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马玹蔺年长司马晴五六岁,那时候的他还不到二十,也是如同现在这般挂着给人如沐春风的笑……
那时的司马晴觉得这大哥哥和蔼可亲,跟族里那些虚伪的大人不太一样,并且送了她一枚极其漂亮的七色珍珠。她在生日会上一直注意着司马玹蔺,见他溜出会场便也偷偷跟了过去,却发现他在花园角落里鬼鬼祟祟的和谁说着悄悄话。
“你做的不错,那珍珠很完美,鲛人族那边应没那么好说话吧?”司马玹蔺的语气很冷,而他说话的对象是一团黑影——那是式神中的一种,称为鬼魅,族人在凶险任务中常会用到;鬼魅凶恶非常,灵智极高,是嗜血夺命的强力杀器;司马家人手一只,而为了让鬼魅更服从命令,一般都是从小就开始培养。
“是的,鲛人族并不配合,我照主人说的,以诱饵捕获了九只鲛人,将他们困在沙漠暴晒,每天拿一只放血以维持他们的生命。剩下的鲛人果然因为悲痛和恐惧日夜啼哭,三天后就有了血泪,最终得到了七色珍珠。”
“嗯,之前在窥天阁看的古籍果然没错,如果按照正常的方法,好几百年才能孕育出一颗七色珍珠,这回确实是省事了。”司马玹蔺点着头,稚气未脱的脸上竟有令人发毛的残忍和快意。
“那之后呢,被抓的鲛人都处理干净了?”
“是的,一切按照主人吩咐,割喉放血,埋在了沙漠里。鲛人族那边并没有掌握线索,还以为他们是被卷入暗流深渊,尸骨无存。”鬼魅如实禀报,司马玹蔺则连连点头。
时至今日,司马晴都清楚记得司马玹蔺当时的语气和表情,而那颗七色珍珠也早就以不喜欢为由退还给了司马玹蔺。也就是从那时候起,司马晴看司马玹蔺的眼神里就多了份心眼,也因此在司马玹蔺虚伪的笑容背后,清楚看见了深不见底的黑暗!
江山易改本性难移,司马晴不认为一个人能轻易改变,就算他成了历史教授,就算他有了文化人的外皮,但骨子里,也依然不是个好东西!
“你还真是心理素质好呢,什么时候都在笑,记得我爸爸当年差点摔进火山口,你好像也是在笑?”司马晴瞥了司马玹蔺一眼,挖苦中充满了厌恶。可他还是笑得不以为意。
“小晴,我知道你不怎么喜欢我,但也不至于人身攻击吧。”
“哼,你可名门大学的历史系教授,我哪里敢攻击你啊。要是被你那些女学生知道了,还不天天给我寄刀子。”司马晴嘴不饶人,之后也懒得搭理,把话转到了正题。
“江家老宅里问题不少,可以说是出乎意料。本来想从风水入手,让他们停止对阴山的开发,但这个设下奇门九遁的妙言大师好像来头不一般,江老爷子手上,也戴着黄大仙那种晶石手链。”
“什么?”黔墨吃惊,司马元严也变了神色。黄大仙以手链饲养凶煞之事前所未闻,而且规模巨大,这绝对是司马家重点盯防的对象。而现在不但有个黄大仙,还多了个妙言大师,下手的对象还是江家,可见这事背后远比他们想的复杂。
“那你跟江老爷子说了没有?告诉他这个手链不能戴。”黔墨问道,却见司马晴摇头。
“江老爷子已经怀疑我们来者不善,恐怕不会相信我们的话,也不会让我们为他拔除凶煞。而且关于这个手链,我还有地方觉得想不通。”
“什么地方?”司马元严看着司马晴,虽然他是个死宅,但该认真的时候还是得认真,不然在司马晴面前坏了印象,以后司马晴上任了怕是日子难过。
不过这次换司马玹蔺开口:“江老爷子说手链是祖上传下来的,也就是说他的祖辈也都有手链,这样一来,江家受凶煞毒害肯定不轻,但江家人似乎并没有出现什么天灾人祸,反倒顺风顺水,福泽庇佑,这一点相当奇怪。”
司马玹蔺推了推他的金丝眼镜,俨然一副严谨学者的作派,但对于他们说的这些话,某个红发妖孽似乎兴趣不大,冰冷的嗓音没什么情绪的冒出来:
“你说想我帮忙,到底要做什么?”那双绛红的眼看着司马晴,冰冷的催促在如此冷凉的夜里有些突兀,好似一股寒气狠狠扎了几人一下。
司马晴打了个寒颤,多少有些后悔留他,可也是没办法:“本来是准备我们自己想办法的,不过你出现的这么及时,那我们也省事了。江家老宅里的风水我们已经动了手脚,九遁的阵眼已经被下了术,所以你弄些阴兵什么过来吓唬吓唬他们也就差不多了。”
“哦?”多恶鬼王微微挑了下眉梢,似乎在嫌弃事情如此小儿科,而司马玹蔺对司马晴笑道。
“我就知道,那会儿你故意去碰中庭里的是石雕是别有用心,所以之后我也照着葫芦画瓢,把其他几处也动了动。”
“是不是戴金丝眼镜的人都这么多废话?”司马晴冷眼相待,已经受够了司马玹蔺这副讨好人的虚伪嘴脸。事情都已经做完了,他现在才拿出来说简直是多此一举,看了就恶心。
黔墨也瞅了瞅司马玹蔺,前两年小晴在法国留学,这家伙时不时就会寄过去些礼物,小晴一个都没收,拒绝的这么明显,不懂这个四眼田鸡怎么还能如此厚颜无耻。
“小晴,吓唬他们这招,不见得就管用吧?”黔墨提出了疑问,上前一步把司马玹蔺挡在了后面,可如此一来,那红毛妖孽就没法挡了。今天也是倒霉,惹人厌的家伙这么多,害他都不知道重点对付谁才好。
司马晴可没黔墨想的这么多,目前只一门心思应付江家:“有没有用现在不重要,重要的是能不能把那个妙言大师引出来。”
“对对对!只要逮住妙言大师,那我们就可以查到那个黄大仙的线索了!”司马元严连连点头,心中隐约感觉到这次是要做一番大事,如果可以成功,那以后就不用总被嘲笑是个没用的死宅了。
几人各有各的想法,虽然是同族的一家人,但更像是临时聚在一起的队友。多恶鬼王打量着他们,目光依然是观察和玩味:
“司马家的人果真有趣,不过阴兵可不是说动就动,其他东西倒是能借你们用用。”那不带情绪的嗓音要紧不慢,拿出手机就是发了条消息出去。
或许是行为和形象跟预想中的差距太大,司马玹蔺和司马元严都有些目瞪口呆,而司马晴和黔墨对这红毛的事早就见怪不怪,毕竟他们可是连这红毛的极品手机铃声都听过的。
虽然值得吐槽的地方实在太多,不过这红毛的办事能力绝对首屈一指,消息发出去才几分钟,不远处的路灯下就是旋起了若大的阴风——
昏黄的灯光开始忽明忽暗的眨动,偶尔还能听见接触不良的哧哧声,就在那气氛变得诡异之处,刺骨的鬼气卷成了漩涡,好似在地面溶出了巨大的沼泽,而深不见低的漩涡深处,马嘶蹄鼓,由远及近,如千军万马沸腾燃烧,一瞬间鬼火席卷顿出,似冲天的业障邪恶森冷,如吞月的骇浪黄龙直捣;
“咿咿——”
马蹄震天却地不起尘,阴风狂作却树不摇枝,那如果海啸般由地下奔涌而出的马群非现世之物,像张狂暴戾的飓风穿透了房屋、入侵了墙闱,却不会伤及一砖一瓦,犹似海市蜃楼的漆黑幻影,以千钧雷霆之势从江家老宅横穿而过!
“啊啊啊!救、救命啊!”
“鬼啊!鬼啊!”
“这什么东西!我的妈呀!我的妈呀!”
老宅中的人惊慌失措,保镖们吓的魂不附体、屁滚尿流。已经睡下的江老爷子睁眼就对上了幽绿鬼火般一双眼,那匹鬼驹正站在他的床头冲他哧哧出气。
“爸爸!爸爸!屋里有鬼!”江敏被吓得像个疯婆娘,披头散发,睡衣光脚的爬到了江老爷子的房间,却又被站在床头的那一匹浑身如黑雾凝成的鬼马吓傻。江老爷子亦是瞪直了干涩枯黄的眼,连呼吸都暂且停了。
“哧哧——”
那鬼驹在站在他的身上,可他却完全感受不到重量,也看不见马脚,只有令人浑身发毛的恶寒迎头而来,说不出的恐惧仿佛冻结了他浑身的血流。
“咿——”
蓦地,鬼驹一声嘶鸣,像是在嘲笑他胆小如鼠,眼神中似乎带着戏谑,就这么穿透墙壁转身离去。
“老爷!老爷!”
管家也是吓得魂不附体,仿佛一瞬间老了几十岁,衣衫不整,头发凌乱,连滚带爬的终于到了江老爷子的屋里。
“老爷!老爷,有、有……”管家话都说不清楚了,进来就撞上了瘫在门口的江敏,而看江老爷子的模样,肯定也已经什么都看见了。
几人就这么大眼瞪小眼的僵在屋里,各个脸色惨白如纸,吓得不轻,而那些诡异的黑马就好像一阵过境的飓风,吹了老宅一道就消失的无影无踪。整个小镇,甚至连狗叫都没有听见一声。
第53章:夜请鬼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