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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0章 情愫(上)
  话说临出征前,砺岳来到家里与砺珠告别。他走进家门,竟没有看到砺珠的身影,一圈下来,终于在院子找到了她。
  那院子里生了一个火炉子,火炉上放着一个煎药的砂锅,砂锅里冒着热气。砺珠坐在小板凳上守在炉子旁。她一只手拿着蒲扇,一只手撑着脑袋打盹。
  砺岳走近炉子,一股酸涩的味道扑鼻而来。
  “丫头。”
  砺珠猛的惊醒,站了起来,揉一揉睡眼,喊了一声:“爹。”
  砺岳摸着砺珠的脑袋,说道:“爹爹要出门一段时间。”
  砺珠一跺脚,撅起了小嘴,撒起娇来:“又去打仗!那么多将军,偏偏都是你。”说着,扭过身子,往小板凳上一坐,留给砺岳一个后背。
  砺岳蹲在旁边,伸手扶住砺珠肩膀,正要说话,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传来。
  “砺叔,该走了。”一身戎装的法戒走进了院子。
  “丫头。”砺岳喊了一声。
  砺珠将身子往旁边挪了挪,没有说话。
  见砺珠不说话,砺岳拍拍她的肩膀,说道:“爹爹走了。”
  “慢着,别走。”就在砺岳转身离开的时候,砺珠抓起一块湿布盖住药罐的手柄,端起砂锅,倒了一碗药汤,递给砺岳,继续说道:“爹爹,快喝了它。”
  砺岳接了碗后,砺珠又倒了一碗,递给法戒,说道:“法戒哥哥,这是植褚熬的汤。你也喝一碗。”
  “植褚?”法戒接着碗,惊奇的问道:“你从那里弄到这东西?”
  “脱扈山呀。”砺珠回答道。
  砺岳一听,就发火了,厉声的训斥道:“谁让你去的?”
  砺珠白了他一眼,又背对着他,往小板凳上一坐,两行泪水不由的滚了下来。
  法戒赶忙挤到两人中间,劝道:“叔,你别骂她了。听说植褚有提神清脑的功效,打仗前喝一碗,还是有好处的。”
  砺岳慢慢舒了一口气,蹲到砺珠身旁,平静的说道:“我就你这么一个丫头。那脱扈山凶险无比,你要有个三长两短,让我怎么办呀。”
  砺珠擦了眼角的泪水,装作坚强的说道:“娘不在了,小姨又不在身边。我身边就爹爹你一个亲人。你要在战场上死了,让我怎么办。”
  “呸呸呸。”法戒忙打岔道:“马上要出征了,别说那个字。”
  倒是砺岳。他喉咙里哽咽了一下,说道:“我喝。”说着,猛灌了一口。一时间,满嘴的苦涩酸麻,心里却是温暖甜蜜。
  砺珠回头看到砺岳脸上痛苦的表情,大叫一声:“忘了加甜糖。我这就去拿。”说着,扭头跑进了屋内。然而,当她抱着装甜糖的罐子跑进院子时,心中一冷,泪水忍不住的又从她的脸上滑了下来。
  炉子里还冒着火苗,旁边的小板凳上,放着两个瓷碗。
  砺珠拖着沉重的步子走到小板凳前,看到两只碗空空的,里面的药汤已经没有了。她露出了一丝微笑……
  回忆的时候,砺岳的嘴边始终挂着一丝微笑。这会儿,他的眼眶里更是挤满了泪水。慢慢的,砺岳感到眼皮沉重,昏昏沉沉的就要睡去。他强睁着眼睛,朝守夜的两名士兵看去。
  那士兵好像喝醉酒一般,晃晃悠悠的。不一会儿,就倒在了地上。
  砺岳终于撑不动眼皮,也睡着了。
  待众人睡熟,两个黑衣人推开窗户,翻身进来,看着睡着的六人,冷笑一声,说道:“得手了。”
  ……
  在说厨房里的三人。桌上的羊腿和小笼包已经吃了大半,吴哲更是喝了好几壶茶水。这会儿,他感到腹中胀的难受,站了起来就往外走。
  几碗酒水下肚,小顺子已经喝的晕晕乎乎。他一伸手扯住吴哲,说道:“想临阵脱逃呀。”
  “放空了在喝。”
  “在后院里。大厅最里面的走廊,到底;后院斜对角就是。”小顺子松开了吴哲,仍不忘嘱咐一句:“快回呀,等你了。”
  吴哲应了一声,逃出了厨房。他穿过走廊,走在一条抄手游廊上。外面正下着雨呢。那雨好像是天空被捅了一个窟窿,银河里的水倾泻着往下倒一般。雨幕中,吴哲环视了一圈眼前的院落。
  他的前面是三面围墙围城的后院。地上的青石板,大的小的排布的错落有致,与两边花坛里种植的花草相得益彰,显得儒雅安详。院子中间还有一个石桌,四张石椅围在周围。
  吴哲站在抄手游廊上,雨滴砸在青石板上溅起的水雾将他胳膊上包扎的手绢浸的有些湿润。他举目望去,厕所正在后院的拐角处,前面是一簇箬竹虚掩着。
  ……
  厨房里,已经有些过量,而幺妹的酒量比他好得多。此时,正清醒着了。吴哲不在,幺妹总觉得喝酒没劲。无聊之下,听到屋外雨声,暗想:这小子身上有伤,可不能淋雨。她站了起来,向小顺子询问道:“雨伞在哪儿?”
  “柜台后面就有。”见幺妹转身离开,小顺子赶忙问道:“你干嘛去呀?”
  “给臭小子送把伞去。”
  “哦。”小顺子应了一声,一个人趴在桌上,拨弄着空碗。
  ……
  这么大的雨,想也不会有人往后院跑。话虽如此,吴哲还是抄手游廊上,前后看了一眼,确认没人后,扯开裤带,就要站在廊檐上对着院子里放水。
  “你个臭流氓。”幺妹的声音在吴哲身后响起。
  吴哲一惊,脸上一阵滚烫,顿时没了尿意。他赶紧系上裤带,就要往角落里躲去。
  然而,刚要迈开步子,幺妹将伞柄一伸,勾住了他肩膀。
  吴哲被伞柄一拽,转过身去。
  “啪啪啪”顿时,伞柄雨点般的朝吴哲打来。
  慌乱中,吴哲东躲西闪,突然,“啊”的一声龇牙咧嘴的叫出声来。
  那伞柄正好戳中吴哲胳膊上的伤口,幺妹立刻停了手,心中又是生气,又是懊恼。
  害羞和恼怒一时涌上了吴哲的心头。他伸手拽过雨伞,丢进雨里;同时一抬脚,将幺妹踹进院子。
  幺妹毫无防备,跌在雨中,心中一阵悲凉,任由雨水砸在身上,眼泪止不住的流了下来。
  吴哲心中懊悔。恰在这时,小顺子提着一把伞走了过来。
  原来,小顺子见幺妹给吴哲送伞。他想着幺妹把伞给了吴哲,自己不就没有伞了呀。于是,他也提着一柄伞晃晃悠悠的走了过来。
  吴哲一把夺过小顺子手中的雨伞,撑开后,奔进院子,给幺妹挡起了雨水。
  幺妹知道撑伞的是吴哲,愤愤的说道:“要你好心。”
  吴哲蹲了下来,伸手搀起幺妹。
  幺妹一把推向吴哲。吴哲心有防备,这一下,并没有把他推开,幺妹倒是哭的更凶了。
  吴哲不知如何是好,只得默默的守在旁边。
  一阵哭泣之后,幺妹说起了自己往事。
  原来她早年也有个幸福的家庭。和周信一样,也是八年前,当时她八岁,一群大汉打破了本来和睦的生活。他们糟蹋了一年的收成。奈何,幺妹的父母反抗,被这群大汉失手打死了,好在她哥哥还活着。
  她,一个八岁的姑娘,跟着哥哥一路行乞要饭。一晃过了五年,十一岁时,俩兄妹来到昆仑山,幸得大杆子韩老六收留,生活才算安稳下来。这三年里,兄妹俩也跟着韩老六学了一些本事。
  吴哲心中一紧,半年前瓜哥被剿匪的官兵杀死了,现在她已经没有一个亲人了。吴哲心中愧疚,一手撑着雨伞,一手扶住她的后背。
  幺妹身子一歪,倒在他的怀里,放声大哭。一阵哭泣过后,幺妹掀开裤管,取出一柄短剑,说道:“这是哥哥留给我唯一的东西了。”
  吴哲轻轻拍着她的后背,安慰道:“都过去了。”
  幺妹装装坚强的模样,掏出一块手绢,擦拭脸上的泪水。就在她将手绢塞进衣服里时,看到吴哲伤口上包扎的手绢映出一块红点。她一把抓住吴哲的胳膊,埋怨的说道:“你受伤了,还往雨里跑?”
  吴哲咧着嘴笑了笑,没有说话。
  “还笑。”说着,拉着吴哲往廊道上走去。
  说话的时候,雨变得小了。这会儿,正淅淅沥沥的下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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