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许,该去看看孤月。
昏暗的地牢,孤月一改往日的呼嚎,安静得如同不曾存在。
独孤尘悄无声息地坐下,清冷地问,可以说说你的故事吗?
沉默。
就在独孤尘以为他不会说的时候,孤月却缓缓开口,我娘是当时红遍京城的名妓,买艺不买身,有多少人曾为红颜一笑而一掷千金,然她却如深谷中的幽兰,清高脱俗,傲视凡尘。然而,她爱上了独孤逆,单纯的奉献了所有,但是独孤逆倒好,吃完就躲起来。她到独孤山庄找独孤逆,他居然闭而不见。她含泪离开,一个人,隐出红尘,独自将我抚养长大。这些是你娘亲口跟你说的?独孤尘问。
孤月摇头说,是我怀疑独孤逆跟我有关系之后叫人查的。
这和我父亲说的不一样,他说,他很欣赏你母亲的风骨,对于她,只是一种单纯的仰慕。一次,他见无赖之徒正在欺负你娘,便出手相助,你娘就爱上了我们的爹,为了爱情,她不择手段,那日她摆酒邀请我父亲,酒后便犯了糊涂之事。后来她也曾经出现在独孤山庄,但是闹了一阵子就安静地离开,据说是因为看到爹很幸福。
原来是这样啊。孤月似乎无法出骤变的情节中情醒过来,只是一瞬间像失去了所有力量。
不管哪个说法是真的,但是我以独孤山庄的名义保证,我们并不知道你的存在,不然也不会让你在外流连。是你的母亲。
“不要再侮辱我娘了,她是我心中的神,她安静优雅的带我成长,她不曾告诉我要恨谁,每次我问到我父亲的时候,她总是告诉我我是英雄的孩子,我的父亲在为所有人奋战。我傻傻天真地相信了,在所有人骂我野种的时候,我总是倔强地昂着头,骄傲地说我父亲是大英雄。每次只要有人对我父亲出言不逊,那么他一定会被我打得鼻青脸肿。后来,母亲就离开了人间,我的神死了,我四处流浪,走过很多地方,也拜师学武,为了生存,也做过很多坏事。后来,我遇见了另一个神,她就是雪妆,初次见她是在市集上,她正在给一些乞丐治病,她很温柔善良和漂亮,就像我的太阳一样,照亮了整片天空。我悄悄地跟踪她,却被她发现了。我们就这样成了朋友。我以为她会一直快乐下去,所以我愿意祝福你们。但是那天她却哭着跟我说,她杀人了,那时她的手还在颤抖。没错,她杀了独孤傲,也就是你的哥哥。独孤傲也喜欢雪妆。但他不敢喜欢她的资格,因为他不能生育。你比谁都清楚他为什么不能生育吧。
独孤尘微愣,独孤傲是为了救他,替他挡下一刀而无法生育,因为这件事他一直对独孤傲敬爱和关怀有加。
雪妆却喜欢你,他很不甘。长期的压抑和自卑已经让他的心理扭曲。他可没有表面看起来那么谦谦君子,实际上却在心里暗算着每一个人。那时候,雪妆和水银是很好的朋友,于是雪妆便告诉水银,他们家有世传的毒药,至今无解,水银是喜欢你的,所以,她把这个密秘告诉独孤傲。顺理成章的,独孤傲便用这药来威胁雪妆。他的亲信已经拿着那毒药抵达长江上游,如果在明天傍晚之前,他的亲信收不到他的信号,那么她可以等着为很多人收尸。雪妆是善良的,她怎么能容忍自己害了那么多人,数次劝解无效。她第一次从脑海里冒出想杀人。她媚笑着向独孤傲敬酒,并且在他的酒里下了真心结,他说出了信号是什么,还有他的亲信在哪?很快真心结起作用了,独孤傲缓缓地倒下。雪妆并不想杀他,但是身为一个医者,她知道已经没有东西可以救独孤傲了,因为,他已经完全疯了。她和我一起去阻止那人下毒,她就这么一路流泪过去的,我的神她哭了。我那么的痛恨独孤山庄,居然让我的神流泪。她单纯得实在不适合江湖,我说我愿意放弃这纷扰的江湖,和她归隐山野,过男耕女织的生活。但是她摇头,她说你一定会理解她的。她说这话的时候,表情是那么坚定,我都相信了。但是你说好不好笑,当她疲倦地回到独孤山庄,迎接她的是你咬牙切齿信誓旦旦地说,一定要血刃凶手,还有就是水银的双重背叛,她告诉独孤逆是雪妆杀了独孤傲,那时我在独孤逆的书房找到我娘的画像和她的字迹,终于知道我的英雄父亲是谁,然而,他不要我和娘了。我找到雪妆,她答应我和我离开。离开的三年,她都不曾笑过,每天如同木偶一样,只会呆呆的看着远方。而我开始着手查我娘的过去。我终于知道了事情的始末,我当时也气愤地把几个有关独孤山庄的人变瘫痪。这样过了几天,雪妆突然问我,你还记得你的话吗?我们在一起吧,但是你要放弃江湖。这几天,我就察觉你的不对劲了,你身上有伤,我不想失去任何人了。我当时欣喜若狂,想也没想就答应了。成亲的前一晚,雪妆先睡了,她在梦中喊出了一个经常喊的名字,尘。那时我很心痛和生气,你能明白那种感我不停的喝酒,我终于想明白了,我针对的是独孤山庄,她为了保护你,居然选择嫁给我。我承认我走火入魔了,因为我把剑贯穿了雪妆的心脏。然后一把火烧了新房。我想起了布置新房的欣喜,当初多幸福,我那时就多心痛。那天,就是我和你决斗的那一天。”
孤月漫长叙述戛然而止,他知道接下来的,独孤尘猜的出来。
她的心脏在右边,所以她活下来了。独孤尘急促地呼吸道。雪妆……她怎么有那么大的事也不和他说。
知道吗,我一直在催促自己前进,我不敢停留,因为我怕停下,我会后悔,我怕那种感觉。孤月泪流满面,是他自己葬送了自己的幸福。
独孤尘痛苦地抱住头,他一直认为雪妆在伤害他,却没想到,她在用尽一生的力气在保护他,在她最脆弱的时候,他没有像承诺里的那样,一生一世陪伴在他身边。她,是如何的伤痕累累。
地牢里一片寂静,蜡烛留下的泪也是为那女子么。
很久,独孤尘从震惊中回神说,雪妆真的是很好很好的女子,那天她是真的想嫁给你的。即使你作恶多端,她亦没有想过要杀了你,给你知道选择带着记忆死亡,还是抛弃记忆重生。
孤月沉默,你希望我如何选择。
我希望你选择重生,给独孤山庄还债的一个机会,也给自己一个还债的机会。
其实,你知道吗,我一直希望人在睡一觉之后,能够忘记一切,每天都是新的。
嗯,我明白了,珍重。独孤尘看着孤月,似乎在期待什么。
孤月何尝不知他在想什么,只是有点难。
独孤尘苦笑,到底还是不愿叫他啊。独孤尘缓缓地向外走。
孤月看着他的背影,既然有种他会一去不回的感觉,于是一个字冲口而出,哥。
事实证明,孤月那天的直觉是正确的,看孤月清醒,独孤尘立即离开。他要去找雪妆,他必须去找她。
然而,独孤尘千里迢迢去到药王谷,然而雪妆已经不认识他了,她眼神天真地看着:“你是谁?”
她在遗忘,等她忘光一切的时候,失去生活的能力,宛若一个初生婴儿,她就会离开这个世界。年少凋零,这是药王谷的诅咒。
独孤尘抱着她哭得跟个小孩一样,一遍一遍地祈求:“雪妆,不要忘记我,求求你,雪妆,你不要忘记我!”却无力阻止命运的巨轮,他什么都做不了,这种无力的感觉。
他只能看着她赴死,彻底离开他的世界。
独孤尘的眼泪落在雪妆手腕的佛珠上,突然通灵,佛光便弥漫开来。
药王谷的老管家看到这个异象,心中欣慰,他没想到这药王谷的传说既然是真的。
药王谷的人,天生聪慧,医死人,药白骨,既然乱了世间轮回,乱了冥界生死簿,获罪与天,故而在年少之时,便会慢慢活成一个婴儿,然后干干净净地离开这个世界。
然而,佛家慈悲,药王谷不知从何处求来了一串佛珠,内藏机缘,。
老管家告诉独孤尘,若独孤尘愿意,可以把自己的姓名渡一半给雪妆,从此他们就一脉相承,同生共死。
独孤尘喜出望外,想都不想就答应了。若是没了雪妆,他拿那么长的余生来有何用?
……(出镜)
一道雷劈了下来,强行打断了接下来的大结局。
我咳出一口鲜血,何必呢,让我看完这圆满结局再劈我也不迟吧。
第十四章 她出手帮人逆天改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