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潇湘无情涧”坐落在湖南湘江河畔,位于永州与衡阳的交界处。
湘江中上游水流湍急,丘陵连绵起伏,盆地错落其间,河水有时穿切岩层而过,从而形成许多大大小小的峡谷。
“潇湘无情涧”恰在“腾飞峡”中的“桃源洞”内。
虽然这一带以丘陵为主,但“腾飞峡”别具一格,地势险要,两岸苍山巍巍,危石突兀。峡谷下方由于水流冲击,酿成一个盆地。
湍急的水流倾泻而下,经年累月,盆地不断下降,从而形成一道不太长的瀑布,远远望去有一股古朴悠然之风。
这道瀑布不像狮吼惊雷,也无摄人心魄、四海翻腾的气势与力量,但汩汩的水流,跌落下来,也会掀起轩然大波。迷蒙的水雾,溅散的水珠,若隐若现,如同幻影,在峡谷内斑斑点点的阳光照耀之下,显得格外清爽。
金古梁望着这恬静的一幕,烦恼似乎随流水而去,视野登时开阔起来,心灵如玻璃般透明,纵有千百般不如意,也被涤荡一空,尽可付诸这天然之美!
金古梁不禁叹道:“多么惬意的美!‘潇湘无情涧’怎会在此?不是分明有情吗?即便无情,站在这儿变得心胸宽大。试问一个心胸宽大的人,岂会无情?”
“桃源洞”正处于心旷神怡的瀑布之后。
金古梁提气,纵身一跃,斜穿瀑布而入。由于速度极快,衣襟未湿,只是头发上镶嵌几滴水珠而已。
金古梁甩了甩头发,定眼一望,再次惊讶不已。
原来洞中又是一个宽阔的盆地,光线并不比外面弱多少。暖暖的阳光自对面斜射而来,只是没有汩汩的瀑布声,取而代之的是潺潺淙淙的流水声。
盆地四周皆为奇花异草,独享着这里天然的阳光与水分的滋润,青青盎然。中央是一条蜿蜒的石道,斗折蛇行,光线愈发清亮,不多时,竟与外面一般无异。
金古梁走着走着,只见一块木板悬于道中,与眼齐平,挡住了去路,上面赫然写着“潇湘无情涧”五个大字。
大板左右各竖一块长板,右边写着:“心中不存奢望,口上便无雌黄。逍遥大地尽清凉,琴棋书画颐养。”
左边的长板写着:“世事白云苍狗,人情蕉鹿沧桑。无欲无求自为刚,爱恨情仇齐放。”
大板下方悬挂一块小板,上面写着:“有情女与无情郎休得入内,否则后果自负!”
金古梁甚是纳闷儿:“如何知晓哪个是有情女或无情郎呢?难道世间还有分辨一个人是有情还是无情的灵丹妙药?或是有甚么宝镜能照亮一个人的心:真心还是花心、有情之心还是无情之心?”
金古梁嘿嘿一声冷笑,无暇理会甚么有情无情,径自大胆直入。
身入其中,金古梁心头又是一震,原来里面不再是天然之境,而是一个长长的回廊,亮如白昼。
回廊的两壁上挂着十幅绘画,左右各五,每幅画像边沿上装饰着各色各样的小花卉,一看便是出自女子之手。
金古梁逐一看去,只见右边第一幅画上写着:“‘九思仙子’自题自画像”几个大字,其余九幅均是人物山水画。
第二幅画着一位美女,一身黑衣,活灵活现,正在嗅闻手中的紫薇花,画像右边的图解批注是:“不是人间富贵花,悠然之心却富贵——碧心空悠悠——思薇。”
第三幅画上,是一位身着洁白衣饰的女子,翩然似仙,立于一片荷花叶上,无忧无虑,图解是:“无情无思亦无忧,眉头心头不上愁——烟波浩渺淼——思蕾。”
第四幅画上的女子,则是一身红衣,鲜艳透亮,几能见肌,醉卧于满山的杜鹃花间,与之混为一体,图解是:“花开我独赏,花落我独悲。花开花落时,不作相思人——落花人独立——思聪。”
第五幅画像上,一位身着橙色衣装的女子,手握一柄蚕丝剑,翩翩起舞,神态优雅轻盈,图解是:“尽挹西江,细斟北斗,何须与君舞?君不来,万象为宾客——心似素月白——思华。”
金古梁转身,接着看左边第六幅画像,是一位身着黄色衣饰的女子,在奔腾不息的江水上踏浪玩耍,图解写着:“倩君勿问心中愁,纵使一江春水向西流我心亦无忧——心随潮水阔——思冰。”
第七幅画像上,画着一位全身绿色的少女,在空中追逐漫天飞舞的杨花,甚是天真无邪,图解上注着:“似花还似非花,也无人惜人自惜——轻舞漫飞扬——思绪。”
第八幅画像上,是一位身着青色服饰的女子,悠闲地坐在一轮弯月之上,独自沉思,图解是:“天长地久有时尽,无爱无恨无绝期——寂寞沙洲冷——思月。”
第九幅画上,一位身着蓝色服饰的女子,在溪边拨弄着散落的桃花,显得格外耀眼,图解是:“桃花尽日随流水,潋滟风骨无人怜。水自长流花自羞,轻风拂面也笑人——独恋流水香——思颖。”
最后一幅,一位身穿紫色衣服的少女,独自在雨中漫步,任凭风吹雨打,图解是:“来如风雨去似尘,到老终无爱恨心。人生有情泪沾臆,世间无爱无苦辛——情泊黄昏雨——思颜。”
思薇、思蕾、思聪、思华、思冰、思绪、思月、思颖、思颜,共九位女子,穿着的衣饰分别是黑、白、红、橙、黄、绿、青、蓝、紫九种颜色,想必便是画中所说的“九思仙子”了。
金古梁不解,暗自寻思:“虽九位女子诗词中无一不流露出无情无爱无恨之感,但若果真如此,又怎能画得出、写得出呢?分明心中还是有情嘛!”
金古梁穿过回廊,顺着台阶而下,眼前豁然开朗,阳光明媚,鸟语花香,淙淙的水流声,咕噜咕噜的水泡声,吱吱喳喳的鸟雀声……好一幅天然画卷,美不胜收。
原来此处是一个偌大的花园,中央有一个椭形池塘,水中的鱼儿翻滚嬉戏,吐着气泡,泛起道道涟漪。
金古梁正自凝眸,只听一位女子喝道:“甚么人?胆敢擅闯潇湘无情涧?”声音虽含怒气,却宛转清丽,极具磁性,沁入肺腑。
第五十二章、别有天地非人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