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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五章桑谷离情(下)
  “没错,一定是她。”吴哲兴奋的朝山岗喊去:“郑老师,是你吗?”
  山岗上,几株瘦黄的枯草在轻风中摇曳着。
  喊了几声,终究没有回音,吴哲失落的垂下了脑袋。吴哲的目光落在了系在手腕上的白手绢。郑燕给自己包扎伤口的情形浮现在脑海里。想着想着,竟落在一滴眼泪滴在那只飞翔的燕子上。
  “吴哲。”刘浩走到吴哲身旁,拍拍他的肩膀,说道:“这荒山野岭的,郑燕那小妮子怎么会来呢?”
  吴哲深深的吸了一口气,理一理混乱的思绪,不甘的转过身,随刘浩一起回到砺岳身边。
  砺岳正在审讯被捕的车夫,也就是他刚才准备斩掉仇万的手指。仇万问道:“这里是什么地方,你们是什么人?”
  那车夫猜到砺岳是要从他口中问出安全进入冥魇森林的办法。不过这车夫还是有些骨气的。只见他嘴角一哼,眉头一竖,别过脑袋。
  砺岳手掌一扬,正要扇他一个耳光时,马元走了过来。他一把抓住车夫的手掌,往牛车拉手上一按。吴哲捡起地上的佩刀,走了过来,将刀尖扎进牛车拉手上,刀刃贴在车夫指节上。
  马元瞅了吴哲一眼,嘴角露出一丝微笑。接着,他嘴里数着数字:“三……”
  吴哲瞅着车夫,心里暗暗着急:你倒是快说呀。
  “二……”
  吴哲将另一只手提了过来,握住了刀柄。他的手心里微微渗出一丝汗珠。
  “一……”
  佩刀往下一铡,鲜血往刀面上一滋,伴着车夫的一声惨叫,一根小拇指从牛车拉手上跌落到地上。
  吴哲松开沉着的那口气,整个身子轻松了许多,伸手擦去额头的汗珠,向车夫看去。
  那车夫吃疼,挣脱马元的手,抱住手掌。他脚下不稳,顺着牛车的轱辘滑了下去,蜷在地上,脸上的表情变得扭曲,尽是痛苦的颜色。
  吴哲看着刀面发呆。那刀面上的血液流到了拉手上,鲜红的血液汇在一起,凝成一颗红色的血球,“滴答”落在地上,摔碎了。
  马元又抓住车夫的手腕,往牛车拉手上拽去。
  “我说!”车夫边说,边挣扎着往后退。直到马元松手,他才害怕的缩在车轮旁,竹筒倒豆子般说开了。
  原来,这里正是山桑谷,往前左拐十余里便是冥魇森林。冥魇森林的地底藏有蛰气。正午时分,天气炎热,蛰气上升,吸入体内,使人昏厥。
  车夫接着又说道:“出入冥魇森林其实是有安全的办法的,全靠瞿如。”说着,他将眼睛看向身后的牛车。
  顺着车夫的眼神,刘浩从牛车的黑色幔布中提出一个鸟笼。鸟笼里的横杆上站着一只怪鸟。这鸟身似野鸭,不过体型更小。它长着三只脚,小小的脑袋上是一张精致的婴儿脸,头顶上是一块雪白的羽毛。
  突然从幔布中出来,瞿如受了惊吓,“扑通扑通”的扇着翅膀,在鸟笼里乱撞,“瞿如,瞿如。”的乱叫。原来这鸟儿的名字正是由它的叫声得来。
  这时,车夫继续说道:“瞿如对周围的温度很敏感。当温度升高,蛰气上升时,它头顶那簇羽毛会变得血红。这时是不能进冥魇森林的。”
  众人这才听得明白,原来瞿如就是一个检测冥魇森林是否安全的工具。
  说到牛车和车里的东西,车夫直摇头。他说,自己只是一个赶车的,至于里面是什么东西,送到哪里,他也不知道。
  见问不清情况,马元一刀结果了车夫,向砺岳问道:“大哥,接下来往哪走?”
  砺岳皱着眉头盯着瞿如,半晌,才下定决心,坚定的说道:“冥魇森林。”
  一人五人离开后,那山岗上,一块大石头后,转出一个倩丽的身影。
  微风吹动了她的发梢,天狼端坐在她身旁。她看着吴哲的背影慢慢消失在远方,只轻轻的道了声:“一路安好。”一滴离别的泪水划过了眼角。
  这正是:
  漫水流沙,桑谷情断。
  前程漫漫,边关路险。
  太阳西斜的时候,风林和典虎回到了校马场上。
  洪锦听说凿齿被杀,急忙跑出辕门迎接。他一把拉住风林的手,走进校马场。
  听风林汇报完,洪锦将头颅放在点将桌上,看个仔细。慢慢的,疑云笼罩着他的脸庞,半晌,说出一句话来:“这不是仇万!”
  警卫吃惊,忙左右护住洪锦。
  洪锦摆摆手,招呼警卫退下,又冷冷的送走了风林。
  风林走后,一个警卫忍不住问道:“都尉,你是怎么看出的?”
  洪锦招呼警卫聚到身边,指着头颅,解释道:“看这肤色,年龄应该二十出头。仇万年近五十。还有这头发,牢里待了三天,头发必然脏乱,这头发也很脏乱,却不是在牢里弄的。”
  就在警卫叹服声中,洪锦着急的说道的说道:“快,吩咐单林立刻出发,沿途保护杨显的安全。”警卫领命离开后,他又喃喃自语道:“要出大乱子了。金涛啊,你一定要截住仇万呐。”
  黑绿色的冥魇森林中,一条小路撕开了一道口子直插进去。面盆粗细的树木笔直的簇拥着,树干的黑皮上是斑斑点点的青苔。一缕阳光穿过枝叶的缝隙,在地面留下一点昏黄。地上是厚厚的枯叶。焦黄发黑表层下覆盖着的是淤泥状的腐烂和破败。浅白色的迷雾,鬼魅一般的,在树林里游走,臃肿的遮盖了远处的密林。
  吴哲一行人骑着天马寻着车辙碾压的浅痕往里走。不多时,疲劳和困乏涌上心头,迷迷糊糊中跟丢了痕迹。在吴哲眼中,这些好像都一样;树林中分不清方向,找不到出路;转了很久,似乎还在原地。
  话说刀疤脸领着六个车夫一路狂奔从山桑谷里逃了出来,赶在太阳落山之前,来到一座别苑前。
  这别苑极尽奢华,朱红色大门的铁环竟是黄金打造。大门两边,还立着两个一人高,雕刻的栩栩如生,威风凛凛的石狮子。
  刀疤脸一手扶着石狮子,一手掐着腰,呼呼的喘着粗气。那六个车夫或靠着院墙,或坐在地上,更有一人直接往地上一躺。
  一盏茶功夫后,这七人才缓过劲来。刀疤脸挥着衣袖擦掉脸上的汗珠,心有余悸的说道:“看来他们没有追来。”
  “太吓人,还好跑的快。”躺在地上的车夫一咕噜爬了起来,拍拍身上的灰尘,继续说道:“好在不是金盛兰那小妮子,要不然,咱几个这会儿正在阎罗殿里喝酒呢。”
  刀疤脸并没有乐,而是叹了一口气,喃喃自语道:“牛车丢了是我的失职。”
  “大哥,你也不必自责。谁知道会发生这事。”说着,那车夫往大门上的匾额看去。匾额上赫然两个鎏金大字:“戴府”。车夫轻轻咳了一声,继续说道:“戴老板应该有办法的。”
  冥魇森林里,一行人还在寻找着出路。眼看着天色暗了下去,还没有找到出路,这些人越走越慌张。
  走着走着,吴哲感觉到脚下,马蹄踩踏枯草的声音隐隐有些不同。他立刻留心起来,下马在两块不同的草地走起来。先后试了几次,吴哲高兴叫起来:“路!”
  原来吴哲发现的是一条荒废了八年之久的道路。虽然八年来,落叶已经遮住了路面,可毕竟只有八年,落叶层比别处薄的多。踩在上面,有软硬不同的感觉。循着道路的方向看去,依稀还能看到露出的石块。
  有路!那就一定能够走出冥魇森林。砺岳站在道路上,两边张望了一番。他分不清东西,辨不出南北;无奈之下,随手一指,指向了森林深处。
  不久,一轮圆月挂在天际,照出他们匆匆赶路的身影。然而,在月亮那头,遥远的义渠府中,繁华的街区里,一座小楼三层的房间内。
  物品依旧,只是窗台上多了一只酒壶。一个孤寂的中年人站在窗前,月光印出了一张沧桑而疲倦的脸。这人正是吴哲的三叔。吴哲遗落在厨房里,郑燕送给他的,那本《松石战役》被三叔紧紧攥在手中。
  半晌,三叔抓起酒壶,一口烈酒进肚,对着圆月,发出一声叹息:“吴哲呀吴哲,你究竟跑到哪里去了。”说着,一滴眼泪从三叔的眼角滚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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