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想到,程钱忠竟然还留着,自己那件,早不知道被他扔到哪儿当了废品。
“你找我有什么事?”那声爸爸,终究喊不出来,吴琉严和程钱忠之间的那道无形墙,已经不知道筑起多高。
程钱忠完全没想到吴琉严会这么快进来,他本打算洗好澡后再换件睡衣,不过看吴琉严的样子,好像已经忘记了这件睡衣,还是他想多了吧?
程钱忠清了清喉咙,说:“这,这件事,本来就跟你没有关系,都怪我,是我的错……”
吴琉严有些烦躁地打断程钱忠的话,“说重点。”
“十多年前,我开车撞死过一对夫妻,但是被我动用关系瞒了下来。起初,我并不知道被撞的是谁,也没有去做任何补偿。后来,我才知道被我撞倒身亡的人竟是山羽的父母。”
饶是吴琉严再淡定,也被这个消息打击到了。当初知道山羽父母死于车祸的时候,他立刻就联想到程钱忠的那起车祸,万万没想到竟然是他想的那样。
“你到底想说什么?”
程钱忠在床边坐下,痛苦的抹了抹脸,“我原本打算将这件事瞒下来,直到带进棺材。可。可谁知,竟然被李敏知道了,我……”
吴琉严锁眉,不悦道:“说重点!”如果面前的人不是他的亲生父亲,早就被他狠狠掐住脖子,甩到墙角!
“我,我不知道李敏会做出什么,我不想因为我,破坏了你跟山羽的感情和婚姻。这辈子,我亏欠你太多太多,我……”
“行了,不用再说,我知道了,你好自为之。”
说完,吴琉严打开房门离去。
程钱忠颓然地坐在床边,微驼的后背,斑白的两鬓,让这个男人看起来更加沧桑。一切都是他犯下的错,如果因为这些连累了吴琉严,他就是死都不足以补偿。
吴琉严没有回房间,而是绕到了顶楼的阳台上,点燃一支烟,缓慢地吸吐着。一波未平,一波又起,乱上加乱,让他一向清晰地脑袋变得混乱不堪。
身后响起一阵脚步声,吴琉严确定不是山羽,懒得回头。
“吴琉严……”李敏软软地喊了一声,吴琉严并没有理她,只是管自己抽着烟。
“你非要对我这么绝情么?当年的情分,你一点也不念了么?”
吴琉严冷笑一声,“情分?李敏你有资格跟我讲情分?如果不是我爸,你早在我眼前消失了。我警告你,你要是敢用把柄威胁我爸或者伤害山羽,我一定会让你彻彻底底消失在这个世界上!”
没有他的允许,谁也不能伤害他身边至亲至爱的人!
“为什么?为什么要这样对我?我错了,我知道错了,为什么还要折磨我,吴琉严,我爱你,无论我做了什么,都是因为我爱你,仅此而已!你为什么这么残忍,一而再再而三地这样对我!”
不管了,她什么都不管了!再这样下去,她一定会被折磨疯,既然都是疯,为什么不疯的干干脆脆,轰轰烈烈?!
吴琉严沉声道:“给我闭嘴,你想把所有人都引上来么?”
李敏一会哭一会笑,情绪激动,近乎嘶吼。“我不在乎,我早就是个笑话,我早就是个笑话!自从嫁给程钱忠,我就变山了大笑话,我跟他没有感情,吴琉严你知道的,自从结婚,我再没跟他一起睡过,当初是我一时糊涂犯错,为什么你就不能原谅我一次?为什么啊?”
吴琉严皱紧眉头,刚要阻止李敏的疯狂,山羽和程钱忠已经先后跑了上来,底下的佣人们估计也听到了动静,只是不好插手主人们的事,全当作没有听到。
山羽以为发生了什么惊天动地的大事,没想到竟然是吴琉严和李敏……显然,程钱忠也没想到,程钱忠甚至以为是山羽跟吴琉严在吵架……
吴琉严看向山羽,命令道:“小舒,回去睡觉。”
山羽莫名其妙地看着吴琉严,一脸地无动于衷,她干嘛要听吴琉严的,为什么她不知道这些事情?
程钱忠走到李敏身边,一把拉住李敏的手腕,说:“李敏,不要发疯,跟我回房间。”
李敏一把甩开程钱忠,程钱忠差点被推倒在地,山羽见状,急忙过去扶程钱忠,却没想到被李敏推到阳台边上,咯噔一声,后脑勺直接跟秋马柱来了个亲密接触。
山羽喃了一声好疼,双眼一黑,意识陷入一片黑暗。
吴琉严和程钱忠同时冲到山羽身边,吴琉严一把将山羽捞进怀里,轻轻拍了拍山羽的脸蛋,急切地说:“小舒?小舒?小舒醒醒?”
山羽皱紧眉头,好似在承受着什么痛苦。
程钱忠说:“还是送医院吧。”
李敏发疯了般冲到山羽面前,怒骂:“山羽你个贱人,装什么装,给我起来。”
吴琉严冷冷地瞪了眼李敏,“李敏,闭嘴!”
李敏发疯地挥着双手,大喊道:“不,我不闭嘴,吴琉严,她到底有什么好,让你这样非她不可?”
“在我眼里,山羽就是千般万般好,就是比任何一个女人都要好。”吴琉严抱紧山羽,声音阴森地让人发寒。
李敏:“那你在她眼里呢?如果山羽知道她父母惨死的真相,她还会跟你在一起么?”
程钱忠最清楚李敏说的是什么,急忙扯过李敏,试图将李敏扯离现场。“闭嘴,李敏,跟我走。”
山羽动了动手,缓缓睁开眼睛,程钱忠和吴琉严的注意力都在李敏身上,自然没发现她已经醒过来。
“吴琉严,山羽一旦知道她爸妈的惨死的真相,绝不可能还会跟你在一起,你……”死了这条心吧!
李敏的话还没说完,就被山羽打断:“什么意思?”山羽挣开吴琉严的怀抱,走到李敏面前,怒气冲冲地问:“你知道我爸妈惨死的真相?是不是?到底是不是?”
李敏被山羽突如其来的凌厉气势吓住,山羽步步紧逼,李敏步步后退。“说啊,李敏,你告诉我,你到底都知道什么?”
李敏深吸一口气,缓过劲来,反逼回去。“想知道你爸妈死在谁的车轮下么?你问我做什么?你问吴琉严啊,问程钱忠啊!”
山羽后退一步,“什么意思?”
李敏指着吴琉严和程钱忠,冷冷地笑了,笑容让人发寒:“什么意思?你问他们不就知道了?他们知道的可比我详细多了。”
吴琉严彻底发飙,眼神从未那么冰冷阴毒,好似要把李敏碎尸万段!
“李敏,你他妈的给我闭嘴!”
既然已经决定豁出去,李敏便不会再顾那么多,她费尽心机分开山羽和吴琉严,甚至毁了山羽的孩子,都没能让吴琉严和山羽劳燕分飞。既然她得不到,别人也休想得到!
“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吴琉严你就算封住我的嘴,也封不住真相,老话说的好,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做过了还怕人知道么?”
山羽大喊:“够了,你们都知道,谁来告诉我,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小舒,你别听李敏胡说,过来,到我这里来。”吴琉严试图把山羽拉到自己身边,没想到却被山羽甩开。“小舒,你……”
山羽边摇头,边后退,眼睛里慢慢浮上一层水雾,神情凄凉。
“吴琉严,你要我怎么相信你?我该怎么相信你?”其实,之前李敏的那一推,反而帮助她恢复了记忆,刚才短暂的昏迷,让她彻底将那些被排除之外的记忆融合在自己的脑中。
吴琉严诧异地看着山羽,“小舒你……”恢复记忆了?
山羽牢牢地盯着吴琉严,语气铿锵有力,不容反驳。“吴琉严,我要知道真相,我要知道我爸妈惨死的真相!”
吴琉严移开视线,生平以来第一次不敢面对一件事,如果山羽知道真相,还会选择原谅他么?他们还能像以前那样甜甜蜜蜜,恩恩爱爱么?
“吴琉严你说啊!”山羽咆哮。
李敏不动声色地走到山羽身边,“他们都不敢说,我来告诉你,山羽,我可以告诉你你爸妈怎么惨死车轮下的真相!”
程钱忠焦急地说:“小舒,不要相信李敏,你过来,爸告诉你,爸全都告诉你。”
山羽看都没看程钱忠一眼,扭头对李敏说:“你告诉我。”
李敏示意山羽靠近自己,山羽皱眉挨近李敏。只见李敏嘴角勾起,诡异一笑。程钱忠第一时间都感觉到不妙,急忙冲过去,李敏已经一把抱住山羽,意欲同归于尽。
程钱忠大喊一声山羽小心,整个人扑过去,跟李敏扭在一起,李敏另一只手还牢牢拽着山羽的手腕,大喊:“山羽,我不好过,也不会让你好过,你爸妈不是死了么?我带你去陪他们,撞死你爸妈的人就是程钱忠,你难道不想让程钱忠以命抵命么?”
山羽呆愣,李敏刚刚说什么?撞死爸妈的人是……她曾经无比亲昵地喊爸的人?怎么会这样?怎么可以这样?
程钱忠边费力弄开李敏紧紧握住山羽手腕的手,边说:“小舒,爸欠你的,爸自己还,你不要怪吴琉严,这一切他都不知道。”
山羽用力地摇头,脑中混乱的好像一团浆糊。
吴琉严瞅准时机,刚要跑过去救下山羽,就被李敏发现,李敏用力一拽,将山羽一起拽离天台。程钱忠见状,在千钧一发的时候,一把将山羽拉回来,自己却被李敏带下了天台。
山羽伸手想要抓住程钱忠,却只能眼睁睁的看着程钱忠为了救自己而被李敏拉下天台,以最快的速度坠落。
第四十七章 沧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