漫不经心一般说:“你的女人?宣王莫不是忘了,若是朕想,这天下的女人都是朕的。”
轩辕修怒火中烧,心里却明白他说得没错,一人之上,万人之下,皇帝想要哪个女人还要不到了。强制自己冷静下来,轩辕修沉默片刻,忽然掀了袍子跪下,脸色诚恳地对轩辕征说:“臣弟恳求皇兄,收回成命。”
轩辕征脸色一变,冷笑道:“好一个慕映萱,逼得你都向我下跪了!”轩辕征勃然大怒,拍案而起,开口要说什么,却又止住,越过轩辕修走出书房,未了留下一句:朕就是要定她了。
轩辕修呼吸一窒,忽而苦笑一声。小题见轩辕征出去了,没有跟上去,反而上千扶起轩辕修,犹豫半晌,只能小声安慰他:“皇上又使性子了,宣王过两日再来看看吧。”
过两天还不什么都晚了,轩辕修摇摇头,推开小题扶着的手,若有所失地出了书房。他们两人同出于先帝所封的娴贵妃,自小一齐长大,可因着轩辕修乖巧伶俐,一向受娴贵妃宠爱,倒冷落了长子轩辕征。稍微长大后,轩辕征开始什么都跟轩辕修争,从争吃的,到争随身的人,小题本来是娴贵妃拨给轩辕修的贴身太监。到最后,轩辕征开始跟他争皇位,他本无意于这个位置,也不想兄弟反目,于是主动退出。
到现在,他还要跟他争心爱的女人。
轩辕修心绪混乱地回到宣王府,就看见林秀齐守在门口,远远看见他,就迎上来,说:“慕姑娘在王爷房里等了好些时间了,王爷……”林秀齐话还没说完,轩辕修就已经快步赶去。
果然是应了计划赶不上变化,她若是早些离开这都城,也就没这么多麻烦事了,或者答应轩辕修的提亲|……慕映萱忽然笑了一下,她这是怎么了,因着这具身体的影响,竟然也开始有这种小女儿情怀了。
普天之下,莫非王土,抗旨的事她不是不敢做,只是怕做了之后会引出她无法承担的后果,连累旁人,是她最不想看到的,她若是有那么自私,也就不会来到这个世界了。只是,她还想凭着自己的性子做最后一件事。
慕映萱看着桌上烧了一半的蜡烛,有些无语,那个笨蛋,不会冲撞圣驾,被处分了吧。想着,慕映萱起身开了门,却见轩辕修保持着推门的姿势站在门口,不由得哑然失笑。
轩辕修正要推门,就见慕映萱开了门,顺势就把手伸出去,紧紧把人抱在怀里。“萱儿……”语气里难掩不舍和心痛。
看来这一趟进宫是没讨得好了,慕映萱本来就不抱希望,这会倒也不失望,只是推开轩辕修,指了指门:“我是偷偷来的,现在顶着一顶高帽子,传出去你不得死个百来遍的。”
轩辕修只抬腿把门带上,手里丝毫不松手,埋首在慕映萱脖子间,闻着她身上的淡淡香味,只觉得胸口里堵得慌。慕映萱安静地任由他抱着,也不说话,不回应。
她来到这个时间不过一个月的时间,认识这个男人不过十来天,要说感情深厚,如胶似漆,生死不离,那是不可能的,只不过毕竟是有那么多的瓜葛,她不是木人石心,终究还是有那么一丝心动了,不然,她现在也不会在这里。
“萱儿,都是我不好……”
慕映萱示意轩辕修松开她,双手捧着他的脸,深深望进他的双眼,她能看见他的心痛和爱意。没有说一句话,她只是将自己的唇吻上他的,将自己完全交给了他。
这个夜,注定是不眠的。她只是想顺着心中的感觉,让自己放纵一次,一入宫门深似海,她才萌芽的情感说不定就此被封杀,而她能不能在那错综复杂的灰暗囚牢中活下去还是个未知数。
所以她要不留遗憾。
第九章 空降圣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