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卓不知颜蓝韵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可她天生聪颖,寻常人更是不及她的分毫,颜卓也就放心的任凭她‘胡闹’了。
尔后,或是颜卓对间谍的遭遇心生怜悯,也或是有颜蓝韵的求情,总之,他并没真的杖毙他,只是将他惩罚一顿,关到狱中,说是要等战局胜利后,发配回楚国,由皇帝发落。
尽管皇帝宣判的一生为奴,倒不如颜卓的杖毙来的痛快,可他至少还活着,只要活着就好。
大概半柱香功夫过后,成铁带来敌军撤退的好消息,并不住的竖起大拇指,称赞着颜蓝韵的料事如神。
“小姐果真机智聪颖,倒不知那封信中究竟写了些什么?为何敌军将领见后如临大敌,仗都不打了,就急匆匆带着队伍回城了?他们这一后退,我军将领趁机又歼灭了他们一个小队,可眼看着同伴死在城下,城中的敌军都不敢出门救援,当真是见了我军便像耗子见了猫啊,哈哈。”
死?颜蓝韵的本意,是天下太平,不希望在看到任何人的鲜血,可谁叫她生在这兵荒马乱的年代?要想保住所有人的性命,她一个人的力量太有限,所以唯一能做的,也只是尽量保住楚国百姓的安危。
颜卓爱惜的抚摸颜蓝韵丝绸般的发,她不光安静的性格像极了凝露,就连五官都跟她有着奇迹般的神似,犹记那年初次相遇,他被她的容颜惊为天人,也是那一刻,他无可救药的爱上她,尽管家族长辈反对,认为凝露只是个绣娘,根本不配嫁进颜府,可颜卓却不管不顾,硬是娶了凝露进门,还生下完美继承了凝露的容颜,以及颜卓头脑的女儿,颜蓝韵。
感受着颜卓手掌的温度,这是颜蓝韵最为放松的时刻,她微笑,将另一封临摹的信件,递到成铁手中。
成铁见到信件上的字迹,不断拍大腿示意:“原来小姐欺骗敌军将领,说我军援兵就快赶到,并且联络邻国,打算将敌军团团围拢,来个瓮中捉鳖?难怪敌军们大乱,哈哈,他们怎能料到是被小姐的一份信件给骗了呢?”
“成叔叔莫要声张。”颜蓝韵纤纤玉指放在嘴边,做了个‘嘘’的动作,柔声提醒:“现还不知我军中间谍,是否只有那一人?小心隔墙有耳,同样的伎俩,若是再用一次,恐怕就不会再有这般效果了呢。”
没错,颜蓝韵伙同间谍,给敌军去了一封书信,上面清楚的写着楚国的援军将到,成铁将军率兵去到邻国请求帮助,双方人马只要一经汇合,变回立即攻打敌军的阵营,正所谓知己知彼,敌军还不知间谍的身份已然暴露,这才会信以为真,不惜丢盔弃甲,也要回城中逃命吧?
就在成铁继续称赞颜蓝韵的智慧时,一个还略有些稚嫩,却清脆好听的声音,出现在了阵营外,尽管还隔着不近的距离,可那爽朗的笑声,却早已传了进来。
成铁像是忽然想到什么似的,顿时恍然大悟,挠挠头发,表示说:“属下一时高兴糊涂,差点忘了邻国王子雪津此次也随属下一同回来,说是许久未见小姐,想跟随我军回到城中,暂住府中。”
说起雪津,楚国百姓几乎无人不知无人不晓,他是邻国,雪国皇位的第一顺位继承人,却不同于一般皇族的严肃,雪津无论走到哪里都是笑眯眯的,尤其喜欢缠着颜蓝韵,从小到大,这份亲昵的感情似乎未曾变过。
倒是颜蓝韵有些反感,她从未试过对什么人厌烦,雪津却是让她唯一有这种感觉的人,按理说两人青梅竹马,从小相伴长大,感情应该情同兄妹,不分你我才是,然,雪津的凡事喜欢自作主张,却让颜蓝韵很是头疼。
“爹爹,我有些烦闷,想去营帐外透透气。”说是这么说,实则她也是不想见到雪津,总想尽可能的闪躲罢了。
而颜卓怎会不知颜蓝韵对雪津,除了兄妹情谊外,并无别的感情牵扯存在?可颜卓又自私的想,若是楚国跟雪国联姻,双剑合璧,楚国的百姓是否就能得到更好的保护?毕竟雪国无论军事?或是人力?都要比楚国强大不少,有了这样的靠山,相对于比较弱小的楚国而言,是不是也就会少了些被欺负?
不过,好在对于男女感情这种事,颜卓经历过,也就不会刻意强求,他严肃的脸上,露出无奈的苦笑:“也罢,雪津王子要是见了你,他那大大咧咧的性格恐怕再生事端,那你避避嫌也好,只是你在账外附近散心便好,此时敌军危机还未解除,不要走太远,让爹爹担忧。”
“蓝韵明白。”
她前脚刚走,雪津后脚掀开了营帐的帘子,他可不傻,先前未到时,就隐约听见颜蓝韵的声音,何况此时营帐中,还能嗅到些许颜蓝韵身上独有的兰花香味,要说她此时不再军中,谁会信?
可他似乎也习惯了颜蓝韵的躲藏,反正每次想要见她一面都很难,尤其是长大后,她聪明睿智,总是能在他找到前,悄悄逃走,导致雪津无奈的只能扑空一场。
好在雪津的性格天生乐观,他并不会因此气馁,反而愈战愈勇,雪国当代皇后的娘亲说过,爱上一个女人就该放心大胆的去追求,即使被拒绝。
再说颜蓝韵,她总算逃出营帐,打算在四周散散心,可战场的四周,明显要比她想象中更加血腥恐怖,虽然战事暂时停歇,可到处弥漫的血腥味,让她忍不住作呕。
肤若凝脂的手掌掩住口鼻,她尽量想去到血腥味没有这么严重的地方,否则雪津没找到她的人,她却忍不住先吐了。
不知不觉,她走到一处环境相对僻静些的位置,一处不高的悬崖,崖底是碧蓝色的琥珀,周围长着漂亮的鲜血,树木,没想到战场周围竟然还有这样迷人的景色?
她坐在悬崖边的石头上,殊不知,在那灌木丛中,已然有几双眼睛,早就盯住了她,一举一动都被人收纳在眼底,可怜颜蓝韵不动武功,所以自然比不过那般的神经敏感。
坐在悬崖边,她心旷神怡,纵然此刻正值夜晚,可她却没有半点睡眠之意,这或许是自打出生以来,第一次在没有婢女陪伴,没有家族保护的状态下,独自出游吧?
天空有些阴沉,月色朦胧,也穿不透厚重的云层,可好在周围安静,偶尔传出的鸟叫声,更是让颜蓝韵心安,可就在她以为危险真的不存在的时候,周围的灌木丛中,却忽然传出一阵阵稀稀疏疏的声音。
“是谁在那里?”
她终于心生警觉,急忙从悬崖顶站起,有些惊恐的看着黑漆漆的灌木丛,由于天太黑,她根本就看不清哪里是不是藏着危险?只是隐约感觉那稀稀疏疏的声音,绝不像是一个人发出来的,难道说敌军识破了她的计谋,连夜偷袭?
她咬紧嘴唇,那澄澈的眼睛里,有一丝恐惧的泪水在闪烁,可却强装镇定,继续对灌木丛喊去:“明人不说暗话,英雄又何必躲躲藏藏?有什么企图,出来说话,躲着藏着岂非是小人的举动?”
‘砰’
就在颜蓝韵喊完话后不久,一个身穿夜行衣的黑衣人,便被人丢了出来,没错,严格来说是‘丢’出来的,可看着这黑衣人,少说也有一百五十斤,就这样轻易的被丢在颜蓝韵面前,难不成,将他当成物品丢来丢去的,是这树林中的野人不成?
黑衣人在地上翻滚,看似已经受了伤,可当他看见颜蓝韵后,顿时心生杀意,晃眼的匕首紧逼她而去,慌乱之下,颜蓝韵忘了喊救命,只是不断的后退,眼看着就要掉下悬崖的时候,一个英气勃发的身影,却出现在她面前,二话不说抱住她,用胸膛帮她挡了一刀。
可对方却好像完全不觉得疼,而是反手一掌,就将黑衣人打翻在地上,只见对方挣扎了几下后,便没了呼吸。
但灌木丛中还是有人影在晃动,看来黑衣人不光此人一个。
颜蓝韵紧紧抓着面前陌生男人的胳膊,第一次有除了颜卓之外的男人保护她,这种感觉很奇妙,可当她敏锐的嗅觉,闻到他身上刺鼻的血腥味时,她忍不住尖叫:“天呐,公子你在流血?”
“小伤而已,不足挂齿。”陌生男人侧脸刚毅,五官线条分明,只是万没想到那修长的身体,竟然力大无穷,虽说安慰过颜蓝韵,可他丝毫没有放松警惕,而是继续警告说:
“这是我军与敌军的边境,时常会有卑鄙的敌军藏匿,好趁机行刺我军中将士,尽管我不知道你是如何误打误撞跑来的?可男子汉大丈夫,哭哭啼啼像个女子,更减少我楚国威武,擦干泪水!”
陌生男人说这番话时,分明是在命令,可颜蓝韵却感觉像是再好不过的安慰了,低头看去,她这一身男装扮相,被误认为男子也是理所应当。
来不及多做解释,又有几个黑衣人冲上前,陌生男人手起刀落,解决掉两个,可他因为帮颜蓝韵挡了一刀,伤口很深,失血太多,整个人的力气小了不少。
无奈,此时情形明显寡不敌众,陌生男人二话不说,拉起颜蓝韵的柔嫩的手臂,就转身跳下了悬崖,那处碧蓝色的琥珀当中。
可怜颜蓝韵根本不懂水性,一进入水中便挣扎喘不过气,窒息的感觉在她大脑中蔓延,就在此时,一双柔软,却带着丝丝血腥味的嘴唇,却印上了她的唇,霸道的硬塞给她赖以生存的空气。
第三章 初遇楚伯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