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怎的,看着沈语谙那决然的眼神,言颂竟觉得心里很不是滋味。
这丫头,就真的这么期望我走吗?
却不知道沈语谙在心里自是有一番考量:言颂到底是朝廷中人,历来与朝廷中人结交者,都极难有好下场。
更何况言颂长相如此俊美,不知是阳城多少大户人家千金梦中的郎君。
今日沈芮青虽然保证不会将言颂再此的事实说出去,可既然她能知道这个事实,就一定还会有别的人知道。
到那个时候,可就不是言颂这一两句花言巧语可以哄骗过去的了。
自己的生意才刚刚开始,可不愿为了言颂,而白白将之前的努力给白费。
两人各怀心思,久久僵持不下。
玉脂将这一状况看在眼里,只觉得一阵阵寒意从两人身上传来。
她回头向林景戈求救,怎奈林景戈也只能摇头。
就在玉脂以为二人会打起来之时,沈芮青已重新梳装打扮好走出了房间。
“玉麝这丫头,手还是蛮巧的。有没有兴趣跟我回府,做我的丫鬟?”也不知沈芮青到底怀着怎样的心思,此刻正笑语盈盈地望着玉麝。
虽是笑意,玉麝却觉得寒从心底起。
毕竟眼前的沈芮青,可向来都是个蛮横的主。如今突然变得这么好说话,一定是有所图谋。
玉麝想要拒绝,可天生的胆怯却让她说不出话来。
沈语谙见此,忙走到沈芮青身边,浅浅笑道:“姐姐可别说笑了,玉麝跟了我这么久,与我早就情同姐妹了。更何况,要照顾侯爷,治疗他的病情,少了玉麝是万万不行的。”生怕一个不小心惹怒了沈芮青,让她又不知轻重地闹起来。
沈语谙只好搬出言颂来让她听话,毕竟自己如今的性命可全都押在她的手里,自己也不好怎样恶语相对。
果然,搬出言颂后,沈芮青也不再多说,与言颂挥手告别后,便走出了大门。
刚出大门,大伙便围拢了过来,想要从沈芮青这张嘴里打听出一些事情来。
不想今日沈芮青的嘴倒是分外严实,除了告诉大伙,北郡侯在谙府的事实是谣言后,便不再多说什么。
这一转变,倒是让众人以为沈芮青是换了个人一般。
沈语谙派去暗中监视沈芮青的人回来汇报,沈芮青果然对此守口如瓶后,沈语谙这才将悬着的心放下来。
言颂看着沈语谙这微小的表情,内心甚是不满:“你就这么不愿意我娶你?”
听着言颂的话,沈语谙笑盈盈回道:“沈芮青已经回去了,侯爷就不要再在这里开玩笑了。侯爷确实是位高权重之人,我一介草民高攀不起。更不想入那深宫中,一辈子与人斗嘴斗心。比起那些锦衣玉食,草民还是愿意在这里开着自己的店铺,安安心心做个自由人的好。”
“怕就怕你不去找麻烦,麻烦却偏偏要来找你!”一句话,讲出了两个人的心意。言颂双眼紧盯沈语谙的表情,似乎想要看穿她的心。
“这大千世界,总会有不如意之处。侯爷若是将所有的不如意都当作是麻烦,人生便会有数不清的麻烦。那这般看来,人生又有何乐趣呢?”
言颂见沈语谙说出这句话,脸上没有一丝表情,越发地对她感兴趣起来。
也知道日后的日子还很长,不愿今天一次性与沈语谙斗个你死我活。
便叫上林景戈,准备回内室休息。
“等等!”看到言颂想着内室走去,沈语谙不由得眉头一皱。
“怎么,不是没话要跟我说了么,怎么如今又想说了?可是本王困了,不想再听你说了。”言颂懒懒地伸了个懒腰,继续想着内室走去。
“还请侯爷离开谙府!”冰冷生硬的话,化成一把寒意满满的刀,直刺言颂的心脏。
“怎么,事情帮你办妥之后,你便要过河拆桥,将我赶走?”阴沉的话从言颂的嘴中说出,让一直呆在一旁的玉脂心里一惊,忙轻扯沈语谙的衣袖。
沈语谙却似没有察觉到,依旧自说自话:“这件事本来就是因为侯爷而起,自然该由侯爷解决。本就不存在什么过河拆桥之说。经过此事,草民已经认识到侯爷的危险性,若是再将您留在谙府,指不定日后还会招徕些什么麻烦。所以还请侯爷离开!”言辞之中,没有半点犹豫。
“你叫本侯走,本侯就走?那我岂不是太没有面子了?”言颂脸色一寒,整个人转过身来,目光直射沈语谙。
“既然是草民的错,草民自当为侯爷准备好软轿,好好伺候您回府!”沈语谙是下定决心要将这座瘟神给送走,于是口中并未留情。
“好,我走!”似是想不到言颂居然如此好说话,沈语谙惊得抬起头来,却看到言颂嘴角溜过的一抹笑。
“不过我要从正门离开,而且得让所有人都知道,我是从你这离开的,从你这谙府离开的。”言颂说完,立即抬腿向着门边走去。
沈语谙暗道不好,也顾不得什么男女有别,立即小跑到门口一把拦住大门。
眼见着言颂离沈语谙距离越来越近,沈语谙知道这是一场较量,谁若是先认怂,谁便是先输了。
想到这里,沈语谙干脆闭上眼,想着眼不见心不烦。
只是站在那里,久久不见言颂的声音。
睁开眼一看,言颂正站在离自己三米远的地方,含笑地看着自己呢。
身边的玉脂也是忍不住地笑起来,见到沈语谙向着自己狠狠地看了几眼,这才停止了笑容。
“沈语谙啊沈语谙,你如此这般,倒是叫本侯不知该如何是好了。你刚言辞恳切地让本侯走,本侯不愿意,你生气。后来本侯听信你的话,要走,你又不准。试问,我到底是该走,还是该留?”
沈语谙被这句话问得不知该如何回答才好,平生第一次感到遇到了劲敌。
若是说留,未免显得自己不够严谨。
可若是说走,迎接自己的可就是生死之间了。
最终,经过一段时间的思考与自我较量,沈语谙选择了活着。
“是草民之前想得不够周到,哪有请了侯爷过来,便又将您赶走的道理。我这就让玉麝将您的房间收拾地干干净净,日后你想住多久便住多久,只要不出这个谙府就行。”沈语谙也不知道自己是如何被逼着笑嘻嘻说出这几句话的。
尽管在说的过程中,内心已不知道暗骂自己没种多少遍了。
“可你这说变就变的性子,万一哪天心情不好又要将我赶走可怎么办?那我不就成了被你扫地出门的侯爷,那可不是件光彩的事情啊!”明知道言颂如今是得了便宜还卖乖,可沈语谙却不能戳破。
毕竟自己的性命可全部掌握在他的手里。
尽管不知道言颂出门后,是否会真的将这件事说出去。
可沈语谙绝对不会让自己冒这个险,只能恬着脸陪笑道:“那依着侯爷的意思,草民应该如何做,才能让侯爷感到舒心呢?”
“我也不需要你找什么好玩的东西给我看,就算让你找,你也是找不到的。就这样吧,你立个契约给我,就说你不能将我赶出去,若是赶我出去,便要将你的所有财产全部白送给我!”
“什么?”这哪里该是侯爷所能说出的话,这般耍赖,明明就是无赖才能说得出口的话。
沈语谙眉头一抖一抖地,最终忍住脾气没有骂出声来:“侯爷,不知你刚才可有说错,你是说,将我所有的财产全部白送给你?”
言颂看似漫不经心地回道:“没错,不让你感到痛彻心扉,你怎么能记得这件事?你又怎么会再赶我出去呢?”
沈语谙暗中骂道:这究竟是什么侯爷,居然这般威胁平民百姓。还是现代社会好,自己的性命掌握在自己的手里,不受他人威胁的生活才是真正美好啊。
“既然侯爷都这么说了,那草民若是不依,倒是显得草民没有诚意了。玉麝,你将笔墨拿来!”眼见言颂脚步缓缓向大门移去,沈语谙忙加紧说到。
言颂听到沈语谙服软的态度,自是高兴一番,回头拿过玉麝取出的狼毫笔,顺手就在纸上写下契约。
言颂的笔法,一看就知道是练过的。
下笔有力,笔锋自然,行云流水,说是矫若惊龙也不过分。
写完所有的一切后,言颂将狼毫笔递给沈语谙。
沈语谙紧咬下唇,忍住内心的不敢,接过狼毫笔,一字一顿地写着自己的名字。
本来,沈语谙就对于这种毛笔字不是特别熟悉,再加上此时怒火攻心,握手的笔止不住的抖动。
导致墨汁四洒,写在纸上的字倒是歪歪扭扭,不成个样。
言颂见状,眉头微皱,伸手握住沈语谙的手,行云流水地写下沈语谙的名字。
感受到言颂那握手的笔力,沈语谙不由得回头向着言颂看去,只听言颂一声呵斥:“别动,好好看着,看来以后得让你学习怎样写字了。”
第一百八十三章:耍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