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以为红木棺材内的应该是一个跟来人一幕一样的,长相略显这个狰狞的丑人。
可当沈语谙耐着自己内心的恐惧一步步走近时,才发现里面的人居然是个貌若天仙的美人。
这下,沈语谙便不懂了,不是说把她叫来是要帮助里面的人恢复容貌吗,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看到沈语谙惶惑的神情,来人的脸色竟缓缓好转起来:“你眼前所看到的一切,不过都是些障眼法罢了。”
苍凉地声音从来人的喉咙里传出,沈语谙只觉得身子一寒。
“听说你是个神医,我便冒着生命危险将你请来。如果你跟从前那些大夫一样,连看一眼都不看就想着匆匆离开的话,你也会跟他们一样的下场。”来人缓缓放下木棍,身影在蜡烛的映照下拉得很长。
沈语谙不太明白对方到底在说些什么,可又怕自己一问让对方的情绪突然激动。
毕竟在这样的环境里,沈语谙总觉得,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可就在沈语谙这个念头刚刚打消,从角落里便传来玉脂凄厉的尖锐叫声。
那叫声实在是太过凄厉,竟让沈语谙从心底里感觉到了绝望。
沈语谙不知道玉脂发生了什么事,立即迈着步子向那边急速走去。
刚到玉脂身边,便被眼前看到的景象给吓住了。
此刻,在自己眼前的,是一堆堆还没剃干净的骨头。
根据沈语谙的经验,这些骨头可不是一般的家畜的骨头,而是活生生的人肉骨头啊。
看着那些还流淌着血水的残肢,沈语谙第一次有种想吐的感觉。
这一瞬间,沈语谙总算是明白了刚才来人说话时,为什么自己会觉得全身一寒了。
原来这间屋子里,竟然有如此的孤魂存在。
如果刚刚自己没有鼓起勇气去看红木棺材中的那位女子,而是选择立马跑到门口大声呼叫的话,自己是不是也会如这般下场。
就在沈语谙大脑处于一片混沌时,玉脂的哀嚎声再次传来。
沈语谙眉头一皱,以为玉脂又看到了什么令人作呕的东西。却发现,竟然是来人拿着一把巨大的砍刀朝着玉脂一步步逼近。
眼见着玉脂已经退无可退了,沈语谙立即大喝一声:“你到底想要干什么?还想不想我帮她治病了?”
听到沈语谙的叫喊,那人立即停下了步伐,疑惑地看着沈语谙,干燥的嘴唇不停翻动,最终盯着沈语谙吐出一句话:“你真的愿意就她?”
从那人的眼神中,沈语谙看到了疑惑、焦虑、担忧,可就是没有她想象中的惊喜与兴奋。
看来这人已经被大夫给骗过很多次了啊,不然怎么会在面对这样的话语时依旧无动于衷呢。
沈语谙不免为这人感到担忧起来,同时也为这个时代的大夫的医德感到不屑。
“我沈语谙说出的话,自然是不会有假的。不信你现在就可以上街上去打听打听,看我是否有过什么不好的事情传出。”对于医术这一方面,沈语谙虽不能说是妙手回春,但凭着自己前世的手段,以及从凤千久那学到的古代医术。
沈语谙也是对自己很有信心的了,当下便洋洋自得起来。
“你姓沈?跟沈和端有什么关系?”
听出了对方语气中的不怀好意,沈语谙立即回复:“没有任何关系,我虽然姓沈,可我住在谙府,跟你刚刚说的那个人并未有一丝一毫的关系。”
从惊吓中缓过神来的玉脂听到沈语谙这句话,不由得皱起眉头。
小姐为什么要骗这个人,而且从小姐的眼神里看出,她似乎并没有撒谎。
难道小姐对于沈家,真的已经没有任何感情了吗?
沈语谙一早就听出了对方的敌意,如此说便是故意想让对方放下戒心。
毕竟,对于她这个爹爹,她可没有什么过多的了解。
就算是了解的,也都是些见不得人的事情,所以,当对方语义不明的说出沈和端这三个字时,沈语谙便想着能离这个身份多远,就走多远。
至于自己说出这么大逆不道的话嘛,沈语谙也无所谓。
毕竟自己的亲身父亲又不在这个世界上。
“说得对,这世界上又不是姓沈的都跟那个沈和端有关系,是我唐突了。”看着沈语谙的眼神在说出这些话时,并未有片刻的晃动,那人便相信了沈语谙的话。
可是这样一来,沈语谙便对这件事情更加感兴趣了。
毕竟,沈和端这个人,她还是很有兴趣去多多了解的。
总觉得,自己以后还会与他多多地打交道,所以如果能更多地知道一些关于他的消息,她还是蛮欢喜的。
那人见沈语谙对此感兴趣,又或许是很久都没有人与自己交谈,毕竟自己这一身的红疹让人看着心慌。
便坐到了椅子上开始述说一段陈年旧事。
那是几年前,这个长满了红疹的人还是个教书先生的时候,他的名字叫吉桓。
吉桓家境贫寒,苦读十二年,却依旧只得一个秀才的名称。
吉桓对于这个身份一直都不满,同村的小孩也总是用酸秀才这样的绰号来打量他。
于是吉桓决定再次进京赶考,可是家里的钱都已经用得差不多了,母亲更是为他找了一门亲事。
在知道了吉桓的打算后,母亲叫上村里几个力气大的人,将吉桓给绑了,决定在一个好日子里与对方结为夫妻。
吉桓是看过很多书的人,对于婚姻这样的大事也有着自己的见解。
他希望自己能找到一个真正懂自己,并且志趣相投的人。所以吉桓一直都没有娶亲的打算。
可既然自己已然被绑了,吉桓便打算表面上依着母亲,等到结婚那天一过,自己就偷偷溜进京城赶考。
尽管知道自己这样的做法很是对不起那个刚入门的媳妇,可为了自己美好的未来,一切都必须这样。
这样的打算直到真正结亲的那一天,才烟消云散。
进入洞房后,吉桓为了让对方知道自己的心意。便将他所有的计划都告诉了对方,因为他实在是觉得让对方守活寡这样的事情太过于残忍。
可对方听过吉桓的打算后,并没有大吵大闹,只是将手伸进了红盖头里,取下了头上名贵的钗饰递给了吉桓。
并淡淡地让他前去京城考取功名。
这样的场面是吉桓没有想过的,一个村中没读过书的女子,怎么能有这么大的气量让自己离开呢?吉桓不由得感到奇怪。
不过,生怕妻子在下一秒钟变了想法,吉桓也顾不得想这其中的奇怪之处,当即带着这玉钗,谢过妻子便赴京赶考了。
也不知道是不是妻子给吉桓带来的运气,这一次,吉桓直接就考中了进士。
吉桓欢欢喜喜地回家想要让母亲看到自己的成功,并且也想谢过妻子默默对于自己的支持。
吉桓在回去的路上,一直在思考,自己一定要好好的报答妻子,一定不能让她在以后的日子里感受到不开心。
可当吉桓骑着快马,一路喜气洋洋地驰骋到自己的村庄时,才发现自己的家门已被大火烧得只剩下了黑乎乎的几根残块。
吉桓忙询问周围的邻居,这才知道一切都是自己惹的祸。
当初,吉桓在前往京城的路上,遇到了劫匪,将自己包裹中值钱的银两全都劫了去。
若不是自己因为感谢妻子的支持,而将妻子赠送的玉钗贴着自己的胸口放着,怕也是要被这些人给抢了去。
因此,当吉桓走到京城后,立即将妻子送给的玉钗在当铺了换了好些钱。
当看到从未见过的银票堆满了整整一包裹时,吉桓也只当那是妻子祖传的玉钗,对于当铺老板那异样的眼光,吉桓也没有当回事。
以至于那当铺老板在看到这只玉钗后,立即找人通知了当朝的宰相大人。
只因为那支玉钗上,隐隐约约刻着宰相府的印记。
这个印记,是只有当铺老板跟宰相大人才知道的秘密。
原来,那个被嫁给吉桓的妻子,竟然是宰相大人失散多年的女儿。
说是失散,还不如抛弃来得准确些。
因为当年这个女儿出生后不久,全身便长满了红斑,宰相大人害怕这样的丑事传出去,便叫奶娘将人给扔到了路边的草堆里。想着如果有哪个好心人领走也是好的。
想着如果这次自己的女儿能够大难不死,日后若是相认也该有个屏障,便将这偷偷做了印记的玉钗放进了女儿的包裹里。
宰相无论如何也没有想到,十多年过去了,当这段往事都已经随烟逝去的时候,这只玉钗竟又兜兜转转地回到了自己的手中。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报应,宰相在将长满红斑的女儿丢下后,便再也没有过子嗣。
好在这个女儿出生之前,宰相还有一个半岁大的儿子。
可这个儿子整日游手好闲,倒是令宰相操碎了心。
老是想着,如果自己还能再有个女儿就好了,可惜老是天不遂人愿。
所以,当宰相看到这根玉钗时,整个人的眼都笑得眯了起来。
第一百八十八章:往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