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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五章 他替我接下那五雷轰顶
  想必接下来,定是雪妆醒来,感动得不行,然后便是一生一世一生人这种羡煞旁人的戏码吧。
  我也不知道为何,我越过了禁忌,帮了那两人一把。我本是个旁观者,不应该卷入故事里去的,我也无法卷入那故事去的。奈何那雪妆发佛珠如此有灵性,隔着铜镜我都能感受到力量,我便以它为媒,暗自施法,帮那两人命里相结,从此福祸共担,一块儿享用一份命数。
  然而,我知道的,逆天改命就是要受罚的。五雷轰顶大概算轻的了。
  我明知道会受苦,我明知道自己不该插手。可是,当我听到独孤尘哭得像个孩子,哭喊着要雪妆别忘记他,一遍一遍地跟雪妆重复自己的名字。
  我就心软得不得了。
  我像是故事里的人一般。我也像雪妆一样,特别想记住一个人的名字,特别想认识他,然而,我们都敌不过命运。
  若我是注定的,那我就帮他们改命,这是我一份无声的抗争。
  即使并不相干,我希望独孤尘和雪妆能够活出我想要的样子,红尘作伴,活得潇潇洒洒,策马奔腾,共享人世繁华。
  不要像我一样,掉了一地的眼泪,最后都没等到那个人来。一个人待在解花语,无所爱也无所恨,日日看着别人的故事掉眼泪。
  我抬头看天,满目的雷电向我冲来。呵呵,我可是初生代的上神,这些小辈也太不礼貌了。其实这雷电来得也好,疼痛让我有种真实的感觉,让我知道还有人知道解语花这个地方,哪怕他们是来伤害我的。
  雷电亲吻我的身体,刺骨的疼痛让我大喊出声,嘴角咳出了血,眼角流出了泪,可我却笑得特别开心。
  只要一想到,现在雪妆和独孤尘相拥而笑,他们在一起了,我就忍不住笑。
  边笑边掉眼泪,一颗一颗落在地上。浅蓝色的小花争先恐后地冒出来,我听闻,在西方,有人涉水去采一束花,却被洪水卷走了,但是他还不忘把花抛上岸,朝着爱人大声喊:“不要忘记我。”从此,这花得名勿忘我,开在情人的心尖,它们是花中情种,纵然离开了生命之水,天涯海角也勿忘我。
  “勿忘我,请你千万不要忘记我。”我摇摇欲坠地跌在地上,这个故事真的美好,诅咒和死亡都无法是你忘记我。
  我仰面任由那些雷电劈下来,我一点都不痛,你们根本就不知道,为了爱情,多少人不怕疼痛的。
  是否,也曾有人求过我。
  ——语花,千万不要忘记我,求你,千万不要忘记我。
  雷电劈裂了我的皮肤,烧焦了我的衣服,弄脏了我的容颜,我狼狈极了,生为初生代的神,我真的把我们这一代的脸都丢尽了吧。
  也不知道这五雷轰顶后,我是否还能活着。
  若是我死了,那个不曾告诉我名字的男人,你会不会后悔!
  你会不会后悔!
  雷声依旧,我却感觉不到疼痛,我猛地睁开眼睛,是他。
  他的发扬起来,跪在我面前。
  我伸手去碰他,是真的……原来,他并不是我梦中的幻想,他能真真切切的存在着。他穿着白色的衣衫,单手一挥,那背着他劈下来的雷电,就偏了轨道。在一旁炸开了,在火光电影之间,我终是看清了他的容颜。他生得倒是人模人样,白衣墨发,眼角有一条伤疤,显得有些狰狞,
  其实,算不上多么好看吧,毕竟我用铜镜看世界,什么样的美男子不曾见过呢。
  可是,真的如他所说——莫要看我,我怕灼伤了你的眼睛。
  我的眼睛真的像是被灼伤了一样,眼泪一颗又一颗地掉下来了——终于等到了你。
  “你是谁?”我问他。
  他并不回答我,转身去看那漫天而来的雷电,摊开双手,既生生替我承受下来了。
  我:……他不是很厉害吗?刚才一举手就把雷电劈开了,你倒是再劈开一个啊!
  我强撑着站起来,这责罚本该降落在我身上,跟他何干?我身形一移,挡在他面前,对于身后即将袭来的雷电,视若无睹,我只在雷电天里抬头看他:“你是什么名字?”
  他头微垂,发落在我的眼角。他突然伸手抱住我,与我一起承受无尽天怒:“我不会告诉你我的名字的,反正我告诉你千遍万遍,你也会忘记的。”
  他的语气里透露着一种死寂的淡漠,我疼得眼泪都掉了下来,也不知道是那雷太重了,还是他的言词太重了。
  “你快走吧,这雷你受不住的。”我想要推开他,这雷连我都觉得痛,更何况他……话说,他到底是谁!
  他不再说话,反而把我抱得更紧一些。
  我对他,一点都不抗拒,反而主动抱住了他:“若是你现在不走,以后也走不得了。”
  电闪雷鸣,五脏皆焦时,我在意识迷离之间,似乎听见他低沉的声音:“好。”
  再次醒来的时候,我疼得发不出声音。偌大的解花语,又只剩下我一个人了——骗子!果真是骗子!
  他昨天不是答应了吗?
  我的眼泪就掉了下来,我干脆用手捂住,也不知道自己怎么就信了他,又不是没被他骗过。
  然而,眼泪却停不下来,直接从指缝里滑了出来。
  有人踏着草而来,发出细碎的声音。
  我听觉本救灵敏,睁开眼坐起来,我看到有人自远方而来,他的身边都是微风中晃动的柳枝——咦咦咦,我解花语何时栽了柳树?
  那人穿着白衣,穿花拂柳,眼睛却定定地看着我,像是涉过黑山白水来寻找我。他停在我面前,坐下来与我对视:“折柳相送为‘留’,语花就如此想我留下来吗?”
  我看着他身后蔓延而去的十里柳林,每一棵树上都开着嫩黄嫩绿的小花,就像只毛毛虫,远远看去,许是昨天打雷,今日的日光特别好,我都能看到漂浮在空中的柳絮——
  我……我刚才随便一哭,该不会哭出了十里柳树吧?自从那次在梦中获得了泪仙后,我哭得再多也不会倦,真真丢死人了。
  “我方才去河边取水,却看到了蔓延而来的柳树。语花,你让我拿你怎么办才好呢?”他伸手抹掉我眼角的泪,眉头紧蹙。
  我不知道自己为何让他如此为难:“我以后再也不问你名字了,可还为难?”
  “为难。”他叹了口气。
  “既如此为难,别再来管我可好?”我话虽如此说,但是却不曾放开他的袖子,也不知道为何,在这个人面前,我身为上神的高深莫测荡然无存,好像……我与他之间,天生就该如此。
  是他先来招惹我的,是他从身后抱住我的,是他为我寻来泪仙的,是他替我挡下天雷滚滚的,他要负责才行。
  他面色复杂地看着我扯着的袖子,最终还是无奈地笑了:“怎么还是这种坏习惯?”
  “这可曾是你宠出来的?”我记不得很多东西,我七年一忘,一忘就沉睡一千年,可是我对他的感觉却是如此笃定,像是缠绕在骨子里的宿命一般。
  对,就像是我没填都看铜镜,每天都掉眼泪一样。
  他的额头碰了碰我的额头:“你知道等待是什么滋味吗?我的语花,你总是喜欢这么折磨我,你可知道,你要见我,你需得付出什么代价吗?”
  我说得极其坦诚:“若是你愿意来见我,我无所畏惧。我一瞧着你,就满心欢喜,日日梦里都是你呢。”
  他看着我,眼中是我看不懂的难过:“好,若是你愿意,我便时常来陪着你。”
  “你又要骗我了吗?”
  他伸手把我拥入怀中,一下又一下地抚着我的发:“语花,你以眼泪为我灌了十里柳林,任我是铁石心肠也会心软的。你可知,我又被你骗了多少次,绝望过多少次?可我甘之如饴。”
  我很自然地在他怀里寻了个舒服的位置:“为何我跟你,那么熟悉?我可曾伤害过你?”他是否有故事不曾告诉我?
  “语花,别问那么多,也别那么聪明。”他紧紧地拥着我,身躯都在颤抖。我也不知道为何,可我觉得他是那孤掷一注的赌徒,又像是饮鸩止渴的怪物。
  然而,我一点都不害怕,我甚至觉得这样子真的很好呢。
  “时常来,是多常来?”
  “一年来一次可好?”
  “……那不行,需得日日都在才好。每次见不到你,时光似乎都漫长了。”我没那么多弯弯绕绕,说话也是极其直白的。
  然而他却不自然地偏开头,低低地回了我一句:“你真是不害臊。”
  我扯着他的衣袖,眼睛睁得大大的:“每日都来,可好?”
  他迟疑了好久,终是不忍拒绝我:“好。”
  我欢喜得不得了,眼中都是小星星:“呐呐呐,我以后唤你白衣好不好?”他不告诉我名字,我便给他取个名字就好了。他每日来都是白衣飘飘的模样,真是好看极了。
  他笑了笑,语气颇为怀念:“好,什么都比翠花好。”
  我:“……”难道我曾叫过他翠花?
  我挥挥手送别了十里柳林,让他们去人间,去赋予凡间的柳树色彩……若是没了我,这世间的花花草草,就没了颜色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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