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吴哲一行人回到山桑谷是,砺岳惊得从马上翻了下来。他跑到一棵大树前,失声的叫道:“人呢?”
原来,砺岳临走时,安顿仇万在大树前歇息并嘱咐马元好生照看,现在人却不见了。
“都到了这里了,怎么碰上这事?”砺岳心中一阵酸楚。
吴哲和刘浩立刻明白了怎么回事,也翻身下马,站在砺岳身后,不敢说话。
轻风袭来,那潮湿的夹着黄沙的衣服,贴在吴哲的身上,让他感到浑身难受。吴哲不由得扭了扭身体。就在转脑袋的时候,他发现了一丝异常。
道路上,一道浅浅的车辙印从山弯处蔓延过来,穿过脚下,向身后伸展。他们身旁的车辙印上,有一道拖动的痕迹,痕迹的尽头是路边的一处草丛。
吴哲指着草丛,轻轻的说道:“大哥他们应该在那儿。”
砺岳一看到草丛的杂乱,立刻奔了过去。不一会儿,他从领着仇万和马元草丛中走出来。他扶仇万斜靠树干,坐在地上歇息。
道路上,马元指着车辙印,说道:“两个人。担心。躲了起来。”
砺岳四周查看了一番,心生疑虑,说道:“这里荒无人烟,怎么会有车辙的痕迹呢。”
刘浩走到跟前,说道:“没事就好。”
午后的轻风夹杂着一阵燥热,又带着一丝倦意,吹得众人腹中饥饿。
这时,一阵“吱呀”声从前方传来。
砺岳脸色一沉,经过一路的折腾,他再也不愿意发生什么意外了。此时,他已经是一只惊弓之鸟。
马元依旧是一脸冰冷,看不出丝毫波澜,不过眼睛却向山弯看去。
仇万依旧斜靠着树干,还在半昏半醒中。
最清醒的反倒是吴哲和刘浩两人。他俩听出这不是马蹄声,倒像是拉马车发出的声响。再说,这声音向前移动的非常缓慢,甚至比不上普通人走路的速度;定然不是追兵。
会是谁呢?长时间的疲惫,使得吴哲变得懒惰起来。他不愿多想,招呼刘浩,一道去前方查看查看。
他俩往前走了一段山路,拐过山弯,看到十名车夫赶着三辆牛车。这些车夫分守住牛车左右;牛儿步履蹒跚,想是车上的物品沉重。在看那车上,全是黑色幔布遮住,看不清所载物品,但可以肯定的是车上的货物并未装满。
刘浩猜测他们是从冥魇森林里出来的。都说冥魇森林有进无出,他们一定知道什么,有什么好的办法,能使得他们安全的离开冥魇森林。于是,他走到近前,陪着笑脸,招呼道:“这位大哥,我们在山里迷了方向,绕到了这个地方。请问大哥,这里是什么地方?”
这车夫眉头微皱,身体后倾,显得有些抵触。这时,领头的车夫走了过来,说道:“走开。”说着,挥舞起手中的鞭子,驱赶刘浩。
这领头的车夫最显眼的,莫过于脸上一道从眼角到嘴边的刀疤。疤口外翻,已经长成皮肤的颜色。看模样,这刀疤已有些时日了。
刘浩吃了闭门羹,心中不悦,埋怨道:“以为赶牛,你就牛啊。”
这时,吴哲突然看到幔布下露出一截扁铁,扁铁上缠绕着宽窄均匀的柳条,扁铁后还有一个铁环。看模样,应该是刀柄。他心知不好,赶忙上前,陪着笑脸,对刀疤脸说道:“大哥,实在对不住。我们这就走。”说着,将刘浩拉了回来。
路上,吴哲说道:“不就没搭理你嘛,发什么脾气。这一天,发生的事还少啊。”
刘浩微微还有一些怨气,说道:“真没见过像他们这种人。”
当他俩走到砺岳跟前时,吴哲立刻换了一副面孔,说道:“这些人什么都不说。”
既然不说,砺岳也没有去触霉头,目送车夫离开。
可是,当车队刚走过吴哲身旁时,刮来一阵风,吹起幔布一角。幔布下满是黄橙橙的细沙吸引了吴哲的注意。
刀疤脸赶紧拉好幔布,回头训斥起吴哲来,说道:“看什么看。管好自己的眼睛。”
因为势弱,吴哲只得忍住了脾气。
砺岳心生好奇。待车夫走远,来到风儿吹开幔布的地方。他在地上找到了一粒米粒大小的金黄色金属。
“黄金。”砺岳认出这是黄金,忍不住说了出来。
是的,黄金的品种很多,这便是其中一种,名叫砂金。
砂金是岩金矿经过雨水的冲刷和地壳的变化,裸露出地表。长时间的风化破碎,矿石里的岩屑和金粒便随雨水冲刷下来。随着水流变缓,金粒便沉积在河床上。长期的沉淀,形成一定的富集后,人们就在集聚河床上淘金。岩金矿在人们的口中通常被叫作马牙石。砂金也被称作马牙金。河床就是马牙床。
马牙金的纯度较低,通常开采之后,会送到精炼厂。精炼完成后,就可以制作金币、金条、首饰之类的东西了。吴哲三叔的工厂便是这方圆几百里唯一一座精炼厂。
“不好,让他们知道了。”刀疤脸说着,抓住柳叶缠住的扁铁抽了出来。一柄钢刀,那带环的扁铁真是刀柄。
刀疤脸握着钢刀走了过来,其他车夫的手中也握着一柄钢刀,跟在刀疤脸身后。
“柳叶刀!”砺岳认出钢刀,惊呼的叫道:“你们究竟是什么人?”
柳叶刀,形似柳叶,刀身微弯,线条温和,尖窄背宽。因为这种到是专门配给边关将士的,所以砺岳不由得恐惧起来。
“既然认出柳叶刀,那就留你不得了。”领头车夫话音一落,便挥刀砍来。
砺岳挥刀来迎,“咣”的一声,两刀相撞。
一击之下,刀疤脸赶忙退了出去。只见他手中的柳叶刀微微颤抖。眼见强攻不行,便招呼手下围了过来。
“龙牙!”当他认出对方是凿齿时,竟高兴起来:“哈哈,老子今天时来运转了。”
话说吴哲和刘浩在落水之际,丢了兵器。他俩本就没有多少实战经验,更别提眼下的凶险。抵抗车夫的使命就落在了砺岳和马元身上。
包围圈慢慢的缩小,砺岳和马元手持龙牙分立两侧,将三人护在身后。
刀疤脸突然在一名车夫的背后推了一把。推得车夫跑出几步,冲出包围圈,惊慌失措的他只得挥刀朝砺岳劈来。
砺岳一个侧身躲过刀锋,回手一击,刀背的锯齿在车夫头上磕出一个血窟窿。
刀疤脸借着这个空挡,左手撒来一把黄沙,迷住砺岳眼睛。
砺岳本能的遮住脸颊,却不知柳叶刀已经向自己砍来。
马元惊慌,忙向砺岳跨出一步,用胸膛挡住刀锋,同时,挥刀直取刀疤脸的脑袋。
这时两败俱伤的打发。刀疤脸心惊,赶紧收了柳叶刀,退后一步,躲过龙牙。
“大哥,你走。”马元环顾一周后,回头看向砺岳,终于说了一句整话:“我们不能都死在这里。”
“我带着你们出来,现在让我一个人回去?”砺岳的反问拒绝了马元要求。
这时,刀疤脸更得意了。他说道:“不要争了,你们一个也走不了。”
原来,车夫们趁着马元回身搭救砺岳之际,转到他们身后,抓住了吴哲、刘浩、仇万三人。
砺岳提刀指着刀疤脸,吼道:“你放了他们。”说完,缓缓的向前迈开了步子。
刀疤脸一噜嘴,一个车夫抓住仇万的手,按在牛车的拉手上,掰开一个手掌,立刀贴在手指上。刀疤脸朝砺岳挤挤眼,说道:“走呀。一步;一根手指。”
柳叶刀往下一落,好似是一把铡刀,那仇万的手指便不复存在。砺岳气的牙痒痒的;不过,他还是停住了脚步。
刀疤脸立刻变了脸色,命令手下车夫道:“把他俩也抓过来。”
真是刚出龙潭,又如虎穴。吴哲这时已变得麻木,他已经不在抱有离开的希望,只盼着临死前能听一句三叔的教诲;看一眼郑燕的容颜。
就在内心绝望之际,一个火球呼啸着从山坡上奔了下来,一跃而起,跳过砺岳和马元,直扑刀疤脸。
“天狼!”吴哲惊呼起来。他认出这火球正是腾起火焰的天狼。
刀疤脸本能一个闪身,躲过攻击。可怜他身后的车夫被天狼一口咬掉脑袋。
趁着车夫一愣的瞬间,吴哲抽身,挣脱束缚,一手拽出刘浩,一手扶住仇万,往砺岳跟前跑去。
那天狼咬死一名车夫后,又扑向了旁边的车夫。
直到咬死第二个人时,那些车夫才反映过来。他们并没有追赶逃走的吴哲三人,而是四散着往漫水河的方向逃去。
马元脚尖一点,伸手擒住跑在最后的车夫。砺岳提刀赶来,架在他的脖子上。
危险过去,天狼收了身上的火焰,扭头看了吴哲一眼后,一声低鸣,朝山岗上走去。
这一眼,吴哲心中一动:它不正是学校实验室里,与郑燕一起遇到的那只天狼吗?
第四十四章桑谷离情(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