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面色微微一僵,半晌才道:“母妃,太傅府如今水涨船高,洛太傅在朝中举足轻重,只要取了太傅府的嫡女,儿臣的位置才有保障。”他不知道为什么,别的母亲都希望自己儿子成材,可是他的母妃却从小教育他要隐忍,不要争夺,不是自己不要觊觎。
他可是长子,他的身份尊贵无比,这一切都应当是他的,他为什么要让给别人。
敲打木鱼的声音戛然而止,谦妃猛地抬起头皮肤白皙美艳无双,即使与洛华衣相比也丝毫不逊色,此时她面色分外平静,只是语气隐含着质问:“那太子妃呢?洛家的女儿决不会与人做妾,否则你这不是结亲而是结仇。”
“儿臣自有分寸。”
“你想要做什么?”
太子双眸微垂,半晌才道:“母妃既然一心向佛,那以后就安心念佛吧!,儿臣的事情就不牢母妃挂心了,儿臣还有事先行告退。”说罢便转身离去了。
谦妃身子微微一颤,手上的佛珠一个不小心用力散落在地,神色满是苍白,一滴泪轻轻滑落。
缓缓跪落在地,不由轻声嘀喃:“母妃只是不想让你走错路,无论你做再多都是无用的。”皇上的心思没有人比她更明白了。
他这个太子终是当不长的,因为他的外戚是三大世家,皇上对于世家的忌惮没有人比她明白。
只是她的孩子终究看不清,看不透,她究竟该怎么做呢?
夜微凉梦未央,到头来一切终成空。
六月二十八是礼佛的好日子,也是每年一年一度的佛理阐述,因为在这个日子一向深居简出的苦禅大师会亲自主持,还会卜算三卦。
前世便是苦禅大师卜为她卜算,不知道今世这卦象可会不一样呢?
刚出府门,便看到一身嫩黄色衣袍的女子正安静站在一侧,仔细望去才见到那熟悉的容颜,那清丽的容颜不复以往的娇俏眉间若有似无的带着一丝惆怅。
饶是洛华衣有心里准备也不敢相信,不过短短不过一个月的时间,她竟然变化如此之大,是洛华裳对她做了什么吗?
“大姐姐安好。”
“三妹妹多日不见,可甚是懂礼。”这话明显是在讥讽,若是以往这洛华秋早就怒了,可是此时虽然有些生气却还是强忍着。
这不洛华裳也缓缓出来,见到洛华秋眼眸微转却并未多说什么,而是把目光放在洛华衣身上,以往洛华衣衣饰都很繁琐,本就清冷如仙的面容生生让她打扮的有些艳俗,而如今一袭青衣凌然,浑身竟是清冷空灵的,让人不由自主屏住呼吸。
“时间不早了,我们还是先出发吧,大姐姐请。”
对此,洛华衣并未谦让,而是先行一步坐与第一辆马车,这是身份的象征,她乃锦华郡主,不能仗势欺人,亦不可自降身份。
虽有些出乎意外,但洛华裳面上依旧平静如波,瞥了一眼洛华秋,半晌才道:“三妹妹和我坐一起吧,这么久不见了,姐姐甚是想念妹妹呢。”
“我”洛华秋想要拒绝,从那以后她心中满是惧怕,她一向都是色厉内荏的,嘴上说的再凶狠,骨子立还是胆小怕事的,当下想要拒绝了,却被洛华裳紧紧攥住手腕,看起来瘦小的素手却没想到力气竟如此之大。
上了马车之后,气氛徒然凝滞,直到马车开始缓缓行驶,洛华裳才把目光扫向坐在角落里的洛华秋。
想起刚才她来的时候,见到洛华秋与洛华衣两个人好似在说些什么?虽然她还未把洛华秋放在眼里,但是她决不允许有人在她的眼皮子底下耍心机。
“三妹妹刚才和大姐姐说什么呢,看起来交谈甚欢呢?说来也让二姐姐高兴高兴。”
洛华秋努力的将自己的存在感缩小,却没想到终是逃不过:“二姐姐,我没有和大姐姐说什么,真的。”
见她这个样子,洛华裳神色有些疑惑,毕竟她所了解的洛华秋即使被自己那一番话给震住了,也不会变成这个样子,见她望着的样子不仅仅是害怕还有惊惧,她究竟知道谢什么。
感受到那凌厉的审视的眼神在头上扫过,洛华秋身子微微一颤,脑海中全是那一夜不小心撞见的场景,头皮发麻,在她眼中面前这个人是比魔鬼还要可怕的存在。
还未等洛华裳询问出口,马车猛地一震,摇摇晃晃的终是停住了。
掀开车帘便看到对面不远处全是黑衣人,这驾势一点都不像兰灵儿能够出手的,那这批黑衣人又是为何而来呢?
此时最前面的马车内,主仆三人面面相觑,还是洛华衣率先恢复如常,瞥了一眼外面,回过头看向听雪“你有把握对付么?”
听雪面色清冷,眉头头一次如此凝重,不过好似想起什么似得,微微点头,如果她没猜错,这暗处肯定还有主上的人。
那些黑衣人几乎连话都未曾说,直接向着洛华衣她们这辆马车而来,看起来早就打量好了。
瞬间尘土飞扬,听雪一个闪身,腰间的鞭子瞬间抽了出来,战局混乱。
马车内,听兰浑身直打颤,连看都不敢看外面,扯着洛华衣的袖子颤颤崴崴道:“小姐,我们会不会有事呀!呜呜呜呜,我还不想死呢!”
见她这个样子,洛华衣眉头轻蹙,望着外面听雪正浴血奋战,她倒好还在这儿哭丧,心头的火蹭蹭往上冒:“闭嘴。”
哭泣声猛然止住,只不过隐约还能听到那断断续续的抽泣声。
就在此时,马车突然摇晃起来,三个黑衣人竟然略过来,马车正被他们架着走。掀开帘子,察觉到对面竟是悬崖,洛华衣眉头紧蹙,一把攥住听兰的胳膊准备从车帘出去。
“小姐”声音满是惊惧害怕,听兰无助的唤着。
却没想到听兰腿麻了,两相纠缠,一个不小心,只得推了听兰一把,待她准备怕出车帘,却没想到车帘被掀开了。
刺眼的光芒绽放开来,马车还在缓缓形势,而此时她用力过度陷入了昏迷,就在她闭上眼的瞬间好似看到一抹红衣。
“衣儿”御锦赶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胆战心惊的一幕,差一点这个黑衣人就杀她,就差一点而已。
差一点他就要失去了她。
夜微凉梦未央。
洛华衣醒来的时候入眼的便是这整齐洁净的厢房,前世她也曾在这里休息过,这是国安寺内的厢房。
如今已是深夜,努力爬起来,便见到有人推开门飞快的进来,抬头一看果然是听雪。
“小姐,可是有何不适?”
“我想喝水。”
听雪闻言径直去端水递给洛华衣,未曾言语俨然如一尊佛像一般,不言不语。
直到听到洛华衣开口问道:“我们是怎么到这儿的。”
“是大皇子和韩丞相即使赶来。”
“可知道今个的那些人是谁派来的?”看着那些严谨的武功路数,莫名的心中有些不甘。
听雪微微摇头,神色有些为难最终还是咬牙开口道:“大皇子与韩丞相判断应当是附近的流寇,可是那些人的路数与暗阁有些类似,暗阁乃是江湖上的三大门派。地位举足轻重,属下也不知道究竟有事能够请动他们的。”毕竟江湖的规矩不管如何肆斗都不会牵涉到官家。
这些消息是她前世从未涉及的,没想到竟然牵涉到江湖势力,如此她也没有头绪了,即使洛华裳再有能力怕是也没那个本事吧!
不过凡事也有万一,因为在她印象中的仇人只有洛华裳,不过今世与前世不同,很有可能自己在不经意之间得罪人了。
想着想着突然脑海闪现出昏迷前闭眼的一幕那抹红衣,心中有些许猜测,装作不经意问道:“你可知是谁救了我?”
“属下赶到的时候,小姐就躺在马车里,周围没有人。”听雪敢发誓她没有撒谎,不过她能猜测出是谁救了小姐。
毕竟当时那马车就在悬崖不远处,当时那马车失重向前划动的重力可不是那么容易阻挡的。
洛华衣微垂着头,看不出是何表情。
一夜无眠,第二天天刚亮,听兰便端着早膳过来了,看着她面上的担忧不似作假,洛华衣心下一软,但是也只是瞬间而已。
“小姐,这是我今早特意借寺庙的厨房为您做的银耳莲子羹,您来尝尝吧!”说着便端着碗递给洛华衣。
结果碗勺,洛华衣舀了舀银耳,有些疑惑问道:“你可曾见到听雪。”今个儿一早起来就不见听雪的身影。
正低着头喝东西的洛华衣并未看到听兰闻言时那一抹不自然的表情,只听到她回答道:“奴婢也不清楚,奴婢早上起来也没见到她。”
听到这个消息洛华衣也不惊讶,她也只是随意问问而已,尝着这味道熟悉不过的银耳羹,洛华衣眸子微微一颤,想到前世听兰也是经常为自己煮银耳羹,只是人心终是善变的。
听兰端着空碗准备离去,却不妨听到身后传来似有似无的声音“你可曾后悔过么?”只是当她转身却只见早已阖上双眸的人儿,只以为自己听岔了,微微摇了摇头便拉上门转身离去了。
听到那渐行渐远的脚步声,洛华衣神色平静至极,只是那神色却甚是无奈决绝,她给了她机会,可是她终究还是没有把握住。
昨天乃是礼佛的大日子,几乎京都的贵族圈子的夫人小姐都来了,这不昨个太傅府家的小姐们遇刺也传得沸沸扬扬,有些人一听到这消息都不敢久居,几乎都趁着天黑之前离开了。
陆清雅和卫琳琅昨个也是陪她们母亲一起来的,本来听闻洛华衣遇刺的消息想要留下来的,可终究是拗不过家里人,只得留了口信说是回府之后再去拜见
而那兰大小姐和长公主是一起来的却是因为来得有些迟了所以没来得及回,只好留宿下来。
所以这诺达的寺院后巷,出除了太傅的三个小姐便只有兰大小姐和长公主了,这刚到中午,兰大小姐便闻讯赶来了。
“洛姐姐,你昨个没事吧,听说那些流寇烧杀抢掠无恶不作,你没出什么事吧!”兰灵儿一进来就面色忧愁的嚷嚷道。
说是担忧但是那语气也听不出丝毫诚意,洛华衣抿唇淡淡笑了笑:“让兰小姐担忧了,所幸太子和萧丞相来得及时,并未出事。”
“哦,洛姐姐的语气还真是好。”这话凉凉的带着几丝嘲讽,只不过洛华衣面色依旧平静,好似并未察觉,这让兰灵儿感觉一拳头打在棉花上,甚是无力,片刻才想起自己的目的,笑着道:“今个儿天气挺好,不如我们结伴出去走走,听说国安寺的后花园比之皇宫都无不及呢!此时正值盛夏那满地的并蒂莲可是京都一绝,以前都来去匆匆还从未仔细看过”
提到后花园,兰灵儿眼中的向往之色跃跃欲现,好似真是单纯的想要去看看这堪比皇宫的御花园有何不同之处。
“既然兰小姐相邀,那华衣只好恭敬不如聪明了。”
这么痛快的答应,让兰灵儿所准备的所有说词都无用武之地,好在她反应也够快笑意凌然:趁着现在阳光还不算烈,我们这就去吧!
洛华衣十分顺从的应道,这不两人便携伴同去,这国安寺虽然看起来非常简朴但是处处都透着精致,就比如这石板地,都是上等青玉石板。
走在上面从脚底传来舒服的感觉,暖暖的透着热意,不过还是有些许菱角并不如御锦送给自己那个白玉盒子触感好。
兰灵儿走在洛华衣身侧,时不时的点评这附近的风景,见成功的把洛华衣的兴趣目光都引了过去,嘴角的笑意越发的深了。
突然好似想到什么,脚步微微一顿,可是猛然刹不住脚步,脸色猛地苍白就这样直直的滑倒在地。
“小姐”一旁的侍女惊呼出声。
“哎呦”脚下一崴,兰灵儿脸色有些僵硬,幸好身旁的侍女扶着,这才勉强站立着。
听到响动声,洛华衣转过身面带担忧看着兰灵儿“兰小姐这是怎么了。”
“洛姐姐真是对不住,妹妹脚崴了,不能陪你一道了。”兰灵儿面带歉意,语气柔柔道。
“还是兰小姐的脚重要,要不我陪你去找来小师傅看看。”
兰灵儿神色微微一僵勉强笑道:“还是不好麻烦洛姐姐了,有丫鬟陪着我就行了,这国安寺难得的景色可不要错过了。”见洛华衣貌似还有些犹豫只得继续道:“洛姐姐就当替妹妹看看吧,到时候可以讲给妹妹听听,也不枉妹妹来这一回。”
见她这样说洛华衣面色才有些许的松动,但还是担忧道:“那兰小姐还是尽快回去吧!这脚伤虽然不是什么打伤但是也是耽搁不了的。”
侍女扶着兰灵儿渐渐走远,见走过了一段路,兰灵儿才止住脚步,感受道脚踝传来的疼痛不禁深吸一口气,她本来只是想做戏而已,可是没想到脚没站稳竟然假戏真做了。
但是一想到自己的计划马上就要成功了,兰灵儿脸上的笑意慢慢浮现,微微转过头便见桥头那人一袭青衣迎风伫立,单薄的身子笔直的站着,不知为何今天这事太顺利,顺利的让她心中有些不安。
不过此地不宜久留,万事具备只欠东风了,现如今她倒要看看面对千夫所指,她还能如此淡定自持么?
另一边洛华衣站在桥上片刻,便看向那兰灵儿所说的后花园,此时站在这里就能闻道一股花香扑鼻而来,唇角不经意扯住一抹笑意。
莲步轻移,步步生莲,青衣拂动所到之处一阵莲香扑鼻,悠然自得丝毫没有什么异常,也只有她知道自己的心并不如想象的那样平静。
刚走进这花园,就好似置身于花海一般,的确如兰灵儿所说国安寺的花园的确比宫中的花园有过之而无不及。
只是还未曾仔细欣赏这美景,便有那不识相的过来打扰。
而此时另一头,洛华裳刚出了厢房便听到刘麽麽说洛华衣和兰灵儿出去了,听到这个消息她心里确实很高兴,只是觉得有些不对劲呢?
明眼人都能感觉到兰灵儿的敌意,洛华衣看样子也没那么笨,不过多想无益,反正今天这事她纯粹是个看客,必要的时候推一把也无妨。
而刚出厢房不远处,就看到四皇子神色焦急的赶了过来,洛华裳面色如常,只是水眸深处飞快略过一抹幽光。
“臣女洛华裳参见四皇子,四皇子吉祥。”
“免了”四皇子好似想要寻找什么,正准备离开却好似想到什么,有些疑惑的望着洛华裳,不确定道:“你是洛华裳,华衣是你的姐姐?”
华衣,华衣,这称呼唤的可真够亲切的,洛华裳缓缓起身浅笑应道。“四皇子说的是臣女的大姐姐。四皇子是找大姐姐有事么?”
看着面前清秀的女子,她的容颜与洛华衣相差甚远,只不过那一双水眸隐含这疑惑和那一抹微不可见的倔强,让人眼前一亮,不过四皇子也只是慌神了一下,并未太在意,点点头道:“本宫今早才得知昨日洛府的马车遇刺了,打听下得知华衣妹妹留宿在国安寺,本宫内心十分担忧,所以便赶了过来探望一番。华衣妹妹现在可是在厢房?”
第十三章途中遇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