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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六二章、英雄自古不天生
  金古梁伤势痊愈,加上念着“孩子”一事,迫不及待地想要南下探个究竟,急欲与赵应宗协商下一步行动。
  一路上,赵婉儿见金古梁心事重重,回想刚才他的窘迫状,忍俊不禁,说道:“金大哥,若你想离开这儿,一定要带上我。”
  金古梁见她一语道中自己的心思,不免脸上又是一红,搪塞敷衍道:“快走,你爹爹还等着我们呢。”
  赵应宗将金古梁迎接入内,开门见山问道:“窃据此地已有数日,你有何打算?”
  金古梁当初为救赵应宗,只身北上,在冰天雪地上见他一家四口苦受折磨,心中激愤不已,执意要与赵应宗联手铲除飞天教。而那时的赵应宗心灰意懒,感觉前途一片迷茫,得意之时尚不能与飞天教抗衡,削官流放后又如何撼动飞天教?
  日子一旦平静下来,金古梁却想着赵应宗一家在此安生难道不好吗?至少可以保全性命,子女在侧,过着静逸的日子。而自己孤身寡人一个,死便死去,何以挂怀?既有此念,便不愿赵应宗与自己回去;可此时的赵应宗心境又另有一番变化,一旦摆脱困局,雄心不改,急欲回去与飞天教一决雌雄。为了朝廷,也为了自己。
  两人心境完全变换。
  金古梁欲将自己的想法坦诚告知,赵婉儿抢先答道:“爹,金大哥要带着我南下。”
  赵应宗先是一愣,继而哈哈大笑,道:“好,正合我意。”
  赵婉儿之所以帮金古梁回答,是想着金古梁思念自己的梦中人,定然不便启口,所以代劳,不料正中赵应宗的心怀,遂嫣然一笑,乐道:“好耶!终于可以回家了,这儿天寒地冻,又干又燥,蛮夷不懂礼俗,烦煞我也,好不憋屈。”
  金古梁皱眉言道:“赵大人万万不可。”
  话音犹落,只听门外一人慨然答道:“有何不可?”同时推门而入,抱拳致歉,“恕我冒昧,不请自来。”正是杨奭。
  金古梁和赵应宗均是一怔,面面相觑。
  杨奭不慌不忙,走到赵应宗的身边,说道:“你不懂武功,却天庭饱满,眼光如炬,神态沉敛,非富即贵,若我记忆不错,你便是湖广总督赵应宗,十一年前奉命探查飞天教,不久前被朝廷流放。”
  此言一出,金古梁、赵应宗、张玉环、赵振鹭、赵婉儿无不吃惊。因为赵应宗的身份和真名并未告知,杨奭看似年纪不出二十,十一年前不过一个毛发小子,而策妄卡瓦迪尔部落绝域殊方,何以知晓此节?
  杨奭接着又走至金古梁的身边,说道:“你武功盖世,却心事如潮,分明积郁,大仇未报。似你这等身手,若非被仇敌追杀,便是被朝廷通缉,岂会甘心屈居大漠?若我猜得不错,你便是将江湖闹得天翻地覆的金古梁,对是不对?”
  金古梁大惊,自他与策妄卡瓦迪尔决战后,便赢得了“英雄”这个头衔,而这里除了杨奭,无人懂得汉语,只学会了“英雄”两个汉字,所以人人称金古梁为“英雄”,并不知道他的真名,包括杨奭在内。金古梁平时授武,也只以肢体语言代替。
  赵应宗问道:“你到底是谁?”
  杨奭沉吟片刻,双眼竟噙满泪花,哽咽不语,从怀中掏出一个金黄色令牌,递给赵应宗。
  赵应宗接过一看,登时脸色大变,既惊又喜,“噗通”一声,自投于地,头不敢抬,恭敬言道:“下官眼拙,不知十皇子尚在人间,罪该万死。”张玉环见夫君稽首而拜,拉着赵振鹭和赵婉儿齐齐下跪。唯独金古梁呆立不动,怔愣无言。
  杨奭慌忙将赵应宗和张玉环扶起,诚挚言道:“赵大人和夫人何必行此大礼?大人乃朝廷柱石之臣,竟遭父皇、皇兄流放,哎,真乃国之不幸。”
  金古梁不解,急欲得知内中详情,问道:“到底怎么回事?”
  赵应宗涕泪纵横,回忆道:“十二年前,太子不幸逝世,几位皇子为争夺太子之位,明争暗斗,各树亲党,三皇子、四皇子、八皇子、九皇子争夺最为激烈。那时,二皇子暗弱痴呆,五皇子庶出,无意皇位,六皇子与七皇子早死,而十皇子年仅六岁。”
  金古梁看了杨奭一眼,寻思道:“哦,原来他就是当今十皇子,何以弄得这般下场?毁容也罢,以他煊赫的身份,何必躲在这里?定有一番惊天动地的经历。”
  赵应宗接着说道:“三皇子谦恭有才,好读书,手不释卷,皇上与几位大臣皆以为太子之位非他莫属,正欲下诏立他为嗣,不料当晚三皇子遭遇不测,死因不明。皇上悲痛,知道必是四皇子、八皇子或九皇子所为,若追究下去,还会有骨肉因此丧命。”
  “哎,名利这个东西真是害死人,有什么好?”金古梁心中不禁一叹。殊不知历史上多少皇子死于自己亲兄弟的手中?金古梁虽有大才,却无野心,当然体会不到至高无上的权利有多么诱人。
  只听赵应宗又道:“皇上为了早定几位皇子之心,避免争夺流血牺牲,次日召集群臣,按照嫡长之序,决然立四皇子为太子。不久,四皇子为稳保皇位,害死了八皇子,九皇子和十皇子下落不明,震惊朝野,当时,皆以为遭四皇子毒手,无人敢追查此事。自此,皇上不问政事,颓废至今,可久不禅位。而四皇子也怕众叛亲离,遭人猜忌,并未对皇上动手,反正政事全有他出,与皇上无异。”
  金古梁隐隐能够猜出其中大致原委,深叹一口气,犹似泣血,心想:“这样算来,十皇子今年十八岁,忍受了十二年的屈辱,看他脸上的伤疤,加上他坚毅、深沉的言行举止,可知他吃了不少苦头,所以才磨炼出这种同龄人所不能拥有的性格。苦难才能造就人才,诚然不欺。”
  金古梁深有感触,因为他也被少林囚禁十年,但那时他已长大成人,心中尚有至爱之人互相牵挂;相较而言,杨奭不过是个孩子,却要忍受十二年的苦楚,才逐渐成熟、长大,似乎比金古梁更难。
  金古梁又偷偷瞧了一眼杨奭,只见他神色凄凉,两鬓上夹杂着三五根白发,早已泪流满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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