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子卫点头：“那是，你不说我也知道。”
　　这时，三位女性在张思翰的带领下，都来到了何子卫的床前。
　　“苏冉冉，你过来。”何子卫看苏冉冉站在离自己最远的地方，就笑着叫道。
　　“干吗？”苏冉冉刚才听张思翰简要说了何子卫的情况，但也不知道他现在究竟恢复到什么地步。
　　“辛苦你了！”何子卫拉着苏冉冉的手说。
　　苏冉冉的眼泪不争气地盈满眼眶，但她又死死地逼回去，一言不发。
　　“妈，既然哥哥醒来了，你和爸爸就回去睡觉吧，小楷还在家呢，尽管有阿姨带，但家里一个大人不在家，小孩闹起来也不太好。这里有嫂子和我们就够了。”何南彩看着何子卫与苏冉冉有许多话要说，就打算让大家撤退，给他们提供机会。
　　“好的。”张建业道，“还有刚才那两个小伙子，也让他们回家吧！”
　　于是大家散去，留下苏冉冉和何子卫。
　　“对不起。”何子卫又去拉苏冉冉的手。
　　苏冉冉用力一甩，不要他碰。
　　“别闹，你自己也说过的，我是病人，你不跟我计较的。”何子卫起床，要去抱苏冉冉。
　　苏冉冉往后退，指着何子卫：“你别过来！我是说过，你是病人，我不跟你计较，但是你现在痊愈了，你已经不是病人，我现在要跟你计较了。”
　　“苏冉冉，你不能这么蛮不讲理，你不能跟我秋后算账哪，我当时是病人所有的言行你都不能计较，我以后要是哪里再对你不好，你在跟我计较不迟。”何子卫委屈道。
　　苏冉冉看着何子卫，面无表情：“你生病时的言行，我自是不计较。但你现在清醒了，你现在的言行，我当然要计较了。你离我远点，我们现在离婚了，不是夫妻，你不能来碰我。你再过来，不要怪我没好脸色。”
　　何子卫无奈地苦笑：“你这不还是计较我么？”
　　“离了婚的两个人不就能应该是这样么？你睡吧，我就坐这椅子上。”苏冉冉把椅子拉过来，拉到与何子卫距离最远的位置坐定。
　　何子卫大眼睛扑闪着看着苏冉冉：“明天一大早我们去领证，好不好？”
　　“哼！”苏冉冉冷笑，“结婚是小孩子过家家吗？这么容易！说领就领。”
　　“苏冉冉。”何子卫提高声音。
　　“不要叫我。我已经离了两次婚了。我可不想离第三次，我不能掌控别人，我还不能掌控自己吗？为了不第三次离婚，所以我只有做到不第三次领证。”苏冉冉平静地说道。
　　何子卫很委屈：“你这是那我生病的事来惩罚我，这对我不公平。”
　　“不要跟我讲公平。理由我已经不想再重复了。对你不公平？那你的意思是对我就公平了？”苏冉冉冷笑道。
　　“对你也不公平。那要说错，也不能全是我的错，我那是失了记忆了啊，这能怨我么？”何子卫说道。
　　“睡觉，再不睡就要天明了。早上我还要赶回去送小楷上幼托呢！”苏冉冉不想跟他扯这话题，闭上眼睡觉。
　　何子卫悄悄地起身，一把抱着苏冉冉睡到了床上。
　　苏冉冉恼怒地跟他对打，“不要懂我，我们现在不是夫妻关系，不能同床共枕眠。”
　　“好好，我不与你同床共枕眠吧。你谁睡床上，我坐这里，总不至于我一个大老爷们睡着，你坐着吧，即使你不是我老婆，我也欧不出做不出额的。”何子卫说着果然退到一边，坐在苏冉冉刚才坐的椅子上。
　　苏冉冉气呼呼地瞪着他。
　　何子卫对她摆摆手：“你睡，我保证不碰你。”
　　苏冉冉瞪了他一眼，不客气地倒头水下睡下，用被子把自己裹得紧紧的。
　　“不用这么提防，我也不是如此好色之徒，我要你，一定要你同意才行。”何子卫笑着说。
　　“哼，睁着眼睛说瞎话。你还不知强过我多少次。”苏冉冉蒙着头，“不想听你说任何一句话。”
　　何子卫呵呵笑着：“好了，我不说。”
　　何南彩侧耳倾听，见他们渐渐没了动静，也才轻手轻脚拉着张思翰去休息。
　　第二天，殷丽娜让司机送了小楷去上学，她和张建业带着早饭到医院来看望他们。
　　“还有那个祸害，要不要送早饭？”何南彩问道。
　　“不给。顶多帮她在医院预定，最后全部算在她的费用里，她的这个治疗费，等她父母来出，我们家是不给她出一分的。”殷丽娜提到她，愤懑不已。
　　苏冉冉看了何子卫一眼：“可是要是她家耍起蛮来，妈妈，我们理由还不是很充分，因为她自己也不可能怀孕啊，她宫外孕是有原因的，总是有人让她怀孕才行啊！”
　　“苏冉冉，你就别再讽刺我了。”何子卫搂着苏冉冉的肩膀说道，
　　“男女授受不亲，你别碰我。”苏冉冉拍开何子卫的手。
　　殷丽娜惊讶地看着苏冉冉：“怎么了？”
　　面对婆婆，苏冉冉没法像对待何子卫的态度对她，但是还是万般委屈：“我们现在离婚了，不是夫妻。”
　　“苏冉冉，这就是你不对了，本来这个离婚就是个形式。等的就是现在的这一天。”殷丽娜关键的时候还是护着儿子。
　　“走吧，现在跟我去解决一件事。”何子卫把苏冉冉用力一揽。
　　苏冉冉突然受力，站立不稳，扑在何子卫身上。因为有外人在，苏冉冉没法拿何子卫撒气，也不知道这个时候何子卫还有什么事急着要解决，苏冉冉一边被何子卫拉得跌跌撞撞，一边用力试着缩回自己的手。
　　“你跟我还有共同的事情么？为了爱情，你可以连儿子都不要，你还指望我跟你有共同语言么？”苏冉冉手抽不出来，只能嘴上表示抗议。
　　何子卫不说话，但见苏冉冉确实跟不上自己脚步，就干脆半抱半揽，给了苏冉冉所有的动力，苏冉冉只要象征性地迈步就可以向前。
　　苏冉冉甚至脑补着高中时的物理试题，在力的作用下，物体的质量和加速度的关系之类的题目，等到何子卫把她带进电梯，又把她带出来，然后停在某个楼层，某个病房前的时候，苏冉冉还没从自我设置的物理题目中转过神来。
　　“子卫。你终于来了！”病人倒是立刻坐起来了，看着何子卫清冷肃穆的表情，她自发感动，“子卫，我知道你很伤心，孩子没了，怪我没保护好，我太大意了，明知道你家人不喜欢我，我还该死地送上门。明知道我怀孕了，不能激动，我应该惹不起躲得起，不应该跟你妈妈和苏冉冉她们动手。”
　　何子卫眼神犀利，一言不发，就那样冷冷的凝视这马乐。
　　就连苏冉冉也感受到了何子卫周身的冷气场，这马乐分明还不知道何子卫记忆已经全部恢复，她以为她还是何子卫记忆里一直温柔不肯触碰的马欢。
　　“子卫。”马乐得不到何子卫的呼应，有点埋怨地提高了声调。
　　“我让你自己选择？你是想接受中国的法律制裁还是回到欧洲去接受审判？”何子卫深邃的眼眸里满是愤怒，就这个女人，利用自己对初恋的痴情，一次次设计自己误入错误的情网。本来看着她是那个她的妹妹的份上，不顾苏冉冉的不满，一次次选择原谅，尽最大的可能给她周全，可是她自己不珍惜，屡屡触犯法律的底线，而不是触犯自己的底线了。
　　也可以说，对于曾经的那个马欢，自己是没有底线的，因为那个她，在何子卫心中，是那么完美，自己可以无限度地包容。没想到她的妹妹竟然与她如此天壤之别，那么无限度的包容只能助长的佞气无限度地滋长。
　　“你说什么？子卫。”马乐显然还没明白过来，她只看到何子卫山雨欲来风满楼的满脸冷色，只看到何子卫死拽着苏冉冉的那只手，以为自己听错了，以为他要为自己追究苏冉冉的过错，于是呆愣着盯着何子卫。
　　“我再问你一遍，你是想接受中国的法律制裁还是接受欧洲法律的审判？”何子卫沉沉的声音再次响起。
　　“为什么？”马乐傻傻地问道。
　　“哼！”何子卫冷哼一声，望着马乐，“你说呢！”
　　“子卫。”马乐不满地看了苏冉冉一眼，又转向何子卫，“你是不是又受了她巧言令色的蛊惑？你知道的，她是个最有心机的女人，我都被她算计成这样了？你还能相信她么？”
　　苏冉冉冷冷地看着马乐表演，不知道在何子卫眼里此刻的她是不是一个跳梁小丑？当然苏冉冉知道，何子卫对马乐是不感冒的，苏冉冉也不会去嫉妒马乐。
　　只是马欢呢？所有的这些闹剧都是源于马欢，苏冉冉自己都觉得好笑，自己竟然与一个已经仙去的人在争风吃醋？
　　可是谁还我生活的宁静？现世安稳，岁月静好，为什么总是得不到呢？
　　“住口，谁算计谁，你到现在还不知悔改么？”何子卫绝情起来也叫人没法承受，马乐一时还没能转换角色。
　　苏冉冉实在忍不住了，咬着牙讽刺地笑着说：“马乐，你他妈的当我是男人啊，你今天这个样子是因为你宫外孕，我能把你弄怀孕了？你身子是残的，你他妈也脑残啊？”
　　“子卫，你看她，与她的美丽的外表相差十万八千里，这样的女人你还能爱吗？”马乐还在努力地想得到何子卫的支援。
　　“她高雅我喜欢，她粗俗，我也喜欢，因为她善良，她不会去伤害人。”
　　苏冉冉在心里淡淡地笑，这算情话么？我是不是该微微地得意，可是我怎么竟然快乐不起来呢？只是知道她是马乐，我才有一点胜算。要是那个马欢还魂，他是不是还会抛开自己，甚至连儿子都可以舍弃，转身就走呢！
　　年少时曾经什么都不顾，全身心地去爱一个人，付出了全部，几番反复，以为守得云开见月明，事实上他的深不可测的内心，我只是水面上的涟漪而已，他的其他所有地方，还是装着那个人。
　　因为以为得到过，所以明白手里其实什么都没有，才会心痛。
　　马乐这时候似乎明白了什么，“子卫？”
　　她试探地叫着，“你是不是被误导什么了？他们跟你说了？你知道他们的目的的，一直就是想要拆散你我，你不要上当了。”
　　何子卫一把抓住马乐的衣服：“回答我，马乐，你的选择？你在顾左右而言他的话，我现在就报警，你姐姐场长眠在这里，你也就在这里陪她吧！”
　　“不要，子卫。”马乐这下慌了，何子卫竟然叫自己马乐，他一定什么都知道了。
　　“这样吧，看在你是她妹妹的份上，我把你交给你父母。”何子卫低头掏手机，然后放开苏冉冉的手，自己走远一点去打电话。
　　苏冉冉抬头冷笑，历史还是惊人的相似，即使是对她的家人，他还是顾及的。
　　“你说你要带我来解决问题，解决什么问题？就是把她交给她父母？然后让她在多少年后卷土重来？”苏冉冉斜睨着何子卫。
　　苏冉冉不知道何子卫电话的内容，只是在他转过头来的时候，意味深长地看了马乐一眼：“你爸妈已经和当地司法部门一起在回中国途中，不是我不给你留有余地，你已经放弃了中国国籍，只能由当地司法来审判了。”
　　“不，不可能，我是个病人，我的思绪和行为不受控制的。”马乐大叫起来。
　　“哼。”苏冉冉冷笑一声，“你不是不承认你是神经病吗？怎么到了关键的时候，你又要用神经病人这个身份来挽救自己了？”
　　“你别得意，你自己想想，如果何子卫心里有你，他还会被我算计到吗？所有的这一切，并不是我有高明，我的计划其实有许多漏洞百出，我当时回国的时候，我自己都没想到有这么顺利，他会这么相信我，只是说明在他内心深处，他实在是太爱我姐姐了，他是多么迫不及待希望我姐姐出现啊！你跟他感情不深，你可不能怨别人。”马乐明白自己的幸福没有了，但也不能让苏冉冉舒服。
　　苏冉冉看着何子卫冷冷地笑着，不是笑马乐的胡扯，而是认为她句句切中要害。
　　何子卫知道苏冉冉的意思，走过来欲把苏冉冉搂在怀里，苏冉冉立刻甩开他，逼向一边。
　　“何子卫，你也就这么大的本事，怪就怪在你对姐姐用情太深，对其他女人你就亏欠一辈子了。”马乐得意地笑道。
　　“你别闹！”何子卫赶上去，用力把苏冉冉揽在怀里，“你不明白她的目的啊？要说我被她利用，那是她联合医生给我下了药，我失去了记忆，我那时是个病人，我才上了她的当。你现在大脑清醒的，你再这样跟我置气，不正好被她利用么？”
　　“谁和你闹？凭什么任何时候都要由着你的喜怒哀乐来？”苏冉冉身子被何子卫箍住，没发动弹，但是她死死地瞪着眼睛，与何子卫面对面地对持着。
　　“玩？苏冉冉，你以为我在跟你玩？”
　　“过日子？你自己扪心自问，假如她真是马欢，你会怎样？不要说你会选择我和儿子，因为你已经选择给我们看了，要不然我们也不会再度离婚。”苏冉冉觉得无话可说。
　　“笃笃笃”就在三人陷入僵局，两名警察走了进来。
　　“马乐。”警察脸谱般地面孔叫了声。
　　“我是。”马乐知道不会有好事，但是不是说自己算外籍吗？而且案发地也在海外，不受中国法律管吗？怎么中国警察也来了？
　　“姓名……年龄……”警察例行公事。
　　马乐狂傲地一一作答，但随后又说道：“你们弄明白我的身份了吗？你们确信你们有资格对我行使司法权利吗？”
　　“马小姐，难怪你屡次挑战法律的尊严，你的法律知识太贫乏了。”警察说道。
　　“我是外国国籍，案发地也在海外，你们对我没有任何权利。”马乐用她仅有的认知大叫。
　　“受害者所在呢？马小姐，是不是要在这里对你普及法律知识？还有几年前你的案子还没有过追溯期？你就确定我们不能对你继续审判？”警察宣布，“现在开始，你的一切行为将在我们监控范围内，直到我们把你交给司法协助的警察为止。”
　　见事情败露，马乐不禁瘫倒在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