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益于穆清的悉心教导,穆萧的伤势逐渐恢复,比预期中的快了许多,而对任丽燕的担忧与日俱增。
这一日,穆萧感觉身子已无大碍,体内真气鼓荡,而金古梁与任丽燕依旧杳无音讯。穆萧心急如焚,意欲拜别穆清,执意前往湖南潇湘无情涧。
不料穆清一听,当即阻住他的去路。穆萧不明所以,急切说道:“前辈!我真的很担心师妹!”。
穆清不紧不慢说道:“我能理解你的心情,但飞天教近日一直在搜索我们的行踪,实在不宜露面,此处是最好的庇身之所。”
穆萧痛苦难耐,皱眉说道:“但我也不能一直躲在这里,像缩头乌龟一样啊?”
穆清苦心劝道:“大丈夫当能屈能伸!胡风昔日弟子时冠剑能够躲避飞天教十年,不仅保全其身,而且不断暗中积聚力量,以待时机。你知为何?那便是忍人所不能忍!”
穆萧兀自不安,顽固地说道:“但金古梁与师妹万一遇上飞天教怎么办?”
“我已说过,金古梁武艺非凡,内力犹在我之上,定能化险为夷,我们还是在此静候佳音。”穆清坚决不让穆萧独自前往。
穆萧又道:“师傅离我而去,如今师妹是我唯一的亲人,我不会再让她受到任何伤害。”
穆清见阻拦不住,无奈说道:“不瞒你说,金古梁临走之前,我已将无影无波神功传授与他,因为潇湘无情涧的主人正是昔日的潇湘仙子。”
穆萧诧异道:“潇湘无情涧的主人便是前辈昔日的爱妻?”
穆清缓缓言道:“不错!三十年前我们夫妻俩被江湖中誉为天造地设的一对儿,相敬如宾,举案齐眉,逍遥自在,过着神仙一般的生活,无不叹羡。二十八年前,爱妻怀孕在身,已逾五月。
“其时,我听说青藏高原之上有一种‘真菌之花’,叫作黄金菇,又称金顶蘑、榆黄蘑,沐浴着高山上天然的阳光与雨水的滋润,营养丰富,口感嫩滑鲜美,不仅可以塑身美颜,而且可以滋补养气,是十分珍贵的食用兼药用真菌。
“为了给爱妻补给营养,我便独自一人飞速赶往那里,准备采集回来煮给她吃。
“连宵达旦,赶至青藏高原时,我疲惫不堪,但乍见黄金菇,一时又兴奋不已,伸手便摘。不料一条小蛇猛然窜出,喷洒液汁,直射我眼。那蛇行动迅速绝伦,我始料不及,大骇惊退,不自觉以双手护住双眼,液汁沾了几滴于我手上。
“瞬时,我的双手变黑腐烂,并且以最快的速度窜至手臂。原来,那蛇是青藏高原上剧毒无比的白头蛇。我惊魂不定,情急之下,只好催动内力震断我的双臂,使之毒素不会染遍我的全身而危及生命。
“性命虽无碍,但失去双手,我痛不欲生,如同一只被惊恐的野兽,在青藏高原上乱窜奔跑,咆哮哭喊,疯狂地折磨着自己,头发一夜之间全部变白。”
穆清忆起往昔,伤感无限。
穆萧惊心动魄,问道:“那潇湘仙子知道后不是很痛心吗?”
穆清低沉言道:“她或许至今都不知我变成了这般模样。”
“前辈是说你后来一直没有见过你的妻子?”
穆清黯然神伤,说道:“她光彩耀人,任何男子见了她都会失魂落魄,而女子见了她则赞叹嫉妒。双手未断之前,我总是感谢上天,把这个女神赐予给我。那时,尚且觉得自己根本配不上她,更何况是断了双手的怪物呢?”
穆萧说道:“但前辈知道潇湘仙子的想法吗?其实,真正爱一个人是不会在乎这些的。”
穆清抢道:“但我在乎,世人都在乎,难道让这位女神身边站着一个怪物不成?我想着都害怕,经常彻夜不眠,根本没有勇气去面对她。”说着,说着,穆清竟然凄然泪下。
原来,一个人任凭武功盖世,也有眼泪,有悲痛。
穆清心中分明深爱着潇湘仙子,却由于自卑而不敢相见,心灵受到的折磨与创痛,恐怕世人难以体会得到。
穆萧不无伤感,说道:“所以前辈一直避开潇湘仙子,以致于她幽居于‘桃源洞’,自称‘潇湘无情涧’?”
“我知道她一直在打听我的下落,从来没有放弃过找寻我,是我自己没有勇气,我不敢想象与她站在一起。多年来,我总避而不见,她追寻无果,一气之下,便独居于潇湘无情涧。”
穆萧感慨万千道:“所以潇湘无情涧的女子,必须先喝忘情水,忘掉一切情爱之念?”
穆清叹道:“是啊!她用心良苦,不知是福还是祸?哎……”
穆萧眉头一皱,突然担忧问道:“万一潇湘仙子知道金古梁与前辈的关系,故意作难,那岂不坏了?”
穆清肯定言道:“潇湘仙子用情至深,心地善良,她心中虽有怨,实则无恨,这也是我二十多年来更加不敢见她的原因。你放心吧!”
穆萧遗憾地说道:“既然前辈如此了解潇湘仙子,真该去见她。你清楚她是不会嫌弃你的,只会更加爱你。对吗?”
穆清摇头不止,说道:“我不配!我不敢承受她的爱!甚至不敢见她!”
穆萧甚是惋惜,劝道:“前辈武功盖世,没有双手不是一样天下无敌?哪一点比不上别人?何以如此看不开?”
穆清吁了口气,说道:“算了吧!这么多年都过去了,何苦纠结于此?今日我告诉你真相,只是让你心安,潇湘仙子是一个多情而绝非无情之人,所以金古梁与任丽燕不会有事。”
不意穆萧“扑通”跪地,诚恳央道:“前辈待我恩重如山,又将往事一一告知,晚辈实在感激不尽,本应听从前辈的旨意,但我必须看到师妹安全才能放心,请求前辈不要阻拦!”
穆清知道终究劝不住穆萧这执拗的性子,只好派“人之初”三兄弟暗中保护,静观其变。
第五十七章、万水千山等闲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