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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二章:狼狈为奸
  荆自影虽然自小在父母身旁长大,可他父亲为一国之君,他的母亲是一国之母。他生是太子,注定无法像常人那般享受天伦。他同皇后的关系虽不密切,但母子情分在。
  所以秋拣梅说出那些话时,他没有应,也没有出言反驳。于这位相府二公子来说,亲情并非什么缺一不可的东西。可对他来说,中宫那位皇后,到底是生育了他的母亲。
  为了荆国,他可以牺牲掉一切,唯独这个女人,是注定要他欠上一辈子也无力偿还的。已经背负着一条生命的债,他又怎么能再让她因为自己,而受到伤害?
  太子殿下离去的脚步很缓慢,却很坚决。他无法认同秋拣梅的法子,却也没法去怪他。这注定孤寂的一生中,唯有这个面带病态的文弱公子,给了他寻常人才能拥有的情谊。
  他满腹心事地离了梅庵,至相府门前,却见楼崖正同一荆钗布裙的女子斗的火热。
  五王之乱平息后,琉璃月便在枫城安顿下来,到城中停云酒肆去干活,也算是给自己一个安身立命之所。相府传出被封的消息时,她嗤之以鼻。可随着流言越来越多,由不得她不信。只等天色一亮,巴巴地往相府来探个究竟。
  眼见相府被围了个水泄不通,因担心白凰翡,想也不想便要往里面闯。
  楼崖身为御前禁军侍卫统领,身手自然不必说,都实战练出来的。而琉璃月行走江湖数年,也见过些世面,一招一式都逼的楼统领甚是吃力。只是她到底心有杂念,出手虽然狠决,破绽也甚多。二人走了几百招后,琉璃月终于拜下阵来,被楼崖擒双手交给一旁的士兵,让他们将人带到府衙去,依法治罪。
  看了一场好戏的太子这才慢悠悠地下了石阶,将擒住琉璃月的几人唤住,问楼崖,“安排了多少人把守?”
  楼崖揖了一礼,道:“统共90人,九人为一小队,四门各有一队定点把守,五个小队游动巡逻。”
  太子转头看了静静立在这繁华街道尽头的相府,尔后幽幽地看向禁军大统领,神色有些肃然。九十人把守的相府,就这么轻而易举地让白凰翡溜了出去?
  见太子神色不对,楼崖道:“殿下若觉得不够,末将再调五十人来。”
  荆太子白了他一眼,眼下人都不在府中了,再调千万兵马来又有什么用?只是,他开口却是:“白凰翡生的狡猾,这点人哪里看的住?再调两百兵丁来,务必确保府上的人一个也出不去。”
  楼崖身形一震,立即领命。
  太子的目光这才扫向一旁被压制住的布衣女子,蹙了蹙眉,道:“把她交给本宫吧。”
  楼崖只知这琉璃月是江湖中人,与白凰翡有些瓜葛,却不知道她同太子爷还有交情?大统领看了看那个还一直狠狠瞪着他的女子,面上转过些为难的神色。思了片刻后,挥手示意下头的人放手。
  琉璃月得了自由,一咬牙,身形一晃又要上前同楼崖计较。却被太子阔步一拦,低声道:“白凰翡没事,离了这里再说。”
  对于这位太子殿下,琉璃月颇有好感,他开了口,也不好再苦苦纠缠。只得愤愤地瞪了楼崖一眼,转身离去。
  太子随即跟了去。
  二人同至停云酒肆的阁楼上,太子才将白凰翡今晨离府的消息告知。琉璃月惊的说不出话来,半晌后,又释然地笑道:“那小丫头鬼灵精的很,师父曾经说过,这世上能困住她的,只有她自己。”
  中宫的事还无着落,太子无心与她闲话。略坐片刻,便辞了去。
  琉璃月却叫住他,道:“宫里的事我略听了一些,殿下还在查毒药是如何带入宫中的?”
  听她这话,荆自影又敛襟坐了回去,问道:“月姑娘知道些什么?”
  琉璃月从怀中掏出一个一叠纸,递给他,正色道:“江湖上藏毒下毒手段千变万化,不保他们没有学这些下三滥的招子来。我将那些招数归纳了一下,尽在这上头。本是要给师妹的,如今她不在,给殿下也是一样的。”
  荆自影略略翻过,见上头果真列的详细,只是看后不免心惊胆颤。江湖中人的手段可谓狠决,身体的任何一个地方都可能成为毒药的藏身地,眼耳口鼻,甚至是腹中。
  他强自道了声谢,不再多言,起身回宫。
  太子的身影刚刚从停云酒肆门前的街道消失,另一个玄衣墨发的男子从后堂钻了出来。视线悠悠然地落在了依门而靠的女掌柜身上,嗤笑一声,道:“看来,这位太子殿下对你深信不疑呐。”
  琉璃月回身望了男子一眼。这人张的倒是也俊,只不过双眼过于阴柔,常有寒光闪过,一看便知并非善类。她顿时收敛起满脸的笑容来,冷声道:“白凰翡已经离开枫成了。”
  说到‘白凰翡’三个字时,她的声音含着如冰块般的寒意。
  “我知道。”上官公子失声低笑,“已经有人去迎接她了。”
  琉璃月蹙了蹙眉,问道:“谁?”
  上官伯乐摇了摇头,上前两步,抬手拂过女子娇丽容颜,沉声道:“你同她到底有同门情谊在,这为难的事,你不必知道。”
  女子反身靠在门方上,任由那只凉凉的手在自己脸上游走。眸中寒光频频闪过,语带讥诮,道:“上官公子,你不想公主难受吧?”
  她抬了抬手,指间是几枚上淬毒的透骨钉。
  上官伯乐不慌不忙地退后一步,收手笑了笑,没言语。
  琉璃月视线悠悠然地转向了长街,眸中有悲凉的色彩闪过,却不过眨眼间便被寒意掩去。
  荆国的东北方是一望无际的平原,一条恒河将这片土地枫城阻隔,将这片广袤土地上的游牧生活隔绝在繁华都城千里之遥的地方。
  而渡城虽比不得枫城繁华,却也是个夜夜笙歌的好地方。只是这份繁荣,在五王叛乱之后,彻底没了。
  新上任的渡城兵马司秦烈海上曾经渡王荆鼬的下属,叛乱平息后,这座藩城被重新划为普通地界,设府开衙,再也没了曾经的渡王。
  于荆国而言,秦烈海是平乱有功的社稷之臣,可受万民敬仰膜拜。可他在渡城这里的日子,却不好过。
  渡王——现在应该称其为庶民荆相如虽然是个花花孔雀,可他治理藩地甚有一套,这东北五城在他的治理下,可谓是路不拾遗夜不闭户。可秦烈海一上任,依照荆国律法制定税收政策,将城中不合格的作坊尽数关闭。
  这些事,本该知府大人来做。只是荆皇有旨,这四个藩城暂不设知府,只派兵驻扎,若遇到反抗,可不必上报朝廷,自行裁定。
  原本,这渡城是作为藩地时的国中国,还是与其他城镇一视同仁,于老百姓而言,都没什么差别。可渡城商贾多是从外地运来货物,又将东北盛产的皮毛运送出去。往年他们只需要向渡王上缴年利,商贸往来便可畅通无阻。
  秦烈海一来,先将这个先例给废了。在城门口设置关卡,来往客商一律严加彻查,严禁不合格的的商品流动。如此一来,虽为这座城镇免了不少隐患,却也挡了城中商贾的财路。
  他虽是一早便被白奕说服倒戈,可在旁人眼里,兵马司总兵秦烈海,就是个卖主求荣的小人。而如今,这个小人将自己的主子送上了断头台,自己鸠占鹊巢。
  这样的言论,在白凰翡进入渡城的那一刻,便如影随行。无论是往来的客商,还是街边的摊贩,就连这茶楼酒肆中,都能听到秦烈海小人的话语。
  女将军一身月白男装,倚靠在客栈大堂的一角,挑挑拣拣地吃着桌上小菜。她既觉着好笑,又觉着十分可悲。这世间事,什么事不能靠利益来解决?又有什么事,是利益不能解决的?
  “白凰翡!”
  随着一个娇俏的女音传来,满堂的嘈杂戛然而止,所有人都将视线投向门口。白凰翡也循声望去。
  十七八岁的少女鬓带白绢,浑身素皋。轰轰烈烈的日光在她身后铺出一个炙热的背景来,阵阵热浪荡起。
  白凰翡手上动作一滞,筷子悬在半空中,蹙了蹙眉,问道:“你来作什么?”
  “杀你。”简洁的两个字出口后,少女抬起双手,指尖已有数十道寒光朝女将军快速掠去。
  白凰翡反应极快,扔了筷子,旋即拾起搁在一旁的傲血枪,一拍矮几借力后退数丈。
  一阵簌簌声响,就在她刚才坐过的地方,几枚透骨钉在日光的照射下闪烁着恶毒的光芒。还不等白凰翡反应过来,少女已经欺身而上,手中勾刃向她要害招呼,招招几乎致命。
  白凰翡仓促迎战,略显狼狈,几次险些伤在勾刃下,身子贴着地面滑了出去。
  在秦文发出那几枚透骨钉后,大堂里的人便一哄而散,此刻,堂中就剩下她们两人。
  反应过来的白凰翡抽出手中傲血枪,以枪为锏,迎上少女双手勾刃,渐居上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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