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的身体逐渐好起来,能后解除炸药的时候,他都为褚晓天带会一点点原料藏起来。褚晓天从心里感激少年。
胡子那边没有消息,可能是因为胡子比较爱偷懒,小头领害怕褚晓天变懒,把褚晓天调到了一个大坑里面工作,大坑里面容纳了更多的人。
铿铿锵锵吵得人耳鸣。
褚晓天来到新的环境,只埋头做活,同时花时间摸清楚矿洞的结构,找好埋藏炸药的点,脑海中演练逃生的步骤和注意事项。
引爆煤矿中积攒的瓦斯气体,造成大规模的爆炸,到时候矿上肯定是一片慌乱,趁着慌乱逃跑最主要的找准路。
害怕引来不必要的关注,褚晓天不敢在矿上过多走动,然而每一次出门的机会,褚晓天都格外珍惜,不被煤堆遮挡的地方,褚晓天也明白了七七八八。
想着想着,矿坑中间出现了一点小小的骚动,褚晓天放下铁锹看向人挤在一起,原来是有一个人死掉了,口角流血双眼紧闭脸色铁青。一个人突发死亡是小事情,小头领走过来看一看,找两个人把死人拖出去扔了。
“散了散了,干活去,没见过死人吗!”小头领驱散人群,人们又拖着残败的身体重复无聊的劳动。
不知不觉中有一个人主动凑近褚晓天,等到褚晓天发现时他已经站在褚晓天的身侧,褚晓天警觉地远离他,那人又贴过来。
正当褚晓天再次离开时,那人小声地说:“胡子。”
褚晓天知道是那个组织找上自己,没有主动开口,谁先开口谁就丧失了主动权。
“自我介绍一下,我是赵杨,负责联络新成员。矿上看的紧,一直没有机会联系你。”赵杨是一个圆脸,相对于其他人,给人一种精明的感觉。
“嗯。”褚晓天以不变应万变,双方的目的已经明了,褚晓天现在最重要的是要了解团队的人数以及一群人聚在一起想怎么样离开。
如果他们是一群乌合之众,没有切实可行的办法,褚晓天还是选择单独行动。
赵杨在褚晓天身边没有多说话,见到褚晓天没有多说话,赵杨留给褚晓天一张纸条,对褚晓天的加入表示欢迎,为了不引起别人的怀疑,赵杨和褚晓天打招呼,说说笑笑,褚晓天虽然大多数时间不说话,但还是配合赵杨说了几句闲话。
也没有什么必要,小头领不在的话,没有人会关心身边人会做什么。人与人之间冷漠至极,或许是因为麻木。
晚上,褚晓天走出门外,和褚晓天在一个小房子的人也走出门外,两个人相视一眼,走到了离小房间远一点的地方。
对方开口说:“你可能是我们最后一个成员了,我们的行动很快要开始。”
褚晓天问:“什么行动?”
对方的神色晦暗不明,说:“一个星期后,我们准备发起暴乱,一起冲出去。”
真是快捷直接的办法,也是破釜沉舟的办法,万一暴动失败迎接的是死亡。对方把褚晓天的沉默当成褚晓天害怕,所以冷笑一声有些嘲讽。
“当然你也可以选择顺从那群狗,最后无声无息地死在这儿。”对方的语气很不好。
褚晓天说:“你们有什么样的准备,武器有吗?方案有吗?”
见到褚晓天质疑,对方明显不高兴,说:“当然,我们的头儿有好计划,至于武器,我们当然有。”
褚晓天思考暴动成功的可能性,说白了,对方给自己的感觉就是乌合之众,成功的可能性极低。但是如果借助暴乱带来的骚动,褚晓天可以趁乱逃走。
“犹豫就是没种,你们这样软弱的人就只配死在这儿!”对方的脾气暴躁,褚晓天不想和他多说话。
最后褚晓天试探性地问了一句,“如果我加入,会有什么样的任务?”
“你是新来的,重要的环节已经有人负责,把你编排近冲锋队里面打前锋。”对方的态度有些傲慢,像是对褚晓天进行恩赏。
夜色不明,褚晓天冷冷地笑了一声,找人在前锋送死还这么理直气壮,简直是一群自私的人。“我怕死,所以我拒绝加入你们。”
对方见到褚晓天拒绝,很不耐烦,“老子就说大胡子不靠谱,找来什么人!”
褚晓天转身离开,说:“我会为你们的行动保密。”
“你多说一句话,就会被打死。”对方好像很得意组织的建立,也很相信组织。
褚晓天不禁为组织中的人默默哀悼,如果没有猜错,冲在最前面的人会一个不剩的死掉,真正能逃出去的人寥寥几个,可怜他们被人卖了还替人说好话。
褚晓天揉揉太阳穴,重新躺在床上,通过这次交谈,最重要的信息就是获取了他们暴动的时间,不管他们做什么,自己按照自己的计划行事,那天越乱越好,越乱越容易逃跑。
一天一天过去,少年为褚晓天收集的炸药达到了一定的量。
少年的脸上笑容越来越少,心事重重的样子,褚晓天决定和少年好好谈一谈,带着少年离开。
再次提及离开,少年依旧是摇摇头,褚晓天问他到底是什么原因让他不肯离开矿上,少年的眼中含了一点泪光,不肯说话,褚晓天不好再逼问,暗暗下定决心,那一天一定会拉着少年离开,不管他愿不愿意。
因为行踪被监视,深夜下矿坑肯定会被怀疑,少年主动担负起安放炸弹的任务,把炸药安置好,等待暴动开始就点燃炸药。
褚晓天说:“炸药能够在土丘那里开辟一条道路,我们顺着那条路拐进山林离开。”
少年微不可见地点点头。
今夜注定是不平凡的一夜,褚晓天和少年睁着眼睛,静静地等待。同样的,今夜有许多人睡不着。
突然间,窗外的火光熊熊而起,是小房子附近堆放的煤着火了,空气中散发着汽油的味道。看来是把汽油浇到了煤上面。
一堆一堆的煤被点燃,安安静静的矿上躁动起来,人声四起。少年一咕噜爬起来,挤过跑动的人群,去引燃炸药引线,褚晓天看着少年的背影,默默担心,褚晓天拿出一个铁片,之前磨得比较锋利,他用铁片挖自己的皮肉,要把定位仪挖出来。
汗水从额头上流下来,褚晓天不停地抽搐,疼痛钻进脑子里。
此时,矿上看守的人拿着枪聚集过来,因为不知道是什么人暴乱,到处是晃动的人影,油腻腻的胖子也出现了,站在荷枪实弹的人后面,气得发抖,指着人群说:“杀了,全杀了!”
得到命令的看守朝着人群用机枪扫射,哀嚎声四起。“一群疯子!”褚晓天隐蔽好自己,准备缓一缓去找少年一同离开,定位仪的位置难以确定,刀口也太钝。
暴动的人群和看守们打了起来,胖子下令朝着人群扫射,没有想到一些没有参加暴乱的人也红了眼,抱着必死的决心参加暴动。
暴动的人有两重保护,一是用煤堆起的火墙,用来阻挡看守前进,他们还用投石器一样的东西装着烧红的煤石投降对面,二是靠着为数不多的几把枪,不要命的人不在乎隐蔽,他们高喊着去死,暴露在对方的火力中,只为了瞄准对方。
很快的,暴乱的人群都投靠在暴动的队伍中,高喊着口号攻击胖子和他的打手。褚晓天看不清楚战况如何,火光炙烤着众人,映红了半边天空。
只觉得一阵地动山摇,平时挖矿的地方冲出气浪,冲击使得火光或明或暗,现场安静了一分钟,能够听见胖子大哭咒骂矿工不得好死。
人们反应过来,再次交火。看见少年跑回来,褚晓天捂住胳膊从阴暗地走出来。少年赶忙迎过来,明白褚晓天做了什么。双手交火正激烈,少年走上前去,看见这样的形势,嘴巴里咕囔说:“完了。”
余浪过去,小山丘已经不见了。
褚晓天不管三七二十一,拉着少年往土丘跑去,少年没有反抗,因为矿上已经毁了。冒着再次爆炸的风险,褚晓天和少年登上土丘,土丘的泥土滑动,褚晓天和少年顺着滑动的土丘下山,趁着对方还没有反应过来,两个人加快了动作。
根据之前的了解,煤矿位于半山腰中的一块平地,顺着土丘滑下来,褚晓天和少年渐渐能够看见树影。等到土丘稳定下来,褚晓天拉着少爷钻进了茂密的树林中,以预定好的方向急急而奔。
少年一言不发,跟在褚晓天身后。远处的枪火越来越远,直到听不见。
在计划中,褚晓天预备下山之前把定位仪挖出来扔掉,但是定位仪难以确定在哪,所以把定位仪带了下来。此时褚晓天要赌一把,他深深地切开皮肉,摸身体中的异物,少年一脸心疼,扶住褚晓天的手,说要自己试一试。少年急得满头大汗,也没有什么所以然。
空中传来直升飞机的声音,褚晓天听出是白大褂的声音,他说:“你以为自己能够逃得掉吗?”
话音刚落,是机关枪扫射的声音。
少年闷哼一声,褚晓天没有注意到。褚晓天推开少年,说:“我们分头行动,山脚下会合。”褚晓天不想连累了少年。少年犹豫一下答应了。
两个人向相反的方向跑去,直升飞机的呼啸声盘旋在头顶挥之不去,褚晓天越过障碍,边跑边观察周围有没有能够躲藏的地方。太过于专心逃跑,跑出很远,褚晓天发现直升飞机的声音离自己更远了。
难道是矿上闹得厉害,直升飞机回头支援吗?褚晓天不做他想,拿出铁片,继续挖开自己皮肉,几经周折,手臂已经皮开肉绽。
仔细寻找,褚晓天突然间想到手臂上的定位仪可能不在了,一阵心慌,褚晓天做了简单的包扎,原路返回朝着少年的方向跑去。果不其然,听见了直升飞机的盘旋声。
明明是想保护少年,不曾相识少年保护了自己。褚晓天飞奔而去,心中不停的祈祷少年无事。
直升飞机升空离开,褚晓天冲出树林来到一处平地,平地上是悬崖。不见少年的身影,褚晓天心跳加速,三步做一步跑上前。
新鲜的血迹,凌乱的脚步,一直延伸到悬崖边上,褚晓天心中的呐喊哑在嗓子里,从悬崖上往下看看不清楚。
褚晓天探查悬崖的情况,若是在以前,抓着藤蔓便可以下到悬崖底部,但是现在自己有伤在身。
从悬崖旁边的小路绕下去,褚晓天不知道滑到多少次,也不知道脚底被扎破多少次,心中只有一个信念,找到少年。
从晚上到早上,再到太阳高高升起。褚晓天来到跪在悬崖底下,苍翠的树林潺潺的流水戚戚的鸟鸣,闯入了褚晓天这个外来人。
褚晓天漫无目的的找寻,时间一分一秒过去,褚晓天忍不住嘶吼发泄内心的焦灼。
就在褚晓天有些绝望的时候,终于看见了少年的身影,在一处茂密的丛林中,褚晓天疯狂地跑过去,跪倒在少年身边,扶起少年。
少年满身都是血,褚晓天颤抖着摸上少年的气息,发现少年还活着,被茂密的树丛挡了一下,减小了冲击力。
仿佛是回光返照,少年感受到褚晓天来到,虚弱地睁开眼睛,恍恍惚惚盯着浓密的树丛。
“看来我的命还是要留在矿上。我……”少年吐出一口鲜血,如释重负地叹了一口气。
“不!不会的!”褚晓天慌乱地摇头,情急之下撕开少年的衣服探查伤口,褚晓天不会流眼泪,沉沦在巨大的悲伤中。褚晓天心中明白少年难以撑过鬼门关,但是不愿放弃一丝一毫的希望。
少年艰难地抬起手抓住褚晓天,咳了一声安慰褚晓天,说:“不要难过,我的妈妈在矿上陪着我。一直没和你说,其实在我很小的时候,他们把我妈妈卖到了矿上,妈妈为了让我活下来,受尽了屈辱,后来我长到八岁,妈妈说我能活下去了,然后就上吊自杀了。妈妈是我的庇护神,我不能离开我的妈妈。”
“你不要说什么,我带你走!”褚晓天近乎呐喊。
少年自说自话:“从来没有人愿意搭理我这个肮脏的孩子,所以我经常告密,看着虐待我的人受苦我有一种快感,我做过坏事。其实我是负责看守你的人,主动接近你是为了防止你逃跑。但是你从来没有怀疑过我,我生病你还照顾我,我认定你是唯一的朋友。”
少年握住褚晓天的手,紧紧的握住。
“我们走,离开这里!”褚晓天身上的痛觉消失了麻木了,他背起少年,少年没有力气反抗,任由褚晓天背着。
血一滴滴从干涸的伤口中再次涌出,血肉模糊的人强撑最后一口气,对褚晓天说:“我死了你就把我埋在这里,这里风景很好,离我妈也近。别人都,咳咳,喊我狗子,其实,我,的名字是……”
话还没说完,少年的手无力的垂下,头重重的落在褚晓天的肩膀上,紧紧抓在手中的定位仪掉落在褚晓天的脚下。
褚晓天跌坐在地上,捡起定位仪,紧紧握住双拳砸上地面。此刻心中的承诺成为绝响,曾经也幻想过带少年见识世界的场景,如今成为悲伤的理由。
不言不语,大地沉静。褚晓天慢慢放下少年逐渐冰冷的身体,用剜下血肉的铁片慢慢挖开土层。少年到死都有遗憾,没有人记得他的名字,也没有人心疼他的故事,矿上毁了他的人生。
风来吹干了血迹,日落隐藏了血腥,褚晓天心中难以平静,然而没有什么表情能够展现出此时的心中,所以干脆没有任何表情。
褚晓天把少年埋葬之后,顺着溪流离开。河水中不时飘过来人的尸体,有中枪而死的,有被烧死的,大部分是矿工的尸体,少部分是胖子的打手。这条河大概就是平常洗漱的河,染了血痕。
峰回路转,褚晓天远离河流,顺着河的分叉走。走了一会儿,褚晓天脱掉衣服,跳进河水中洗了澡,并且把衣服也尽力洗干净。
不知道走了多久,也不知走了多远,褚晓天饿了便抓几条鱼生火烤了吃,饿了便趴在河边捧几口水喝。
最麻烦的是,伤口感染,如果还没有找到有人烟的地方,胳膊算是要废了。
褚晓天强撑力气,终于听见了马路上汽车呼啸而过的声音,冲出树丛,一条公路赫然出现在眼前。
褚晓天挡在路上,拦下了一辆货车。货车司机看着褚晓天以为他是一个流浪汉,褚晓天身上没有任何值钱的东西,货车司机啥也没说,让褚晓天上了车。
货车司机瞅着褚晓天的狼狈,开口问褚晓天怎么回事,褚晓天说探险在山林中迷了路,遇到财狼野兽受了伤。
货车司机半信半疑,说:“我本来不想带你,但是我这人信佛,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
褚晓天感谢司机,问司机借了手机打电话给楚明安,楚明安接到电话后欣喜若狂。褚晓天请问司机现在的具体位置,司机说在哪哪儿的,楚明安听见后表示立马赶过来,让褚晓天跟自己保持联系。
挂了电话之后,连日来精神高度紧张,褚晓天支撑不住倒在后座位睡着了。
第八十七章 幸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