宰相暗中下令,派遣自己的心腹打听着玉钗的来历。
当得知拿着这玉钗前来换取钱财的是一个书生时,本想将这个书生抓来拷问。
只可惜,当自己得到这个消息的时候,正是科举考试的第二天。
想着,如果自己贸然出手,引起了朝廷的注意,查到了自己的身上,那么当年的这件丑事也会被曝光出来。
于是,宰相只好让人迂回地查探。
最终,得知自己的女儿竟然嫁给了这样一个穷书生,而且在新婚之夜这个穷书生便逃离家门的消息后。
宰相不由得怒火冲天,尽管对方在很小的时候自己便将其丢弃,可怎么说也是自己的女儿。
宰相的女儿遭到这般守活寡的待遇,实在是令人气愤。
然而,得知女儿已经冰清玉洁的消息,宰相也算是安下了一颗定心丸。
要知道,身为宰相,位高权重,他的每一步都不能犯错。
如此大费周章得去寻找一个全身长满红斑的女儿,这件事情本身听起来就不是很靠谱。
毕竟就算是普通老百姓家里的女儿被丢弃,也不会如此热心肠地去搜寻。
毕竟,这可是很大一桩丑事啊。
原来,宰相寻找这个失散多年的女儿还有一个原因。
那就是他看上了一位位高权重的皇子,想要让自己的女儿去与对方结为亲家。
尽管自己的女儿已然成婚,可知道的人只有那个村庄的人啊。
况且那个村庄交通闭塞,消息也极为不灵通,只要自己能将女儿嫁入的那家人给安抚好,这件事情便不会有人知道。
只可惜,吉桓的母亲实在是个死心眼。
想着自己的儿子前去京城赶考,留在一个妻子在家,自己便要好好守着这个儿媳妇,直到吉桓的归来。
在几次三番的劝说下,吉桓的母亲都坚决不同意后,宰相便命人暗暗对着家人下了杀手。
可令宰相怎样都没有想到的是,吉桓居然考中了进士,虽说并不是什么大官,可也是朝廷着重培养的人物之一了。
当吉桓气势汹汹地找上门来后,宰相本想着用金银钱财贿赂他,让他不要声张,却被吉桓全数拒绝。
这一下,倒是令宰相整个人面子无光。
从这刻开始,暗中与吉桓作对,吉桓在宰相的暗中对付下,生活过得越发的贫困。
直到听到自己的妻子要嫁给某个异地的皇子时,整个人都疯癫起来。
吉桓在打听到自己妻子出门的前一天,便早早地便守候在了宰相的门口。
夜晚睡眼模糊中,竟听到宰相府的后门有人在说话,睁开眼一看,才发现是一个装饰地极为华丽的红木棺材。
看到这具棺材的瞬间,吉桓不知道为什么,觉得自己的心一凉,似乎有什么东西没有了一样。
可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感觉,吉桓也说不上来。
按照道理,宰相家如果有人死了的话,当然是要昭告天下的,如此秘而不宣,偷偷在大晚上悄悄出行。
这只能说明一件事情:红木棺材里躺着的人一定死得很是蹊跷。
当这群抬着红木棺材的人渐渐远去后,吉桓开始觉得心浮气躁起来。
明明自己呆在这里是为了阻止明天的那场婚事,可望着那远去的红木棺材,吉桓就是想要跟上去。
似乎那红木棺材散发着什么诡异的气息,吸引着人前往一般。
最终,吉桓想着大半夜地去看一看也没有什么关系,便偷偷跟在众人的身后过去了。
隔着很远,当那群人边玩坑边闲聊时,吉桓便将耳朵凑了过去,想听听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你说这宰相的女儿还真是不好当啊。小的时候因为长了一身红斑,便被宰相给抛弃在外了。这好不容易找回来,让沈和端给她将全身的红斑都治愈了,我还以为她的好日子就要来了呢,居然又要嫁给他国的某位皇子。想想嫁给皇子其实也不算亏,可她怎么就服毒自杀了呢?”
“我们都是干活的下人,知道这么多干什么?小心被宰相听到,让你的小命不保。”对面的那人显然比这个人谨慎许多,向四周张望一圈,便让此人住嘴。
那个之前说话的人,可能也是意识到了自己的多嘴,忙停下说话,手下干活的力度又加重了几分。
尽管只听到了这些只言片语,可吉桓不难推出,这名贵的红木棺材里躺着的,便是自己的妻子了。
难怪自己刚才总是觉得心里落下了一块,居然是这样。
吉桓悲痛至极,可害怕自己的啜泣声被那些人发现,只好将手放入嘴中,用牙齿肆意的咬着,以防发出呜呜的哭泣声。
也不知道哭了多久,当吉桓恢复沉静时,那群人已经离开一段时间了。
吉桓当即向着那群人呆过的地方走去,看着那松动的泥土,就直接用手将那些泥土重新挖开。
再次看到那红木棺材时,吉桓一时体力不支,便倒在了棺材上。
说到这里,吉桓停止了述说,还未从故事中抽出情感的沈语谙茫然地看一眼四周,之前那因为吉桓的言行而躲得远远的玉脂,此刻正声泪俱下。
“那这些,跟你之前说的沈和端有什么关系?”
这的确是一个令人伤感的故事,可是却没有沈语谙想要的情节。
听到沈和端这三个字,吉桓的脸上不停地抽动着,仿佛面前站着一个恶鬼。
“如果没有沈和端,这一切都不会发生。至少,清月还好好地活在这个世界上。”
吉桓说了这么久,沈语谙才是第一次知道他的妻子叫做清月。
看着他面部的狰狞,沈语谙能够想到他应该很爱他的妻子。
可是从吉桓刚才的故事里,沈语谙只知道两人在新婚那夜便分开了,之后也一直没有见过面,吉桓又是怎么对清月如此眷恋与深情的。
这不由得不让沈语谙觉得奇怪,甚至觉得这个故事是吉桓故意编造出来的。
可为什么吉桓要编造这样一个故事出来,说给自己听呢?如果他不想说的话,之前可以明确地回复不愿意说就好了。
可沈语谙又确实不知道,吉桓如果骗她又会得到什么好处。
抱着这样的思想,沈语谙最终还是继续听了下去。
清月当日在回到府上后,曾与我有过多次见面。
她骗她的父亲,说自己有嗜好供奉佛祖的习惯,希望父亲能够允许自己在每个月的初一、十五去寺庙里上香。
宰相见清月说得很诚恳,或许也是想弥补一下自己的罪过吧,很快便答应了。
于是我跟清月就在那段日子里相见。
初次见她的时候,我便被她全身的红斑给惊住了。
那样的斑点,虽然不大,却密密麻麻,爬满了整个脸。
我总算是知道为什么母亲能够将她给带回来给我做媳妇了,因为那样的容颜,即使是在我们那样偏僻的村子里,也是少见的难看。
可是我并不在意容颜,我一直想要追求的只不过是志趣相投罢了。
我此番去找她有两个理由。一是对于我母亲的惨死,以及她还活着的原因。二是想问问它当初将玉钗赠送于我时,心里到底是怎样的想法。
清月回答地很好,令我觉得她就是我一直在寻找的人。
想不到自己一直寻找的人就在自己身边,真是可笑。如果当初我愿意试着去与她接触一段时间的话,我或许就不会去上京赶考了。
不去上京赶考,我便不会去变卖那支玉钗。
不变卖那支玉钗,宰相府的人也不会知道清月的存在,更不会找到我居住的村子,母亲也不会被大火给活活烧死了。
如此想来,似乎一切都是罪过。
当时的我想着,等我再努力一段时间,考上状元,便去宰相府向清月提亲。
毕竟,以清月的面貌,我相信,目前是不会有人愿意接受的。
可惜,沈和端的出现,打乱了我所有的计划。
沈和端将清月身上的红斑给全部治愈,导致宰相看到了一丝与异域皇子和亲的希望,最终才让清月在和亲的前一天服毒自杀。
可当我后来打听沈和端这个人的时候,才知道他居然是阳城里的医药大户,并且被人们所推崇。
每当听到这个消息,我便觉得自己的心在滴血。
从土堆里将清月的棺材挖出后,我看到清月那洁白的容颜,竟觉得分外的恶心。
所以,我要找到一个大夫,让他将清月从前的容颜还给我。
可每当我向请来的大夫说出这个请求的时候,他们就开始大声的骂我,说我有病。
不得已之下,我只好把他们给杀了。
看着吉桓接近病态的神情,以及轻描淡写的说着杀人的细节,沈语谙可以肯定,自己刚才的判断没有错,吉桓的神经已经出了一些问题。
因此,沈语谙只能悄悄拉扯玉脂的衣衫,让她不要胡乱说话。
沈语谙则缓缓站起身来,笑语盈盈道:“你放心,我一定会让清月恢复从前的面貌的。”
沈语谙安抚着吉桓激动而扭曲的情绪,心下暗暗做了一番较量。
第一百八十九章:爱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