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登陆]
第一百二十三章:无功不受禄
  柳仙仙又惊又气,张口结舌,半晌扯着柳夫人的衣袖说道:“谁说他喜欢我了?他待我就像学生,娘您想多了,您就别瞎猜了,啊好困哦,我得再睡个回笼觉,您赶紧回去吧!”说着就往里面走。
  柳夫人摇摇头:“起个大早送人家,还说我想多了。”
  柳仙仙的确很困,昨天晚上被夜湮吓得缘故,一整夜都没有睡好,想着过去种种,这夜湮出现的的确是离奇,至于那些理由,现在想来真是冠冕堂皇。
  既然仰慕她,那应该是仰慕她的才华啊,可明显夜湮的才华比她高多了。
  这个人真是奇怪,不会真的对我别有用心吧?我还好心收留他,那不是引狼入室吗?
  如此想着,翻来覆去的睡不着,心里不踏实,于是一大早就起来送他,送走就安心了,没想到人家一声不响的就走掉了,神乎其技。
  柳仙仙打着呵欠正要躺在床上,忽听小厮来报:“小姐,吴天宝说有要事求见。”
  柳仙仙以为自己听错了,猛地坐起来睁大眼睛:“你说谁来了?”
  “那人自称是吴天宝,说有要事求见小姐。”小厮又说了一遍。
  吴天宝不会是来跟我道歉的吧?天下红雨了!转念一想,不对啊,吴天宝不像那种有自知之明的人,莫不是为了昨天的事情来的?
  柳仙仙梳洗了一番,仍然扮作男子,只见吴天宝一身蓝衫,眉目清明神色淡然,肩上挎着一个包裹,见到她拱手行了个礼,柳仙仙咬咬嘴唇,看向别处:“有什么事就说吧,感谢的话就不必了,我做善事已经是家常便饭,你用不着单独跑一趟的。如果你是为了昨天的态度跟我道歉,倒是可以听听。”
  吴天宝怔了怔,自顾自把包裹拿下来递过去:“公子的一片好意吴某心领了,但这平白无故的施舍,吴某断然不敢接受,还请收回。”
  怎么也想不到吴天宝会说出这样的话,抱住吴天宝塞过来的银子,诧异的瞪着他:“喂,你这人怎么这样不识好歹,我好心接济你,你不感激也就算了!”
  吴天宝皱眉看着这个眉清目秀却伶牙俐齿的小公子,从未见过如此胡搅蛮缠的人,甚至有点不讲理。现在为丧母之事仍然伤悲,不想与之计较:“无功不受禄,在下告辞。”
  不知道为什么,看见他这个样子就是很生气,就是想要他接受,难道是因为这些银子本该就属于他,所以才这样的吗?
  柳仙仙把银子推给竹枝,情急之下一把抓住吴天宝的袖子:“你别走,你听我说!”转到吴天宝面前,吴天宝只想避而远之,没有停步,一下将他撞的往后倾倒。
  柳仙仙趔趄不稳,眼看摔到,后腰被稳稳托住,一只手臂自然而然的勾住他的脖子。天旋地转,松挽的发脱下簪子,如瀑散落,晶莹的星眸光辉闪烁,洋溢着丝丝华彩。
  吴天宝有瞬间的晕眩,映入眼帘的明明是一个女子,而且似曾相识,这秀眉星眼,这黑丝万缕,拂在脸上传来微痒。
  恍如一梦,凡尘的一切,似要脱壳而出,飞到未知的似曾相识的广袤天地。
  柳仙仙也有瞬间的痴迷,脑海中闪入久远的画面,皱了皱眉心,他是谁?在哪里见过?不是在柳州,不是在斗诗会,是在别的什么地方?不,一定见过的。
  吴天宝回过神,松开她,她怔怔的,站稳,脸庞顿起霞红,揭掉男子装扮,一切变得心虚,不那么理直气壮。
  “公……小姐……”吴天宝局促不安。
  “小姐,小姐你没事吧?”竹枝连忙跑过来,完了完了,小姐最在乎别人对她的看法了,这下子肯定要大发脾气。
  柳仙仙面红耳赤的喃喃道:“没事。”回头看了看愣在原地的吴天宝,踏进门槛,欲拒还迎神色怯怯,看的吴天宝呼吸都好像顿住了。
  即便是女子,也不用紧张慌乱到这个地步,从未有过这种感觉。
  吴天宝想不明白,,也不愿去想,柳仙仙已经进去了,他不经意看到她腰间的玉佩,是半块鸳鸯。
  鸳鸯玉佩,一半,好像在哪里听说过。
  柳仙仙屏气凝神的回到闺阁,坐在梳妆镜前好容易稳了心神,眼前依然是近距离的他的眼眸如幽潭,他的侧脸刀削斧刻般,的确是挺英俊的,但触动她的绝对不是那副皮相,而是,冥冥之中某种……
  她说不清那是什么东西,竹枝给她说什么她也没有听清,她听到自己的声音:“他走了吗?”
  “刚走,呆呆傻傻的,撞上门口的石狮子都不知道。”竹枝笑道。
  柳仙仙呆滞的笑了笑,竹枝不解:“小姐这是怎么了,刚才被拌那一脚就跟丢了魂似的。”
  柳仙仙回过神咳了咳嗓子:“那些银子他有没有带走啊?”
  “没有,小厮已经捡起来了,那人也真是傻,给钱都不要。”
  柳仙仙突然很后悔,自己竟然作弊,有朝一日事情败露,那不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吗?更重要的是苦了那吴天宝。
  幽冥。
  大殿阴暗,四周泛着蓝色的荧光,夜湮紧握的拳头重重的捶在柱子上,水缸里的织魂锦鲤轻轻往上一跃,漾起圈圈波纹。
  “他们两个到底是情窦初开了,”夜湮恨恨的说道,“孟苡婳啊孟苡婳,我的要求并不过分,我只要一生,一生就够了,可是你不肯,为什么,你的心始终都在夜冥身上,连最基本的都不肯给我?”
  此时,风无邪正要进来跟他说个事,正好听到他的喃喃自语,恍然大悟,哎呦怎么把这事给忘了!这段时间光顾着弄孟婆汤了,竟然忘了孟苡婳的交代。
  不过司情使一职实在让他走不开,孟婆汤就没有一次熬成功的,还有两次鬼魂喝了入轮回直接从轮回隧道弹出来的,太邪门了。他好想问问孟苡婳自己到底什么地方出了纰漏,可现在的孟苡婳,要是他拿这种事来问,非得吓得要命。
  所以风无邪这次是打算跟夜湮辞职的,自己原本是冥界的司命,忽然变成了司情使,有失本分,也许这就是他总是失败的原因。
  可现在他哪里还有心思辞职,连忙回到司情殿透过神识在柳州搜索柳仙仙和吴天宝,看看他们俩的关系进展到哪一步了。
  冥界一天等于人间一年,这才知道人间今夕何夕。
  不错不错,来来回回到底是遇上个了,而且他们好像对前世的事情还有印象,但那时已经封存的记忆。
  可惜吴天宝的玉佩让他父亲变卖了,不然他们肯定能更快地成就一番姻缘。
  对了,他可以帮他们把玉佩寻回来,这样他们就可以再续前缘。
  风无邪来到人间,他不是人,走在太阳底下没有影子,所以他尽量找阴暗的地方走,掐指算算失落的玉佩现在处在什么方位,往南二十米的云家当铺。正要过去,忽然看到玉佩处于破碎状,他眉头一拧,想要算出打碎玉佩的是什么人,可是怎么也看不清。
  怎么会这样?按理说,他想知道的东西都可以在意念中看到本来面目的,可打碎玉佩的人和气息。
  这鬼界和人间,一向由他掌握,除了鬼君的有本事屏蔽他的搜索,再也没有旁人。
  真得是夜湮?夜湮毁了鸳鸯玉佩?
  真是太有可能了,可恶!原来夜湮对孟苡婳念念不忘,从中捣乱。
  他暗恨自己没有早点下来一探究竟,虽然孟苡婳再也不会想起前尘往事,但朋友一场,怎能负她,当下下定决心一定要促成柳仙仙和吴天宝的姻缘,玉佩碎了没关系,可以再做一块嘛。
  风无邪来到柳府门前,正要敲门,忽然被一道黑影扯开,他一挣,眸子里闪过一丝惊异:“是你!”意识到用这种口吻跟鬼君说话显得不敬,马上改了口,“鬼君大人您怎么来了!”
  夜湮好整以暇的瞟向他:“我不来,怕是你要乱点鸳鸯谱了。”
  风无邪说道:“鬼君大人此言差矣,柳仙仙是孟苡婳您不是不知道,她的心愿您也一清二楚,我这是在帮她,也是帮鬼君您的兄长。”
  夜湮:“孟苡婳的心愿,可现在她是柳仙仙,柳仙仙有自己的一生,不要拿孟苡婳做幌子,你还是不要插手了。”
  “这……”风无邪气结。
  “我来是想告诉你,孟婆汤出问题了,鬼魂入不了轮回,影响了别人归天的时间,乱了定数会遭天谴的,到时候我也帮不了你。你还是把心思用在正经的地方吧,别插手柳仙仙的事。”
  风无邪气呼呼的说道:“我正想禀告鬼君大人,司情使这个差事,怕是我担不起了,孟婆汤孟婆汤,只有孟苡婳才熬的出来,就算我穷尽毕生也不可能成功。”
  “你的意思是只有孟苡婳才能熬出孟婆汤?”
  “是啊,这么久了你也应该想的明白。”
  “那是要让柳仙仙回到地府去咯?”
  “这……我不是那个意思!”风无邪愁肠百结,“不过孟婆汤的事儿的确要想个法子解决。”
  夜湮拍了拍风无邪的肩膀说道:“无论如何司情使现在还是你的,快回去吧,不要误了大事。”说完不等风无邪反应,就一掌把他推回了鬼界。
  风无邪不偏不倚的落在鬼君殿的鱼缸上,鱼缸噼里啪啦碎了一地,水洒的到处都是,锦鲤却没有在地上打滚。
  风无邪气呼呼的从地上爬起来,摔的晕头转向的,回过神第一个想到的就是织魂锦鲤,夜湮的宝贝,可不能出什么意外!鱼离不开水,哪儿去了?不过也赖不到他身上,又不是他自己要到这里来的。
  甩甩头正要出去,忽然被什么绊了一跤,低头一看吓了一跳,怎么有个人!而且是个女人!
  “你……你是谁?!”风无邪后退几步惊异的瞪着软趴趴的伏在地上的女人。
  女人好像也浑浑噩噩的,直起头扶着额,回过头看向风无邪,一双眼睛懒洋洋的:“我是阿魂啊,你闯了鬼君殿打翻了我的卧室,倒还质问起我来了?你是什么人,跑这儿来干嘛?”软趴趴的站起身,东摇西晃的,仍然天旋地转。
  风无邪看她的形色大概对她有了一知半解:“阿魂阿魂,你是织魂锦鲤对不对?!”
  “对啊,我好想见过你,你是鬼差对不对?”
  “没错,我现在是鬼界司命兼司情使,没想到……你还能幻化成人!”风无邪不无歉意。
  织魂锦鲤鬓畔尚有鳞片,两条腿才从鱼尾里脱出,软弱难行:“你擅闯鬼君殿,信不信我在鬼君大人面前告你一状,害苦了我!”
  “对不起对不起嘛,不过我可不是擅闯鬼君殿,是鬼君大人亲自把我送过来的,谁知道不偏不倚就落在了这个地方。”风无邪第一次见织魂锦鲤人形的模样,只觉眼前一亮,方才被夜湮扔回来的牢骚早就抛到九霄云外。
  织魂锦鲤伸了个懒腰打了个呵欠,刚才睡的正香,忽然惊天动地的摔到地上,迷糊了好一阵,这会儿才清醒起来,拿古灵精怪的一双圆眼瞧着风无邪:“那你现在可以走了,扰了本姑娘的清修,日后再找你算账。”看了看地上的碎片,拈指变出一口和先前一样大小的水缸,这就要遁进去的形容。
  风无邪伸手拉住她,显得饶有兴致:“原来你可以化成人形,为什么以前没有见过你化人?”
  织魂锦鲤懒懒的:“我本来就不是人,为什么要化人?”
  风无邪无言以对,只能连声道:“是是是,可是鬼君大人好像非常喜欢跟你说话,你好像没有回答过他哎。”看样子也不像智障啊,为什么不理人?何况是鬼君?
  风无邪突然很想弄明白这一点。
  织魂锦鲤又打了个呵欠:“我要睡觉的拜托,所以鬼君大人唠叨的那些话我就当做耳旁风咯。”
  风无邪听了忍俊不禁,如果夜湮听到这些话,不知道会有什么反应,织魂锦鲤忽然瞪着他:“有什么好笑的?你是不是有病啊?”
  “没有没有,”风无邪整整脸色,咳了咳说道,“其实你这样蛮好看的,为什么从来没见过你幻化成人?”
  织魂锦鲤:“……”
  敢情不打破砂锅问到底就誓不罢休,没办法,总是有人喜欢扰人清梦,就像主人夜湮,总会呆呆的自言自语,她就不明白了,为什么偏要在她耳朵跟前自言自语,就不能到别处去吗?现在居然来了个比主人还讨厌的家伙。
  “果真是有病,司情司命大人,麻烦你赶紧离开此地,不要打扰我睡觉。”织魂锦鲤做出恭送的架势。
  风无邪见她止不住的打呵欠,想是道行太浅,不久前为孟苡婳和夜冥他们俩织魂,想来是费了不少的修为,便拱手告辞,让门口的鬼差进去把鱼缸碎片打扫了,结果大殿门口被里面的疾风催出一股漩涡,鬼差连滚带爬叫苦不迭,大门怦然紧闭。
  “滚出去!”长长的织魂锦鲤的声音震得风无邪的耳朵一阵轰鸣。
  轰鸣久久不能散去,反而愈演愈烈的样子,风无邪睁眼一看,只见司情殿的方向乌云罩顶,紫色的闪电从浓黑的云雾里窜出来,如九天神君的鞭子狠狠地劈下,硬生生把空气劈出无数狰狞的裂隙。
  风无邪浑身一凛,暗叫不好,定是鬼魂快把奈何桥堆满了。
  凡间每日有无数人命被地府收回,化魂来偷生,拥有新的皮相新的眼界,都需喝孟婆汤才能顺利走到来生,如若不然,魂堆满奈何桥,几欲把鬼界撑破,就会上达天听,夜湮说的没错,会遭天谴的!
  难道他永远就被这孟婆汤困住了吗?不容多想,风无邪重新熬制了孟婆汤,好在这回没有问题,鬼魂陆续投了胎,乌云和霹雳才慢慢的散去。
  风无邪气喘吁吁地跌坐在灶台下,抬手擦擦额头上的汗,真像是劫后余生。
  不知道夜湮打算什么时候整顿司情使一职,他真的,快撑不下去了。
  织魂锦鲤也听得了外面的动静,不光听见,还透过窗户看见了,因为她刚才对风无邪说的话全是敷衍,夜湮的那些“自言自语,”字字句句她都听的真切记得清楚着呢。
  夜湮没有知心朋友,所以他需要一个聆听者,织魂锦鲤无疑是最佳选择,每当夜湮做了什么开心或者不开心的事情都会告诉她,他知道她听得见,而且不会说出去。
  “孟苡婳临走的时候交代风无邪撮合她跟夜冥,她只想跟夜冥的缘分万无一失,风无邪也一定会尽职尽责,不过,我有办法把他支开……”夜湮负手立在窗前说了这些话。
  他做到了,在孟婆汤里做手脚,神不知鬼不觉,风无邪根本无从发觉,相比众多鬼魂投胎转世的大事,风无邪自然会把答应孟苡婳的事情抛在脑后,毕竟那只是私事。
  夜湮为了孟苡婳还真是什么都做得出来,孟婆汤,都可以拿来开玩笑。
  织魂锦鲤打个呵欠返回池子里睡觉,其实夜湮知道她有幻化成人的一天,而且估摸着日子也差不多了,却迟迟不见她现行,以为是她资质愚钝,需要更久的修炼时间,不然都不搭理他,只知道呼呼大睡?
  织魂锦鲤也不想那样,她只是很烦,讨厌夜湮每次一开口都是关于孟苡婳和夜冥的事情,所以干脆不理会,装作睡觉就是了。
请选择充值金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