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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六章 比赛
  褚晓天躺在床上,久久不能入眠,手臂上的疼痛无比清晰。一连串的事情搅和在脑海中,褚晓天心情不平静。李泽成愈发要将自己裹在矿上,自己越要想办法逃出去,命运要掌握在自我的手中,而不是被别人玩弄。
  周围安静下来,褚晓天抑制不住疲惫,渐渐睡去。
  又是繁重劳动的一天,和以往不同的事,胖子盯在褚晓天身上的眼睛不在了,没有人监视,褚晓天自在许多。
  来到矿下,褚晓天较为熟练的操作铁锹,一筐一筐的煤慢慢地运出去。经过几天的相处,褚晓天发现胡子的精神有问题,咕咕唧唧说的话是老婆孩子要回家。哪怕是小头领听见也不管他,偶尔拿他回家的话寻开心。
  褚晓天对胡子的话更是选择性忽视,每天待在一起,胡子说的话一样。
  馒头和水送过来,褚晓天没有忍让胡子的无理抢夺,把属于自己的两个馒头拿了回来。胡子吹胡子瞪眼睛,褚晓天慢悠悠地吃完了两个馒头,喝了一大半水。
  胡子指着褚晓天,气得发抖,“我和你说,我以后找到机会逃出去一定不会带上你,你坐在矿坑里后悔去,敢吃了我的馒头喝我的水!”
  褚晓天躺在地上休息,胡子说多不说话了。
  小头领背着手弯着腰凑进来,指指褚晓天和胡子,说:“你们两个活干的太慢!他奶奶的,今天又哑了一处炸药,有炸药把你们这样好吃懒做的都埋了才好!”
  褚晓天猛然睁开眼睛,小头领说哑了炸药引起了褚晓天的注意,如果说能够找到被埋上的炸药,说不定可以制造离开矿坑的机会。
  小头领踢了褚晓天一脚,说:“乖乖个有本事的,上头人看着你来,偷懒也过一天!”
  矿坑中本来就不牢固支撑柱子倒了一个,轰隆一声,矿坑旁边的小石头滚落下来,小头领见状,转头就跑,生怕跑慢一步就埋在了矿坑下。
  胡子面无表情,褚晓天也没有妄动。矿坑为了赶进度搭建的支撑柱很不稳固,矿坑肯定发生过塌方事故,只不过死在这里,也是孤魂野鬼。这里的人已经不像是人了,大多数人在繁重的劳动中消磨生命,得过且过,放眼过去死气沉沉一大片,还有咒骂和欺压,总之污秽。
  晚上见到少年时,少年垂头丧气,身上灰扑扑的衣服多了几道血痕。褚晓天皱眉,问少年怎么了。
  少年沮丧的说:“今天我负责引爆炸药,但是炸药没有爆,他们逼着我去看看情况,我怕死不敢去他们打我踢我,最后想去也不成了,埋炸药的地方出现塌方,炸药不知道哪里去了。”
  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少年居然负责安放炸药!褚晓天燃起希望的光,却是以不经意的语气问少年:“炸药埋在哪里没有爆?”
  少年努努嘴,指着远方新的塌方说:“那里,就是那里,我怎么都想不明白炸药怎么没炸”接下来少年更像是自言自语,说什么我觉得安装方式没有问题啊我觉得炸药的配比也足够精确……
  褚晓天陪在少年身边,认真地听少年喃喃自语。原来矿上的炸药有一部分是少年配比安装,少年负责炸药,如果通过少年弄到炸药便可以伪装矿难,从而找机会逃遁。
  半夜里,褚晓天小心翼翼地起床,悄无声息地离开小房子,每走一步都十分谨慎,好在晚上的矿伸手不见五指,也没有探照灯什么的,摄像头拍不清楚人的面孔。
  没有人发现,褚晓天来到土堆前,徒手扒开土层,凭着手感,褚晓天摸摸索索大半天,顾不上擦去额头上的汗水。又好一会儿,褚晓天终于摸到了炸药。
  心中一喜,褚晓天双手掏出炸药,靠着白天对地形的记忆,来到一处鲜有人去的土堆脚下,三下五除二埋下炸药。
  褚晓天刚想离开,突然间担心下雨,老天爷发脾气谁也控制不住。只是把炸药带到小房子,肯定会被发现,狭小的空间没有任何隐私,而且炸药有味道。
  真是命由天定,随它去了,其他的时候还要想想更保险的办法。
  第二天下了大雨,褚晓天望着雨噼里啪啦地打在地上,变成黑水,蜿蜿蜒蜒地流走,不禁苦笑。下了雨,矿坑中渗了水,到处是石层松动,褚晓天也提心吊胆,埋在坑里面十有八九没有命。
  小头领或许也怕出人命,吆喝人好快爬出矿坑。矿工们湿漉漉地爬出来,一个二个成了泥猴子,像是从烟囱里面爬出来的丧尸。褚晓天晃悠悠走在大雨中,任凭风吹雨打,让大雨冲刷干净身上的泥污。
  手臂上的疼痛一阵一阵传过来,褚晓天低头看看手臂,有一点发炎的迹象,定位仪带在身上,像是一条狗。褚晓天对李泽成的做法嗤之以鼻,绝境激发了褚晓天的斗志,未来一定是自己想走什么路就是什么,不容得他人置喙。
  没有看见少年的身影,褚晓天拧眉,挤在屋子里面的人褚晓天除了少年一个也不认识。褚晓天一言不发离开小房子,找寻少年,毕竟少年是唯一一个对自己热情相待的人,在极端的环境中生存,抱团在一起更能有活下去的动力。
  不经意看见昨天刨过的土堆,褚晓天模模糊糊瞧见一个蠕动的人影。“是少年!”褚晓天惊了一下,连忙跑过去喊少年下来。
  少年的脸上糊满了雨水,眼睛眯着回头看褚晓天,湿漉漉地衣服紧紧贴在身上,混杂泥水。一不小心,少年脚下的泥土变得松软,软巴巴地塌下去,少年一脚踩空,从土堆上滚了下来。
  看见少年滚下来,褚晓天顾不上思考,跑上前去跪在泥水里抱住少年,少年没什么明显的外伤,只是头很晕很晕,褚晓天扶起少年,少年跌坐在地上,不好意思地笑笑,有些虚弱地说:“脚酸了,我坐一会儿,你先回去吧,雨太大!”
  褚晓天抹去脸上的雨水,陪少年坐在泥水中,少年推褚晓天离开,可是手上没啥力量。见到褚晓天固执,少年挣扎着站起来,手搭在褚晓天肩膀上,笑着说:“我们一起回去,我走得动了。”
  褚晓天没有多说话,心中有一丝丝的愧疚,带着少年回小房子。少年是个嘴巴停不下来的人,说怎么找不到炸药,还想着研究研究呢!又摇摇头说找不到算了,大雨一下什么都冲坏了。
  回到小房子,推开门热闹的人群突然安静下来。少年有些拘谨,贴着褚晓天,褚晓天把少年护在身后,面色坦然地在众人围观的目光中进屋。
  没有干净的毛巾和衣服,房子里面的人打着赤膊,嫌冷的人摩擦手臂,搓出一条条黑灰。少年来到褚晓天睡的床,把褚晓天的被子塞到里面,坐在床板上。褚晓天随着他坐在旁边。
  “好大的雨!”少年搓搓手,打了个寒噤。
  褚晓天脱掉上衣拧一拧水,顺便用脏衣服擦干净手臂上的水。少年盯着褚晓天的好身材发出惊叹生,说好羡慕八块腹肌。
  褚晓天把衣服重新套上,问少年要不要也拧一拧水,少年紧张地抓紧衣角,抵触脱掉衣服。褚晓天没有强求,毕竟每个人都有隐私。
  害怕少年着凉,褚晓天把破被子披在少年身上,少年慌忙把被子推开,又接连打了寒噤,轻微地发抖。
  褚晓天担心地看着少年,少年穿着湿衣服也感觉很冷,让褚晓天挡着别人,畏畏缩缩地脱掉上衣。少年瘦得看不见什么肉,肋骨一根根的排列。褚晓天想起少年省下的馒头给自己,很是感动。令人难过的是,少年的身上还有深深浅浅的伤痕,从时间上判断,有近期的也有很久以前的。
  少年蜷缩在一起,快速地拧衣服,还没有拧得很干,他有迅速穿上衣服。
  雨稀里哗啦地下了一夜,少年把被子抱到褚晓天的床上,两个人挤在一张床上睡觉。破房子漏水,整个被子和人都像是浸在水里。少年淋了雨加上身子骨比较弱,半夜开始发烧,身体滚烫。褚晓天碰到发烫的少年,赶忙起来,用湿掉的衣服放在少年的额头上给他降温。少年烧得有些糊涂,含混不清地说着别打我别打我,你说什么我都听你的,我怕我怕……
  眼前的少年大约还没有到二十岁,听他说好像是在很小的时候被人贩子拐卖,由于身体差没有人买,最后人贩子嫌弃他是个累赘,低价卖给了煤矿老板。也是命大,少年在煤矿中被人狗子狗子的唤来唤去,撑着没死掉。
  少年说自己从来没想过逃出矿坑的事儿,在他心里煤矿是一个劳累的地方,也是存着幸运的地方,感谢冥冥之中的庇佑。
  褚晓天看着少年潮红的脸思考要不要带着少年离开这里,一旦离开矿坑,外面的世界少年适应吗?
  不管怎么说,也不能留下少年,矿坑中不是正常人待的地方,他还小,还有长长的路要走,怎么能够任人宰割。
  阳光明媚,少年烧得昏迷不醒,褚晓天的胳膊也发炎了。房子里面的人陆陆续续醒来出去做工,看也不看紧闭双眼的少年,当他是空气。褚晓天捂住手臂,预备着和小头领说一说今天不下矿,哼,背后的人不是要留着自己的命吗?
  小头领没有在矿道中看见褚晓天,踢开小房子的破门,褚晓天正在用清水清理伤口,小头领来了他头也没抬。
  “干什么的!装病偷懒?”小头领吼起来。
  褚晓天举起胳膊,说:“应该有人不希望我伤口发炎而死吧。”
  小头领掀开被子,少年浑身滚烫,小头领指着少年说:“我当谁呢,要死的料!”
  褚晓天听不得小头领的话,将被子给少年重新盖上。小头领哼哼两声走了。
  没有药物治疗,褚晓天保持着伤口的清洁,伤口有逐渐痊愈的趋势。但是少年的高烧一直退不下去,褚晓天着急也无法,只能不停地用凉水给少年降温。没人同情少年,甚至有人打赌少年什么时候被扔出去喂狗。
  也有的人说狗子命大,这些年要死要死的都没死。说要,人们哈哈大笑。
  和无知冷血的人争执不出结果,他们的生命在阴暗的泥坑中慢慢腐烂。褚晓天充耳不闻外界的纷纷扰扰,专心照顾少年,幸好小头领没有再来找事情。
  两天过去了,少年终于退了一点烧,迷迷糊糊睁开眼睛,望见褚晓天正在照料自己,眼角流出一滴眼泪。
  褚晓天无声地安慰少年,把馒头泡在开水中喂少年吃下去。少年的嗓子干哑也没有力气说话,用眼神感谢褚晓天。
  又过了三四天,少年才恢复一些气力,能够坐在床边等着褚晓天收工回来了。
  傍晚,少年要褚晓天陪自己出去走一走。来到土堆前,少年一把坐在地上,褚晓天顺势坐在旁边。
  沉默了一会儿,少年仿佛下定决心般,认真地看着褚晓天的眼睛。“我知道你一定要逃走,如果需要帮忙我可以帮助你。还有,和你在一起挖矿的大胡子,他或许有门道,这有一个隐秘的团体,计划着离开矿上。”
  褚晓天问少年:“你想我一起离开吗?”
  少年摇摇头,有着不符合年龄的忧伤,和平时笑咧咧的他截然相反,他说:“不了,我在矿上很好,听来的人说外面的世界比这个地方还要恐怖,我出矿就活不了了。”
  褚晓天郑重的对少年说:“外面的世界有光明有黑暗,我带你出去见一见光亮。在矿上,只有黑暗的生活。”
  少年好像有了一点期盼,一点点的光亮起来很快又熄灭,“不了,我不想走,我其实是挺懦弱的人,你的眼神告诉我你是一个坚强不轻易屈服的人。还有你不要轻易的同情我,我不是一个值得同情的人,为了在矿上活下来,我也做过见不得人的事情。”
  没有办法苛求别人的选择,也没有办法替别人做选择,褚晓天打算等一段时间在和少年提起这件事情,劝少年离开,至于少年说的做过坏事,在黑暗的地方生活,就得适应黑暗的法则。“如果你方便,可以帮我弄一些炸药吗?”褚晓天提出请求。
  少年二话没有说答应了,但是炸药只能一点点地运回来,可能要等很久才能凑够褚晓天要的数量。
  褚晓天说等得及不着急,一切以安全为主要,不能被矿上的人发现。
  少年笑一笑说不会的,矿上的人挺相信自己,他担忧的看着褚晓天手臂上的东西,褚晓天拍拍他的肩膀说:“到时间我会把它挖出来仍在炸药中,让他们以为我死了,你不用担心它会很给我带来麻烦。”
  少年嗯了一声,有很好奇的拿过褚晓天的胳膊,趴在上面仔细地看一看,看不出个所以然来,末了,少年提醒褚晓天万事小心,如果被发现逃跑,一定会被打死,老板对逃跑的人向来没有仁慈。
  少年突然间提出让褚晓天说一说外面的世界,褚晓天想了一会儿,把自己见到的听到的经历过的种种事情挑了一些积极的说个少年听,少年的嘴角噙着笑容,偶尔提出一两个问题,褚晓天耐心的解答。
  两个人坐在一起看了看西边的太阳下山,高耸的煤堆遮住了残阳,少年感叹外面的世界确实挺好,只言片语不提逃出去的事。褚晓天不想多言,两个人慢慢往回走,少年又变成了那个傻呵呵笑着的少年。看着少年的笑容,褚晓天莫名的心疼,少年的过去绝对经历过令人无奈的事。
  褚晓天又遇见胡子的时候,问胡子怎么离开矿上,胡子斜着眼睛看褚晓天,哼了一声,不理会褚晓天。
  因为少年的提醒,褚晓天打开天窗说亮话,直接说:“我想加入你们的团队。”
  “哼!”胡子不说话,表达对褚晓天的不满,之前两个人相处的并不愉快。
  “我可以协助你们做很多事情。”褚晓天耐住性子继续说下去,胡子的脾气古怪,几分疯疯癫癫,大概是装出来掩人耳目。
  “哼!你会做什么?”胡子有一点松口。
  褚晓天有点拿不准少年说的对不对,眼前的胡子说话是否不靠谱,还是回答了胡子的话:“你们会的我大概都会。”褚晓天不是夸下海口,确实是有很多技能,只不过现在的身体素质很差,限制了许多技能的发挥。
  “哼,倒是挺会吹牛。”胡子依旧不正眼看褚晓天,但是语气稍微缓和了些。
  “一试便知。”褚晓天很久没有伸展身体,手臂上的伤也差不多快好了,使得上力气。
  “你有一段考察期,还有,你从哪里来的消息?”胡子突然变了脸,一本正经地问褚晓天。
  褚晓天不想说出少年的名字,毕竟矿上的人心复杂,说不准他们会伤害少年。
  面对褚晓天的沉默,胡子说:“第一关你就不合格,对待组织要绝对诚实。”
  “我还没有加入,有保持沉默的权力,而且,和我说的人正是你自己,我们刚见面你便说了。”褚晓天把球踢给了胡子,胡子被噎住了。不管是不是真心说的话,总归胡子说过,真真假假假假真真谁又能判断出话中话,意外意呢?
  胡子又哼了一声,捡起铁锹埋头干活。褚晓天摸不准胡子的态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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