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哈哈!好,好,好!我今日就陪你玩玩。”悲酥清风忽然仰天大笑,他的眼角里不由自主地留下一滴泪水。
悲酥清风拔出腰间的佩剑,这是一柄青色铜剑。剑身之中散发出淡蓝色的幽光。他缓缓地举起了右手,指着沈白川的心脏,双脚轻轻一蹭,犹如一道风儿,向着沈白川刺去。
悲酥清风已经出剑,他的剑无影无形,内中蕴含着一股悲意,催人泪下。
沈白川双眼中闪烁出泪花,悲从心来,欣儿背离,旖梦无踪,家门不幸……诸事涌上心头,悲酥清风这一剑的悲意,引出隐藏在沈白川最心底的悲痛!
他也呵呵一笑,拔出腰间的镔铁剑,抬手从上而下,一剑劈斩而出,只见一道半月的银色剑光,瞬息而过,与悲酥清风的青色铜剑,相击在一起。
没有火花四溅,也没有嘭嘭撞击之声。悲酥清风收回飞剑,身体一旋,转眼间消失在沈白川身前,出现在他的背后,又迅速地劈出数道淡蓝色的剑光,剑光如丝,密密麻麻,汇聚成一片蓝色的海洋。
“青丝剑!”悲酥清风声音有些沙哑,有些哽咽,他心头充满了悲凉,这一股悲凉之气,凝炼成剑丝,方圆十数里内,被一股悲凉的情绪笼罩。
风儿轻轻地拂过,带起沙砾,缓缓地飞走,沙沙之声,犹如qíngrén低低的哭泣。风儿,沙儿,缠缠绵绵,难分难解,肝肠寸断,对qíngrén深深的眷念,充斥在这蓝色剑丝汇聚的海洋之中。
“好剑!”沈白川淡淡地说道,可怎么也掩藏不了他内心的悲伤,还有àirén与亲人背叛的痛楚。
欣儿……
弟弟……
你们为什么要这样选择?
难道,我对你们不够好?
难道,我让你们讨厌?
就算你们要杀我,我也无怨言。
可,你们不该残害我的家人。
沈白川心念百转千回,可他左手却快速地丢出一枚符剑,钉在蓝色剑丝之中,激起一层层的青丝涟漪。他起身越过蓝色剑丝海洋,白色的身影如同一只海燕,在大海上展翅翱翔。他心头悲痛,却并未因此失神,茫然不知所措。他左手不停地抛出符剑,一步一步地踏在符剑之上,在蓝色剑丝的海洋中,闲庭信步。右手中的镔铁剑,却始终凝而不发,时刻准备着给悲酥清风致命一击。
悲酥清风的剑丝陡然变化,那蓝色剑丝的海洋中,忽然窜出一名轻衫罗裙的女子,她低低一声抽泣,诉不尽的哀伤。蓝色的秀发随风而舞,玉手环抱琵琶,铿锵之音,犹如千军万马在厮杀。可……金戈铁马,英雄血泪,诉与谁人知?
英雄迟暮,红颜薄命,是非成败转头空,壮志未酬空悲切。
那女子演奏着凄婉的乐章,祈盼着àirén的归来。可,这乐章之中蕴含的哀怨,却是伤人心肺,断人肝肠。沈白川双目流血,心伤,悲痛。他右手急忙捂住心口,那一阵阵的绞痛,让他难以呼吸,一滴滴鲜血,正在从心上的伤口上溢出。
他不得不收了镔铁剑,强忍着心痛,双手结印,布下九枚符剑剑阵,剑罡形成一圈又一圈的防御,抵挡悲酥清风蓝色剑丝的攻击。
“好悲凉,好凄婉的剑意!”沈白川不得不承认,这悲酥清风的剑,比萧萧的剑,更狠,更毒。
那剑意中反弹琵琶,身穿蓝色罗衫的女子,是悲酥清风的qíngrén。沈白川心中凌然,此人为了追求至高无上的剑道,居然将qíngrén的痴怨缠绵,尽数熔炼,封印在剑意之中。qíngrén是剑,相伴一生一世,剑是qíngrén,从不离身。
好狠绝的心肠啊!
可沈白川也从他那狠绝的心肠中,看到那不为世间爱恨,不为情仇,不为一切所羁绊,勇往无前的向道之心。他,曾经或许为情所困,或许为俗事所羁绊,可他终究挥剑斩断一切,割舍一切。
他的剑,是qíngrén的剑,是qíngrén的三千青丝,无穷的期盼。
可,他的剑,是无情的剑,是剥脱qíngrén生命的剑。用àirén的情丝,练成凝剑成丝的无双剑术,更是将qíngrén的舞姿、琴音,也熔炼在剑意之中,成就那剑气雷音的绝世剑法。
沈白川无法欣赏那优美,如飞天的舞姿;也无法倾听那犹如天籁的玉石琵琶之音。如此伤神,伤心,伤身的凄婉,悲凉的剑意,沈白川自问还不能轻易抵挡。
他凌空高飞,九道银色剑气环绕,闪烁不灭,好似飞龙在天。
悲酥清风一声轻喝,一抖手中的青色古剑,蓝色海洋中射出无数的剑丝,直追沈白川。他本人也起身高飞,剑诀变换,一道超过雷音之速的剑丝,直取沈白川的咽喉。
可沈白川诡异地微微一笑,忽然招出宾铁剑,顺势从上到下劈出一道银色的剑幕,直斩向悲酥清风的头颅。
如果萧萧与慈玄居士在此的话,一定会大惊失色。这不正是玉箫剑中的乘龙御风么?
悲酥清风惊骇不已,被突如其来的一剑,吓得亡魂直冒。这一剑,是雁荡松三绝剑之天剑。他所有的剑诀,都在攻击沈白川,却没有一丝剑气护身。
他不得不收了剑丝,飘身远离,躲开沈白川这致命的一击。他以为沈白川是也不过如此,他以为沈白川到了穷途末路,他以为……
可沈白川一剑既出,便是狂风暴雨。他右手凝诀,手中的宾铁剑陡然间废除,化作一道青色剑光,直射向悲酥清风的眉心。青光奇快,无与伦比。
悲酥清风心头大骇,这是什么剑术?天下间居然还有超过剑气雷音的剑术吗?无数的剑丝陡然间lánjié这一道青色剑光,他身形同时暴退,背后冷汗直冒。
沈白川的剑术当然没有到剑气雷音的地步,只是沈白川计算好了悲酥清风躲闪的位置,那一道青色剑光刚好出现在他躲闪的位置上。这是料敌先机而已。
从悲酥清风拔剑开始,沈白川的双眼中便不停地闪动着无数符文,推演着他的剑诀,以及他剑术中的lòudòng和破绽。虽然不能短时间内分析出悲酥清风剑术的精髓,但却能分析个大概,料敌先机,还能轻易办到。
“停!”悲酥清风一声大吼。身形已经一退再退,两人从天空之中一路争斗,已经离开平阳城数十里远。
可沈白川哪里会听悲酥清风的话,他忽然张口,喷出一口精血在宾铁剑上,宾铁剑清光陡然大放,好似吃了大补之物,直刷地一响,瞬息间刺破悲酥清风的护心镜。
“我让你明白,什么才是心痛。”沈白川一声怒吼,宾铁剑气贯如虹,陡然间发力,一剑刺入悲酥清风的心脏,剑气肆虐,在他的心脏上刻下了一道永恒难忘的剑痕。
悲酥清风双目瞳孔大增,bàoshè出难以置信的目光,他以为他会死。死在一个使用飞剑的炼符师手中,是多么可悲的事情啊!
可是,他没有死。但他却难以有重获新生的喜悦。因为,沈白川的这一剑,深深地烙印在他的心里,这一道剑痕,难以抹灭,难以清除。除非,他能杀了沈白川,或是败了沈白川。
但是,他心里知道,他这一辈子也无法战胜沈白川了。因为,他感受到了痛!心痛的滋味,让他想起曾经为了他的剑道,付出生命的女子。其实,他……心中有情,有爱。只是,他当年的固执,醉心于剑道,亲手将心爱的女人,封印在飞剑之中……他以为他们能长相依,永相随,不分不离,不离不弃。
其实,他错了。他永远地失去了她,失去了她的爱,获得只是一柄冰冷的铁剑,和充满血腥,嗜血杀戮的无情剑术。
沈白川这一剑,蕴含了àirén的背叛,亲人的陷害,失去至爱至亲之人的痛苦。他将这痛苦,深深地烙印在悲酥清风心上那一道剑痕之中。
“谁阻挡我fùchóu,我杀谁。但你是例外,我让你尝尝什么是真正的心痛。”沈白川说完之后,驾驭着九枚符剑,一步一步向前行去。那九枚符剑总是会,一一交替出现在沈白川踏足的地方,载着他前行。
悲酥清风捂住心口,看着沈白川离去,他不停地咳嗽,心中的那一道剑痕,使得他的心,好痛,好痛……痛得他连半句话,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这一番龙争虎斗,前后不过数盏茶的功夫。那些隐藏在暗处观望的人,无不心头莫名其妙。
“是剑王悲酥清风胜了?”
“还是,沈白川胜了?”
外人根本就不知道谁胜谁负,只有沈白川与悲酥清风两人才知道。这一场比斗,没有输赢,也可以说他们两人都输了。他们都失去了各自的至爱!无论他们有多么高绝的剑术,可终究还是失去了àirén。
“公子!”黑衣看见沈白川一步一步地归来,那奄奄一息的样子,心头惊骇不已。
“有何事?”
“抓到了几个人,其中一个好像还是一个大官。”黑衣小心翼翼的地说道。
沈白川抬眼望了一眼这数人,其中有一人他认识,十多年前在魏王的府邸中见过一面。此人当时只是魏王的家臣,现在却是一国的大将。沈白川感觉这个世界变得很快,同时又变得有些莫名其妙。不过,他心里也明白,这个世界已经乱了。天下早已礼崩乐坏,家奴噬主,乱世也已经来临。
他看着信陵君,轻蔑地一笑,轻轻说道:“你回去告诉魏斯,若十日之内不能前来负荆请罪,我灭他魏氏满门。”
“呵呵,好大的口气,也不怕风大闪了舌头。”信陵君冷冷地说道。在悲酥清风引走沈白川后,他便带着一群人,潜进沈府新居,只是还没来得及细观,便被一道黑影击昏,醒来就成了阶下囚。
沈白川无奈地看了一眼信陵君,不知道他是胆子够肥,还是脑子不灵光,到了这个时候,还分不清状况。随后放出一道银色剑气,将那十多名刺客,尽数绞杀成一团粉末,被风吹散,消失在天地间。
“废了他修为,扔出去,是死是活,看他的造化。”沈白川说完之后,转身去了后面的厢房,无力地躺在床上,一动也不动。
第124章 好悲,好凄凉,好狠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