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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七章边关道远(下)
  话说当晚,龚学秉拖着疲惫的身子回到家中,随手拽了一个椅子,一屁股瘫在上面歇息。
  佣人吴妈立刻端来一杯茶水。当她看到龚学秉脸上的伤时,震惊的问道:“少爷,你的脸?”
  龚学秉朝吴妈摆摆手,抓起茶杯,一仰头,喝了干净,长长的舒了一口气,问道:“老头子呢?”
  吴妈指着书房,轻声的说道:“正生气呢。”说着,接过空茶杯。
  这时,龚振涛的声音从书房里传了出来:“吴妈,在跟谁说话呢?”
  吴妈答道:“是少爷回来了。”
  “哦,叫他进来。”龚振涛冷冷的说道。
  “来了。”吴妈应了一声后,扯住龚学秉的袖子,小声的嘱咐道:“老爷正在气头上。说几句软话,别看老爷平时严厉,心里还是想着你好的。”
  龚学秉点点头,站起身来,往书房走去。突然,他停住脚步,回过头,目光落在了吴妈手上的那个空茶杯上。
  不一会儿,龚学秉端着茶杯推门进入书房。
  书房里宽敞明亮、古朴简约。中间是一张旧式楠木书桌。书桌后面是一个墙壁大小的书架。书架上摆放着各式典籍、档案,这里面甚至还有几套绝本、孤本。书桌的右前方,是一副刀架。
  龚振涛正手持鸣鸿刀站在刀架前。鸣鸿刀刀长三尺,由上古精铁打造。刃利、背厚、面如白玉、刀柄似笋叶一般,层层叠叠。
  龚振涛食指在刀面上一弹,鸣鸿刀发出一声轰鸣。低沉而深邃;悠长而苍凉。
  龚学秉将茶杯轻轻放于书桌上,恭敬的站在龚振涛身后,牙缝里挤出一个字来:“爸。”
  龚振涛将鸣鸿刀放于刀架之上,转身抬腿,一脚将他打翻在地,气哼哼的骂道:“你个畜生,瞧你干的好事。”
  听到龚学秉撞在书桌上的声响,吴妈忙走进书房,拉住龚振涛,说道:“老爷,孩子还小。他也知道错了。”
  “还小?天天游混,不务正业,就在不久前,还领着两个学生往义渠道跑,要不是我拉下老脸四处打点,你就在牢里过下半辈子吧。好歹也是燕京大学毕业。一个老师都当不好,就知道打架泡妞。你说说,学校的哪条规章制度你没犯过。今天,还给老子闹出这么大动静。”说着,龚振涛抓起桌上的茶杯就要往嘴里倒。
  “烫!”龚学秉小心的提醒道,然而还是慢了一步。
  “呸呸”两声,龚振涛赶忙吐掉嘴里的茶水,将茶碗往桌子上一丢。又骂了起来:“烫?我对你的心都凉透了,还怕烫?”说着,他一把拽开书桌的抽屉,从中间抓出那封写了一年,还未递出的书信,丢在地上,转身将后背留给了龚学秉。
  这时,那书信已经封口。龚学秉捡起书信,看到收信人一栏里赫然写着“金涛”两个字,他心中一喜。龚学秉知道这是父亲第一次违反校规,让他跑路。他看着看着,竟然眼眶挤满了泪水,轻声的问道:“我走了,那义渠道法庭那边,您怎么交代?”
  龚振涛一摆手,说道:“你别管。碍着我的面子,人家会收留你的,赶紧收拾东西,马车就停在外面,今晚就给我滚。”说着,龚振涛的双腿好像支撑不住身体的重量,不得已双手支着桌面,继续训斥道:“去了那儿,别再给我丢人现眼。”
  龚学秉捧着书信站了起来,挤落了一滴眼泪,说道:“爸,有句话一只憋在我的心里很久了。你一生丰功伟绩。早年,战场上建功立业;现在,又把学校办的有声有色。在我心里,你是一座无法逾越的高峰。面对你,我只有仰望。我没有你的本事,可你偏偏拿你的能力来要求我。我感觉自己就是一个彻头彻尾的失败者。我也曾要求自己成为你心目中的人,可是我做不到。你在我心中是神,而我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人。既然做不到,那就违反你定的所有规矩。打架也好,泡妞也罢。只有在你的打骂声中,我才感觉到我在你心中是存在的,才能感受到你对我的爱。”
  “记着,到了那里。不是万不得已,不要上战场!”
  “为什么?”
  “你要给我活着滚回来!”说着,“咔”的一声,龚振涛捏醉了桌上的茶杯。鲜血从划破的手指上流了出来。
  龚学秉赶紧从书房里拽出一条毛巾将龚振涛受伤的手指包扎起来。
  龚振涛哽咽了一声,扭头看向龚学秉。“你的脸!”龚振涛一阵惊慌,赶忙冲着吴妈大喊:“快请郎中来家里。”说着,他从口袋里抓出一叠大钞,胡乱的往吴妈手中塞。
  临行前,龚振涛仍不忘嘱托道:“多少钱都没关系,一定把郎中请过来。”
  吴妈走后,剩下父子两人;这两人像两尊雕像一样的杵着;书房里静的可怕。
  过了半晌,龚学秉弱弱的问道:“那郑燕呢,她怎么样?”
  “放心,她不会有事的。我看得出你是喜欢她的,我也希望有这么一个儿媳。老师,她是没法当了。正好刘老头死了,我已经做了安排,让她去照看天狼。”
  话说在三道关对面军营的房间里,一个年轻的凿齿来回踱着步。
  这时,一个年长的凿齿不满的嚷嚷道:“别走了,绕的我眼睛都花了。”
  年轻凿齿看了年长凿齿一眼,焦急的说道:“这都三天了,一点音信都没有,急死人了。”
  “我知道你着急。说好的三天;三天还没有到呢。”年长凿齿抓起一个大碗,饮了一口茶水,继续说道:“你去看看金乌兔。要是他们今晚没回来,明早咱们就出发。”
  “好嘞。”年轻凿齿好像听到了天大的喜讯一样,一脸兴奋的奔出营房。
  话说三天后,义渠道法庭。
  一个头发雪白,下巴处留了一小撮山羊胡的老者走进更衣室。更衣室里,一个俊朗的青年已经换好了法官的衣装。
  这青年赶紧扶老者坐在换衣间的镜子前,谦虚的问道:“程老。今天这个案子,您老怎么看?”说着,秦朗打开一旁衣柜,从里面取出法官的衣装,走到程老身后替他穿上。
  程老捋一把胡须,淡淡的说道:“案子很明了。李强协助凿齿,放走囚犯。”
  秦朗将衣服套在程老身上,说道:“依您老看,这李强该怎么判?”
  程老会心一笑,说道:“你想问的不是这个吧?”
  秦朗忙点头说道:“是的,程老。这仇万一逃,边关又不安定了。”
  “十五年了,该来的总是要来的。”在秦朗的帮助下,程老站起身来,系上子,继续说道:“听说,金盛兰那个女娃子在跟你交往。”
  秦朗点点头,叹了一口气,说道:“真担心边关又起战火。”
  程老拍着秦朗的肩膀,语重心长的说道:“你是最年轻、最有前途的法官。记住我老头子一句话:不要让情感影响到你对案件的判断。”
  “嗯。”秦朗点点头,扶着程老出了更衣室,走进义渠道法庭。
  一盏茶功夫后,法庭里传来了秦朗对李强的宣判:“被告李强,男,二十九岁。义渠道警察局巡警队队长。被告人协助凿齿,放走仇万一案,证据确凿,且态度良好。现对本案进行审理终结,对李强进行如下宣判:判李强终生监禁,不得保释。”
  又过了两天,义渠道监狱里的死尸和石像已经清理出去了。几十个泥瓦匠正在对破坏的墙壁进行修缮。
  这时,传来了一道义渠府的授命:命卢宏接管典狱长一职,全权管理义渠道监狱的事物。
  卢宏接过授命书,看着典狱长的军服,嘴角里露出一丝黯然的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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