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干!”酒坛刚一入手,古阳洛便觉指上一痛,连忙松手。
酒坛破碎,其中的污血溅了古阳洛一身。
“臭苍蝇,今儿便是你的死期!”西门千大吼一声,心中兴奋,倒是忘了此举会暴露他的具体位置。
古阳洛眸中闪过一缕凶芒,来不及细看手上的伤口,腾身暴起,再不死守,化被动为主动,循着西门千的声音急速迫了过去,抓住了这个稍纵即逝的战机!
西门千脸色一变,足上赶忙蓄劲,想要就此退闪,却是蓄过了劲头。
只听得咔嚓一声!他脚下踩着的树枝应声而断,却是恰巧躲过了古阳洛这凌厉的一击。
“该死!”古阳洛一掌击空,内劲急运,只觉掌上一阵酥麻,已至腕处,心中暗叫“糟糕”,想道,“这掌上怕是已经中了西门千的毒,若再不解决了他,我命堪忧!”
西门千弹地而起,急运身法,嘴角挂着一丝冷笑,趁古阳洛出神之际又匿进了众树的枝叶之中。他一边儿透过叶缝观察着古阳洛的一举一动,一边儿从怀里拿出了一支做工精细的蜂首短笛,五指扣住,才刚放至唇边,还未吹起,便已听得一阵笛律。
清脆的笛音袅袅响起,古阳洛伏在断枝上,心里一惊,转头看向屋子,只见赵乾已经出得屋来,手中也拿着一支蜂首短笛,正沉心吹奏着。
古阳洛明白了赵乾的做法,心中感激,回过头来,仍是凝神盯住前方,生怕西门千会突然杀出。
西门千躲在群叶之中,听得笛声,不由勃然大怒,收回了手上的蜂首短笛,也顾不得什么暴不暴露位置了,怒骂道:“赵乾!你可知晓违反了教规的下场?如今你帮着外人来对付教中弟兄,我定要回去禀报给教主,将你这个不识抬举的白眼狼挫骨扬灰!”
讲罢,西门千趁古阳洛还未袭来,借着脚下树枝,腾劲跃走,没入一片黑暗之中。
古阳洛心道“不妙”,不顾掌中剧毒,悍然使出内劲,向前追出数丈,却是早不见了西门千的踪影。他懊恼苦叹一声,强忍住掌中酥麻,跃回了屋前,神色黯然,道:“让那腌臜小贼跑了。”
“罢了。”赵乾摇头,看见了古阳洛那一对略有些发紫的肉掌,忙道,“恩公,您随我进屋,让我先将您掌上的毒去了再说。”
“嗯,麻烦你了。”古阳洛点了点头,随赵乾走进了屋。
进得屋里,只见阿俏坐在床边儿,一双嫩手紧紧地攥着衣角,柔眸微闭,长眉紧皱,显然是紧张到了极点。她听得房门轻响,娇躯轻颤,忙睁开了眼睛,只见得古阳洛掌心发紫,不停地往下滴着血,竟又急得哭了起来,虽无泣声,但眼泪还是啪嗒啪嗒止不住地往下掉着。
古阳洛本想先去安慰安慰阿俏,却只听得赵乾说道:“还是先将毒血放出来吧,不然若是此毒侵入了经脉,可就麻烦了。”
“这小子说的不错,你小子得先解了毒再去想那些儿女私情的事儿。”老齐亦是劝道。
听得赵乾的劝告,阿俏也明白自己哭的太不是时候了,忙仰起头来,试图把眼泪给逼回到眼里去。
古阳洛被她逗得一笑,心里亦是一暖,便老老实实地坐在了木凳上,看着赵乾,点了点头,示意赵乾可以开始了。
赵乾点了点头,拿出了那支蜂首短笛,用笛上的尖锐处对着古阳洛的掌心伤口一划,皮肉微微翻起,伤口亦是大了许多。
内里的紫色毒血汩汩流出,痛得古阳洛倒吸了一口冷气,脸色愈渐苍白。
待得紫色毒血逐渐泛红,赵乾连忙撕下了一块衣角,将古阳洛的伤口包扎了起来,再朝古阳洛一笑,道:“伤口已经处理好了,只要再服下一粒解药就好了。”
讲罢,赵乾当着两人的面儿旋开了蜂首短笛的“蜂首”,从中倒出了一粒棕色的丹药,给了古阳洛。
古阳洛接过丹药,吞服了下去,笑道:“看来今儿晚上怕是没法子睡上一个安稳觉了。”
赵乾将蜂首旋紧,无奈地摇了摇头,道:“早知如此,我先前就不该拦住恩公了。”
“唉。”古阳洛叹了口气,道,“我本想与他单独了结,无奈能力不济,着了他的道,还连累了你,真是不该!”
“恩公。”未等赵乾说出口来,古阳洛忙道:“赵兄可别再叫我恩公了!先前我救你一次,现在你救得我一次,咱们俩就此扯平啦!”
“呃。”赵乾没有想到古阳洛会这么一说,倒是有些反应不过来,支支吾吾了一阵,才道,“那,那好吧。阳,阳兄。”
“这才对嘛!”古阳洛笑道,“以兄弟相称多舒服,老是恩公恩公的叫,都把我给叫老喽!”
“哈哈。”赵乾挠头,迎合地笑了几声,道,“今儿晚上干脆就先由我来替你们守夜,待到天明之时,你俩便赶紧离去,切莫再淌这趟子浑水了。”
阿俏觉得赵乾说的有理,却又不能替古阳洛拿定主意,只好看向古阳洛,眼里却尽是希望离去。
古阳洛亦觉得赵乾说的在理,刚想答应,却又被老齐给喝止了。
“你小子又想带着小媳妇儿跑了?”老齐道,“你可别忘了这事儿是因谁而起!”
“好啦好啦!我明白了。”古阳洛道,“我先在表面上答应他,待明儿一早我先把俏儿送走。等俏儿安全了,我就回来跟他一同面对西门千,如何?”
“这还差不多。”老齐道,“这次你小子怎的不找借口了?”
“嘁。”古阳洛道,“你把我当作什么人了?我好歹也是古家长子,是古家以后的继承人,怎的会躲避这些该担负的责任呢?”
“可以可以,你小子总算让老子有了一种‘还好没看走眼’的感觉了。”老齐道,“快些儿回神,不然姓赵的这小子恐怕会以为你魔怔了。”
经老齐这么一提醒,古阳洛总算是想起了自己还有正事儿没做,忙将神儿拉了回来,看着眼前一脸愕然的赵乾,笑道:“好吧,但你也别硬来,保命要紧。”
赵乾听得古阳洛这么一说,心里虽是有些感动,但终归是无奈地摇了摇头,神色颓然,道:“命,是保不住啦!”
古阳洛心里一凛,想起了那个赤色的小蜂印记,脑筋儿一转,忙顺着赵乾的话问了下去,道:“怎的保不住了?”
赵乾犹豫了一会儿,但一想到自己已命不久矣,便叹了口气,道:“我也不瞒你了,虽然我与西门千确是从同一个村子里出来的,但我这猎户的身份却是作伪的。我与西门千从村子里逃出来之后,便加入了一个唤作‘血蜂教’的教派里。”
“一旦加入血蜂教,便要服下一粒血色的丹药,然后腕上便会出现这个赤色的小蜂印记。”说着,赵乾便撸起了自己的衣袖,露出了这个印记,道,“一开始我还以为这只是一个铭刻身份的仪式,直到后来才知道,这是血蜂教控制弟子的手段。他们怕弟子背叛,便以这些秘毒控制住了每一名弟子。这样一来,即便一些弟子心中不服,也不敢做出什么违背教规的事儿来!久而久之,教内便只剩下了一众任人摆布的傀儡及一众像西门千那样虽有神智但却无恶不作的教众。”
听到这里,古阳洛眸光乍凝,运起阴阳异瞳,心里虽然恼怒这“血蜂教”的所作所为,但更多的却变作了警惕。他盯住赵乾,声音沉了下来,道:“那你呢?”
赵乾自然明白了古阳洛的意思,笑道:“也难怪古家会生出这么多的变数,你比古玉昭要聪明强大得多。”
话音一落,古阳洛脸色一变。他倒退数步,护住了已然瑟瑟发抖的阿俏,脸色已冷,道:“你早就知道我的身份了?”
此刻的赵乾气场陡变,仿佛换了个人一样。他摇了摇头,道:“不。准确来说,我是刚才才知晓你的身份的。”未等古阳洛开口,赵乾又道:“我做的是古家与血蜂教之间的哨探事儿,你家的那点事儿有怎的能瞒过我?只不过今儿的信蜂回来的迟了些,待我知晓你身份时,已将西门那家伙逼退了,便再回不了头喽。”
“难道你不打算用我的性命去换回那些足以保住你性命的解药么?”古阳洛道。
“我不瞒你,我的确这样想过。”赵乾这话才一出口,便觉一股寒风迎面扑来。他心里微惊,急退数步,退至门前,才定了定心神,知是古阳洛汹涌的杀意,无奈一笑,道:“待我把话说完,你再决定动不动手也不迟。”
“就让他把话说完吧,若他真想害你,先前也就不会给你放出毒血,再给你服下解药了。”老齐道。
古阳洛觉得老齐说的有理,便没再动手,戒心仍存,盯住了赵乾,道:“你说。”
赵乾微微松了松心,看着古阳洛,面色渐渐缓和,道:“先前我的确如你所说的那般想过,但我又细想了一番,觉得不太可行。”
第十三章:血蜂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