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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死在反围剿的拿破仑
  江春山听到梦旭光的话,不禁一惊。
  他急忙向四周看看,身边到处都是官军。
  只是,这些人全都在兴高采烈地庆祝胜利,或者是在捞外快,没有人注意他们两个在这儿鬼鬼祟祟地嘀咕什么。
  江春山低声喊道:“你要劫狱?!那可是要掉脑袋的!”
  梦旭光是从现代来的,对明朝的任何事情都没有敬畏。他这边跟着李自成折腾,回头又带着官军打李自成,没有一点儿心理负担。
  梦旭光说:“要不怎么办?二哥说不定明天就砍脑袋了。”
  江春山叹了一口气说:“那他也是咎由自取。咱们让他来,他不来,现在咱们救得了他吗?人家可是几万人。要是事情犯了,咱们两个可就要陪着他挨刀了。”
  梦旭光说:“试一下吧,能成就动手,不行咱们也算对得起他了。”
  江春山跟刘健认识的时间比梦旭光可长多了。他当然不愿意就这么看着自己从前的弟兄就这么完了。
  江春山又说:“事情闹大了,咱们怎么脱身?”
  梦旭光就欣赏江春山这一点,江春山考虑问题十分周密,而且不是秀才谋反,三年不成的那种。
  梦旭光就怕碰到一个愣头青,胆子是大,说什么都敢干,事情没成,就闹得满城风雨,完了就等着死了。
  要办大事,就得有一个长脑子的人。
  梦旭光说:“咱们先从这儿溜了,完了再回来救他。要是能行,咱们直接就跑,谁也不知道是咱们干的。”
  江春山点头:“嗯,不过,怎么走呢?”
  梦旭光说:“我来跟孙传庭说说,让他放咱们走。”
  江春山皱着眉头说:“现在你走,他能放吗?现在你可是他的大红人。”
  梦旭光说:“没事,要是打了败仗,咱们要走他可能怀疑,现在他赢了,他就不能觉得咱们是逃走了。”
  江春山又说:“对,咱们时候挑得好啊!”
  两个人一阵奸笑,接着就同时在肚里一阵“骨碌骨碌”叫。
  梦旭光说:“怎么还不开饭!刚才看打仗,心理紧张,没觉得饿,现在真是饿得不行了。”
  江春山向四周看看说:“所有人都没吃饭。以前打洛阳时候,这个时候早就吃过午饭了。”
  梦旭光也反应过来:“真的,我都忘了。反正仗打完了,应该缴获很多东西吧,这样就能吃到好吃的了。”
  江春山说:“就别惦着好吃的了,要是能吃饱就算烧高香了!”
  他们两个正在嘀咕,那边有人喊道:“道长,走了!”
  梦旭光和江春山催马过去,孙传庭这时心情极好,笑着问道:“道长在与兄长说些什么呀,如此机密?”
  梦旭光说:“我们琢磨,咱们也立功了,是不是应该开饭了?”
  他这一说,在场的上百人肚里都“骨碌骨碌”地叫起来。
  孙传庭自己也觉得胃里直泛酸水,他勉强笑着说:“进了郏县,就有饭吃了。”
  梦旭光心里暗叫不好。
  到了这时,梦旭光才明白,孙传庭根本就没有足够的后勤储备来跟人家打,他走的也是日本鬼子进中国时候那种以战养战的路子。
  后来日本为什么败了?
  不就是因为日本这边让八路军祸害,那边让美国封锁,最后活活饿死了吗?
  难道传说有误,孙传庭不是让李自成打死的,是饿死的?梦旭光更加觉得自己英明,此时不走,饿死了就晚了!
  这时,天空中一声炸雷,大雨倾盆而下。
  梦旭光跟着孙传庭他们回到军营,因为这次是跟着统帅会餐,所以还有梦旭光和江春山的一份。梦旭光他们傻等了半天,终于等到了这碗汤。虽然清可见底,可是,毕竟这是一碗肉汤。
  梦旭光伴随着整个军营的人的节奏咽了一口唾沫,小声问道:“这是什么汤?”
  那个亲兵说:“马肉汤。”
  梦旭光明白了,今天打仗,打死了很多马,总算解决一点儿没有粮食的问题。
  梦旭光这还是长这么大,第一次吃马肉。原来,这个东西不像看着那么好吃。
  可是,这总比饿着强。
  梦旭光小声对江春山说:“大哥,这次你多吃点儿,千万别再给我了。”
  江春山说:“兄弟,你娇贵,你长这么大还没挨过饿吧!我都饿惯了,我能挺住。”
  梦旭光说:“今天晚上有事,那时候我可就是废物了,你不多吃,咱们两个都等着干瞪眼吗?”
  江春山心想,也对,自己要是不吃饱了,那有力气劫狱,要是劫狱不成,两个人都要等着人家开刀了。江春山把肉汤一饮而尽,觉得肚里多少有了点底。
  这大雨好象已经存了几年,直接就是用水桶浇下来的,连躲都躲不开。反正也不分什么黑天还是阴天了,反正都是黑乎乎的。
  梦旭光来到孙传庭的帐篷里边,孙传庭果然还在点灯研究公文。梦旭光让亲兵通报,然后进了帐篷。
  孙传庭看到梦旭光,心情很好,他笑着问道:“道长,这么晚来,有什么事情吗?”
  梦旭光笑嘻嘻地说:“嘿嘿,其实没什么。我望远镜材料用光了,我想回去弄点儿。”
  孙传庭点头说:“嗯,这个望远镜,果然是神奇之物,这几日大战,多亏有这个望远镜,才能化险为夷。还是得多做一些为好。
  只是,现在老夫需要你的帮助,有你在身边提醒,老夫的战事顺利了许多。”
  梦旭光说:“大人,现在李自成让咱们杀得大败,只要追击就行了。我除了能够在旁边当个眼睛用,其他的什么都不会。剩下的事情我也做不了了。
  要是能多做一点儿望远镜,带兵的将军们都有一个,以后在乱军中搜索李自成,也就方便多了。”
  孙传庭点头大笑:“也是。现在闯贼就要成擒,望远镜就更能帮上大忙。你确实需要多做一些。”
  梦旭光心想,这个老头儿,整天在想什么!
  不是说他是名将吗?
  好象整天在做梦一样!
  请假的事情定下来了,梦旭光觉得孙传庭对自己实在太好了,自己就这么一走,以后能不能再见还很难说。所以,他想再提醒老头儿一下,能够帮多少,是多少吧!
  于是梦旭光说:“大人,我给你讲一个用大炮的故事好不好?”
  孙传庭对大炮是非常重视的,火车就是他倡导使用的。听说是用大炮的故事,他马上来了精神。
  梦旭光说:“有一个叫拿破仑的人,他的军队老打胜仗,就是因为他专门用大炮。”
  孙传庭马上问道:“拿破轮?这个名字太难听了!他的父母怎么会给孩子起这种难听的名字?是贱名好养活吗?”
  梦旭光也觉得十分好笑。
  因为他听说过,到了民国的时候,中国开始普及外国文化,考试的时候,让大家做文章。一个老秀才也要考试当官,于是写道:“破轮者,难拿也。”
  外国人的名字要是用中国话解释,确实不那么好听。
  梦旭光于是说:“拿破仑不是中国人,他是法国的皇帝。”
  “法国?在那儿?”
  梦旭光有点为难,这个法国还真不好解释。
  他想了一下说:“这个法国……叫法兰西,大概是在……”
  孙传庭马上说:“是佛朗机的皇帝?佛朗机,我知道。造大炮的国家,他当然用大炮用得好了。”
  梦旭光一下子想起来了,他笑着说:“不是那个佛朗机,这个拿破仑是在佛朗机北边的一个国家,大概是……唉,反正就是欧洲国家吧!”
  孙传庭点头说:“嗯,说故事吧!他用大炮如何?”
  梦旭光说:“拿破仑是欧洲最早用炮兵的人中间的一个,他用得比别人好。拿破仑称大炮为战争之神。”
  “大炮为战争之神?!”
  孙传庭反复体味着这句话,越想越觉得其中大有深意。
  梦旭光马上说:“可是,他最后这次却是因为用大炮打了败仗。”
  孙传庭问:“何也?”
  梦旭光说:“拿破仑他们的国家四周的国家合伙打他,他们组成了一个联军,兵力比他多几倍。他们在一个地方会战,就是决战。
  那天也是象现在这样下大雨。拿破仑没有想到天气会对他的炮兵有影响,还是跟人家决战了。”
  孙传庭急忙问道:“火药受潮?”
  他现在就害怕这个。
  现在大雨没完没了地下,简直就是把大海从天上倒到他的脑袋上,孙传庭最怕的就是自己的大炮不能用。
  梦旭光说:“不是。拿破仑用的大炮跟咱们的不一样,他的大炮主要是用实心的炮弹打人,以前特别有用。”
  孙传庭深思说:“这种炮,咱们以前也有,现在只有那种大佛朗机才用这种炮弹。咱们主要用霰弹,远的才用实心弹。用这种炮,也能打败几倍的兵力?”
  梦旭光说:“他们那边的打仗跟咱们不一样,他们那边用火枪,比咱们的多,一人一个。他们那边的兵的打法是所有的兵站成横排,前后好几层,左右几十个人,大家排队向前推。”
  孙传庭一愣:“竟然有如此蠢笨的打法?这倒是闻所未闻。”
  梦旭光说:“他们的火枪比咱们的好,所以大家一齐开枪,叫做打排枪。”
  孙传庭说:“咱们的火铳也是那么打,你现在用弩,咱们的火药就省了不少。要不然,今天大炮反而没有火药了。”
  梦旭光得意地一笑,接着说:“这样,拿破仑的大炮打出去的炮弹,就在地上弹起来,朝对面的人堆里边滚,一次就撞出一个血胡同。”
  孙传庭听得直咧嘴。
  “可是这天大雨,拿破仑的炮弹砸到湿泥地里,就陷进去,最多打死一两人。”
  孙传庭问:“那大炮还有什么用?”
  “是啊,拿破仑习惯用大炮打几倍的人,这样人家兵力他就抵挡不了了,只好跟人家拚骑兵。偏偏他的骑兵也没有人家能打,最后拿破仑就让人家活捉了。”
  孙传庭立刻明白了梦旭光的意思:“你是说,老夫明天也难逃此厄?”
  梦旭光说:“不是这个,我是说,咱们的兵力比李自成少,所以,现在跟人家拚兵力好象不好。
  现在要防备李自成用诱敌深入的办法吸引咱们,然后在他的老窝打咱们一个埋伏。过去反围剿都是这么干的。”
  “反围剿?”
  梦旭光猛地一惊,急忙改口说:“对,就是打官军的说法。”
  孙传庭沉吟着说:“唔,有理,有理。老夫也需思谋一个万全之策。”
  梦旭光心想,这个老头儿能不能活到最后,我能不能改变历史,就要看他能不能听懂我的意思了。他告辞出来时,孙传庭还在沉思。
  虽然这次官军大胜,可是,根本没有能力追击义军,当晚全营全都早早睡觉。
  那些投降的饥民早就赶走了,官军自己没有粮食,当然更没吃的养活他们。就剩下一些投降的义军,在一个大栅栏里边关着,等着第二天全部斩首。
  明朝对待义军有两伙人,两个态度。
  一种是象孙传庭这样,一味地杀,不管对方什么表现,全都要杀。
  另外一种就是一味地招降,不管对方是不是要跟明朝玩儿命,就是求人家投降,非要让人家当官不可。
  遇到后面这种,就是官兵倒霉,遇到孙传庭这种,让义军裹胁进来的老百姓就遭殃了。
  梦旭光回到自己的帐篷,江春山早就准备好了。
  梦旭光说:“我说做望远镜的材料没了,要回去拿材料,他答应让咱们走了。”
  江春山松了一口气,当逃兵还是个技术活儿,象梦旭光这么冠冕堂皇地逃跑的,还真不多。
  梦旭光说:“把那些玻璃扔了,咱们现在就走。”
  他们两个现在也配了马,他们把那些玻璃扔到马背上,两个人一边走一边敞开口袋,让玻璃撒到路上,这叫做毁尸灭迹。
  他们一路走着,来到了外面的栅栏那边。江春山把马在远处的小树上拴好,然后抽出刀,悄悄向关俘虏的栅栏那边摸过去。
  梦旭光到了这时,就乖乖地在后面跟着,不敢发表意见了。
  这次官军抓了几万俘虏,虽然大多数义军还是逃跑了,可是,以10万人活捉将近10万人,这个算是大胜。
  但是,这就根本无法管理了。再说,不知道什么时候,就要全都砍了脑袋,还管个什么劲儿。
  江春山他们沿着栅栏悄悄向前摸,最先看到的是在这边靠近军营的地方有两个官军在站岗。这个是不用问的了。
  梦旭光和江春山顺着栅栏向后面走,大概走了半里地,忽然江春山拉起梦旭光就向一边跑。
  两个人窜到黑暗里,急忙卧倒在草丛里边。梦旭光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可是却聪明的不说话,跟着做。没一会儿,从那边走来了一队官军,带死不活地耷拉着脑袋走过去。
  他们也没有吃饭,所以半夜巡逻,连一点儿力气都没有。等到他们走远了,江春山又拉着梦旭光继续顺着栅栏向远处走。
  等到他们把整个栅栏绕了一圈,把所有的官军哨兵的位置都看清了,才停下来喘气。
  江春山说:“官军看守得挺严。”
  梦旭光说:“有机会吗?”
  江春山说:“带着你大概不行,你动作太慢。”
  梦旭光说:“怎么办呢?”
  “我自己进去,要是刘健没事,他也能跳出来。要是他受伤了,只能怪老天不给他饭吃。”
  梦旭光说:“行,尽力吧!”
  江春山把梦旭光在黑暗中安置好,自己跑出去。
  过了不知道多长时间,一个声音低声喊道:“兄弟,在那儿呢?”
  梦旭光急忙站起来说:“出来了吗?”
  “走了!”
  梦旭光跳起来,跟着江春山和刘健向远处放马的地方跑去。
  江春山一边走一边告诉梦旭光,刘健肋下中了一箭,锤也丢了,幸好所有人都在露天地关着,根本没人知道他救了李自成,所以才没有人管他。
  刘健上了一匹马,江春山带着梦旭光上一匹马,3个人向黑暗中狂奔出去。
  跑了几十里地,他们的马实在是跑不动了。
  马自己慢了下来,3个人这才有机会说话。
  梦旭光问刘健:“二哥,你现在怎么办?”
  刘健跳下马,给梦旭光和江春山磕了3个头。
  梦旭光说:“唉,咱们是兄弟,又来这套干什么!”
  刘健说:“我那还有脸跟你们称兄弟,我都丢人丢到家了!你们两个的救命之恩,我今生今世报不了,来世再报吧!”
  梦旭光问:“现在你上那儿去?还回李自成那儿去吗?”
  刘健犹豫了一下。
  梦旭光说:“我知道你在那边混得不错,不过,看事情可不能看眼前。就算将来李自成进了北京,他也得让人家再打出来,完了就死了。
  再说,我不是告诉你了,人家当官的打仗,咱们别跟着玩儿命。你看看,人家跑了,你留下当替死鬼。大炮一轰,什么武功能救命啊?”
  刘健默然。
  江春山说:“咱们怎么办?是回西安,完了跟着孙传庭干,还是回北京?”
  梦旭光心想,怎么办呢?
  我改变了历史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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