嗑药,女人,还有别的乱七八糟的事情,那就都是信手拈来的了。那样,周靖的目的也就达到了。
简单,直接,直奔主题。快速有效地解决问题。
但是周靖拒绝了这个提议,这不是周靖想要的结果,也就更不是周靖愿意采用的方式。
周靖要求肖祝非要把桥段设计得更丰富一些,在肖祝看来,是多了很多的弯路,多出很多设计来。
包括设计肖靖消失两周这样的情节。先肖祝化名肖靖,在叶子卫最孤单无助的时候,以一个大哥的形象出现,赢得叶子卫的信任,然后又让肖靖突然间消失不见了,人间蒸发,不露面,也就是为了测试下叶子卫的反应,看看叶子卫对于肖靖信任到了什么程度。
两个人没有联系方式,只是“萍水相逢”。在周靖看来,是要先测试一下叶子卫对肖祝的信任度,才能决定接下来采取什么措施的。叶子卫可是周靖的大目标,是摇钱树,可不能因为谋划不慎,出了什么乱子。
就好像周靖讲的生吃和熟吃的做法一样,生吃,就一定要计算好汤量,不能多,也不能少。多了,乌龟都死了,汤还么喝完,那肉就不好吃。少了,那喝完了汤,乌龟都还没死,没死的乌龟怎么吃?
不管是生吃,还是熟吃,如果计算量都计算不好,那就是生手的做法,算不得厨艺,只能是地摊手艺了。周靖这些年在意大利的各种打拼,在这方面可早就是大师了,不是小厨子。
所以,这些常识性错误是不能犯的。要做,就要做得精细。
那天晚上,肖靖和自己的手下送叶子卫回到公寓以后,在叶子卫公寓的洗漱玻璃上留下的纸条上写的话是:小弟,你喝醉了,我送你回来的,好好休息。以后少喝酒,有事情可以到酒吧来找我。肖靖。
字是用汉语和意大利语写的,还就是肖靖的手笔。
纸条很简单,主要意思就是安慰,劝慰叶子卫要照顾好自己。看似简单,但纸条隐含了周靖的下一个阴谋,是环环相扣的。
纸条上,只写了酒吧,没有留联系方式,也就是说,如果叶子卫对肖靖是的确信任,的希望再次和肖靖见面,谈话,那酒吧就是必须来的地方。这句相当于把叶子卫牢牢地拴在了酒吧这个地点。
这么做的目的,一,是看叶子卫会不会到酒吧来找肖靖。只要叶子卫来,就说明叶子卫心里对于喝醉酒并不抗拒,对于肖靖也是相当信任的。那下一步的事情就好办了。
二,是为周靖下一步的计划留下伏笔。这下一个的计划,自然就是假冒肖靖的妹妹肖淑萍的出现。肖靖给叶子卫带来的是酒精,肖淑萍带给叶子卫的是女人。这两样凑在一起,叶子卫只要上钩,就肯定是深陷其中了。
周靖的心里,其实还有一个第三的考虑——让叶家安排的人看到叶子卫是出现在酒吧里。这样,如果以后叶家发现了什么问题,酒吧就是最大的线索。
这么做的目的是什么,周靖还没有完全想明白,但他敏感地感觉得到,这个设计是一定有效的,是有用的,是一个重要的后手,一定会有意想不到的效果。
事实发展到现在,已经充分证明了,周靖的判断是准确的。面对消失不见的肖靖,叶子卫的内心是无比惶恐的。叶子卫不仅来了,而且是频繁多次来的。来的目的就是来找肖靖,这说明肖靖已经完全取得了叶子卫的信任。
这是周靖最希望看到的。所以下一步的安排——肖淑萍才适时地登场了。
而且一直在暗中观察的周靖还发现了一个意外的惊喜——受命跟着叶子卫的那些人,看到叶子卫不乱逛,只是到酒吧喝酒,也就放松了警惕了。
想想就明白了,之前的叶子卫,在过了语言关以后,就不再去语言学校,也没能进到大学学习,这段时间的叶子卫,是处于事业和感情的两个真空期。工作上没有事情可做,感情上又是没有归属,正是最危险,最容易出现的情况的时候。
也是受命保护叶子卫的人最担心的时候。
叶子卫就是满意大利到处跑,他手里不缺钱,也不缺时间。但是对于盯着叶子卫的人,就是个大麻烦了,到处跑,就得到处盯着,唯恐出了点什么意外。
这些人虽然是收人钱财替人消灾,但这么到处跑,也不是个好主意。所以,现在看到叶子卫竟然能够在这个酒吧里呆那么长时间,那肯定是喜不自胜了。就在酒吧里呆着,盯起来可就方便多了。
至于叶子卫在酒吧里呆着干什么,是喝酒,还是找女人,那可是和他们无关的。他们只需要提防叶子卫的人身安全就够了,不死就够了,难道这些人还要负责把叶子卫培养成才吗?
所以,周靖才示意肖祝,可以安排他的手下登场了。这个手下,就是地下酒吧里那个自称肖祝妹妹的肖淑萍。
肖淑萍当然不叫肖淑萍,也自然不是肖祝的什么妹妹,和肖祝半毛钱关系都没有。这也是周靖的安排。是早就设计好的桥段,只等剧情发展,才登场开戏。
原本肖祝还不明白自己老板非要找一个三十来岁中年妇女的意图,现在看来,自己的老板的确是比自己看得深远。
叶子卫是在年轻小丫头身上吃了亏的,这时候再让一个年轻小丫头来,只会让叶子卫想起李清幽来,那就没有效果了,只能是适得其反,也就是投其所好不会有好结果。因为叶子卫自己都不知道,不清楚自己好的到底是什么。试想一下,还有哪个年轻的小丫头能够在短时间内取代李清幽在叶子卫心里的位置?
没有。就算有,也不是短时间可以见效的,那个成本可就大了。
换一个思路就不同了。都是女人,一个成熟的,有风韵的中年女人,就不会让叶子卫和李清幽联系起来,既然想不起李清幽来,就相当于是帮助叶子卫尽快忘掉了李清幽,那可就是一件大好事了。
因为这个新出现的中年女人,和李清幽相似度很低啊,没有对比性啊。这样,叶子卫和假冒的肖淑萍交往,也就不会有什么负罪感,更不会有什么心理负担。那后面再发生点什么,不就更简单,更容易了吗?
更何况,周靖还让肖祝设计了肖淑萍的身份:一个离异的中年妇女,还是一个女强人。
一个女强人,就是有自己的事业的女人。既然是有事业的女人,是有物质基础的,那叶子卫也就不会担心这个女人是想从自己身上得到物质利益,也就不存在怀疑对方的举动了。人家都是女强人了,说不定物质条件比叶子卫还好呢,还会要求叶子卫什么呢?
然后这个女强人的身份还是离异的,离异的女强人。
离异的重点不在于没有了丈夫,对于叶子卫这样的生瓜蛋子,虽然有些纨绔子弟的习性,但本质上还是纯真的,不会对没有丈夫这样的身份有太多的兴趣。
离异妇女的重点是在于婚史。有过婚姻的历史,就意味着这个女人曾经有过一个丈夫,有过一个丈夫的女人,很容易刺激起叶子卫的保护欲,征服欲——抢了别人的妻子,别人的女人,不就是成就感吗?或者是发现了别的男人没有发现的,这个女人身上的闪光点,不也是一种成就感吗?
更何况在周靖的设计里,假冒肖淑萍的前夫还是一个成功的商人,是一个意大利男人。这就更能刺激叶子卫的征服欲和保护欲了。潜意识里,叶子卫一定想着的是这个成功的意大利商人,被他一个毛头小伙子抢了老婆。
顺着这个思路,肖祝还给夏淑萍的假前夫还加了一条——大男子主义,以自我为中心。这可是锦上添花的一个设定。
因为叶子卫之前也是一个以自我为中心的人,虽然还谈不上大男子主义,但是自私自利是肯定的。按照周靖的分析,现在的叶子卫,在内心的潜意识里,其实是急切地想要和过去的自己剥离开的,不想再回到过去的那个自己。
也就是否定过去的自己,否决掉过去自己的一切。
当然也就包括了以自我为中心的观念。
只要叶子卫对肖淑萍动了感情,就会努力给肖淑萍一个包容,欣赏的态度。也就是努力改变自己原来那种自私自利的性格,因为叶子卫要让肖淑萍认为自己是区别于她的丈夫的那种男人。
有了这条设定,叶子卫可就更容易上钩了,你看,叶子卫这不就上钩了吗?
先是喝酒,然后是女人。周靖的计划来得很快啊。
“老板,你看现在这个情况,这个叶子卫距离上钩还有多远?”
化名肖靖的肖祝问道,在他看来,距离成功已经不远了。叶子卫马上就要上套了,也就可以收网了。
“什么是上钩?”
周靖没有回答,而是反问了肖祝。什么是上钩?这个问题肖祝回答不上来了。上钩只是一个说法嘛,是大概意思,是只可意会不可言传的,怎么能说清楚呢?
“肖祝,记着,这种事情,是没有个准数的,只能有个约数,是大概的。我们要对付的对象,是一个一个活生生的人,是有独立的思想,见识。有着独特的人生阅历,经验,和态度的人。”
周靖像个家长在教导自己的子女,语重心长。
“是,老板。但是你说这个的目的是什么?”
肖祝还是不太明白老板要表达的意思。
“你要明白,人,是最难判断的,没有定数的。因为认识有能动性的,是会按照自己的意愿行事的,是不能用公式和程序去设定的。人,经常会出现今天一个主意,明天就可能是另一个完全不同的主意的局面。甚至上一秒还是这个意思,下一秒就是另一个意思了。谁知道下一步会发生什么。所以,记着我的话,在对待人的问题上,不能有程式,不要用固定的模式和套路去对待不同的人,不然你是肯定会失败的。而且会败得体无完肤。”
“是,老板。我努力吧,只能努力,因为你说的话,我可不敢保证都能听懂。”
肖祝谦卑地说道。这不是因为地位的差别表现的谦卑,是肖祝真的是听不懂周靖要说的意思。周靖也就不再说话了,只是看着酒吧里的叶子卫,和自称肖淑萍的那个女人。
和肖祝想的不一样,周靖现在想的是另外一个计划——利用叶子卫缠住张建海,尽最大的可能从张建海的手里扎钱,能扎多少是多少。叶子卫是张建海最大的愿望,只要叶子卫在,张建海就愿意投入进去。拴住了叶子卫,也就是拴住了张建海。
而且周靖是考虑清楚了的,自己不会是白要张建海的钱,都是先找到点由头,比如在对付叶子卫身上有了什么进展,然后再向张建海要钱,这样,叶子卫就成了张建海的无底洞。填不满了。
这还不算,周靖还准备用叶子卫向叶家要钱。张建海宝贝叶子卫,叶家也宝贝叶子卫啊。
他周靖可不是笨蛋,不会只想着靠张建海来发财的,周靖要有自己的事业和追求,现在,张建海给了这个机会,如果自己还不把握住,就真是笨蛋了。必要的时候,甚至还可以把张建海出卖给叶家的人,只要价格给得合适。
反正远在意大利,以张建海的能力,是不可能追到意大利来寻仇的。自己只要有了钱,也就可以不用依附于谁了。周靖自己的心里默默地想着,一股狠厉的气息从心底里涌出来。
“人不为己天诛地灭。”
周靖的心底里对自己说。
张建海为什么要栽培自己,你以为他真是良心发现,是什么大善人吗?才不是呢!他是看着周靖还算个人才,想要借助周靖的个人能力,为他牟利,谋取经济利益,和在张家“日月星”的地位。
只是张建海还算是有韬略,懂得隐忍,所以在上次经营欧洲旅游业务失败以后,也没有马上把周靖当做弃子扔掉,而是放了一个长线。但是周靖自己也不是笨蛋,周靖的心里很清楚,自己终究只是张建海的一枚棋子。
什么是棋子,就是不能自己支配,自己掌握自己命运的人。
现在的形势下,张建海还需要用得上周靖,自然会满足周靖的各种要求,包括金钱,包括物质。因为张建海也想要利用叶子卫,利用叶子卫挑动叶家和张家,李家的关系,只有三家都乱了,他才可以从中渔利。
但是这么大的一个算计,就不是张建海想怎么弄就怎么弄的,涉及到那么多的人和那么多的事,就随时可能出现张建海和周靖意想不到的事情。
也就随时可能发生意外。
意外是什么?是叶子卫不幸殒命。是张建海的计划不幸暴露。这些都是有可能出现的,前者就有可能,那天叶子卫喝了那么多的就,当时周靖就怕叶子卫死了,还好没有。
但是后面也还是有可能继续出现意外啊。比如叶子卫自己过不了自己这一关,对于自己将有可能可能发生的事情不饿给对待了,就有可能选择极端的处理方式。
周靖肯定,一旦东窗事发,张建海一定是会马上撇清自己和周靖的关系,把所有的罪责都扣到周靖的头上,让周靖当做替罪羊。那时候,周靖可就是百口莫辩了。
退一万步,就算是没有东窗事发,叶子卫真的被周靖和周靖的手下拿下了,成了一个堕落的人,张建海也藉此挑起了叶家和张家,还有李家的矛盾,那时候,张建海也不会把周靖当做功臣的。
相反,那时候张建海同样要迅速撇清自己和周靖的关系,免得引火烧身。想明白了这些,周靖自然也就知道了自己应该做些什么,应该怎样做。
“你找的人可靠吗?”
周靖问道,他问的当然就是酒吧里正在和叶子卫说话的那个女人,她是不是可靠。
“绝对可靠,我可不是随便找来的。就算是叶家真派人去调查,也调查不出什么来的。我找的人,都不是职业骗子,都是有自己的正经工作的,我编的那些背景资料,也是真真假假,虚虚实实的。查不出了所以然来,要不是你给的价格实在是诱人,这些人可也是轻易请不动的呢。”
肖祝骄傲地说道,很显然对自己选择的人很有自信。
“好,那就把事情交给你了。但是不要盲动,要循序渐进,别小看了叶子卫这小子,这小子虽然没什么阅历,但是有股子蛮劲,不能让他太早地发现什么蛛丝马迹,不然就不好收尾了。”
周靖阴沉着脸,冷漠地说道。
“是,老板,一切听你的安排。”
“嗯,我来掌握事情的进度。”
“那现在怎么办?”
肖祝凑近周靖,问道。
“现在可以丢出那个炸弹来了,先炸一下啊,看看叶子卫是什么反应。”
“是,我这就发出指令。”
“我说小叶子,你跑到意大利来干什么?来留学的吗?”
小叶子,这么称呼叶子卫,足见两个人的交情已经不浅了。两个认识还不到两个小时的人,就已经交情不浅,这也真够可疑的。不过叶子卫现在可管不了什么可疑不可疑的事情。
“算是来留学的吧。”
这个话题可不是叶子卫喜欢的,叶子卫为什么来意大利,他自己最清楚。但这显然是不能和眼前这个女人明说的,也是说不清楚的,所以只能支支吾吾地说算是。
如果这个肖淑萍还要追问的话,叶子卫自己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了。可能就只有搪塞啦。
“奇怪了,人家留学都是去德国,英格兰,法国,或者美国什么的。意大利在欧洲可不算是大学教育很出众的国家,你怎么会想到要来意大利留学的。”
为什么回来意大利?为什么?是啊,这个问题叶子卫自己也感到困惑,爷爷叶天澜这么安排的目的是什么?自己英语还可以,应该去一个讲英语的国家啊,意大利语自己是一点基础都没有的,来意大利,什么都得重新来过。
这个问题叶子卫也回答不上来了。
但是猛然间,叶子卫好像明白了什么。算算时间,自己来到意大利的时候,语言学校的老师说,想自己这牙膏意大利语零基础的人,要初步掌握意大利语,至少要一年的时间,要能够上学,那恐怕就得两年的时间。
一年,两年。这两个时间意味着什么呢?意味着张云飞和李清幽已经完成了订婚,然后还完成了从订婚到结婚的程序。等自己在意大利大师大学毕业,他们两个人说不定都已经当上父亲,和母亲了。
想到这里,哥哥叶子烨送自己来意大利的路上想象的那一幕又不可抑制地出现在了叶子卫的脑海里。那实在是一个悲伤的场景,让叶子卫难以自拔。
也就在这个时候,叶子卫大概明白了爷爷的良苦用心——选择意大利,而不是一个英语国家,就是要让叶子卫花时间重新学习语言,然后不受李清幽和张云飞关系的影响,开始自己新的生活。
叶子卫也不禁愣住了。
这一切当然没有逃过肖淑萍的眼睛。
“怎么,想起往事来了?”
“啊,不,没有。就是想起一个人来。”
叶子卫搪塞着,他也的确不知道如何回答肖淑萍的这个问题。总不能告诉他自己和李清幽之间的爱恨情仇吧。
“是一个女孩子吧。”
肖淑萍选择了更直接的方式。
“都过去了,已经回不去了。”
叶子卫感叹道。
“干嘛要让她过去呢,这个观点我可是不赞同的。”
没想到肖淑萍竟然不是来安慰叶子卫,而是反驳叶子卫的态度,这让叶子卫也感到好奇了。
第七十二章 局中局(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