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咳咳!嗯!”一阵提示音蓦然的响起,惊得两个相看两无厌的痴人儿脸也红了,忙看向声音的主人。
是文嫣的爹爹徐明善,他自文嫣去了之后,一个人在前厅里踱步沉思良久,终是放心不下,匆匆的摒退了下人,一个人独自到文嫣的院落来找她。远远的就见院门大开着却人声全无,心下奇怪,忙加快了步子过来看视。
不承想,这一脚刚踏进了院里,就见到了文嫣与一个陌生男子深情对望的一幕。徐明善也并不是一个食古不化的封建家长,只是男女之防还是有着一点着意的,这么突然的见到自己的掌上明珠与个陌生男子想望的那么深情,他又是一个过来人,自然想到这两人只怕已经私下往来多时了。他并不反对女儿找一个自己喜爱的人嫁了,但他毕竟是当朝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宰相,位极人臣,面子上的荣耀也还是在意的,这种事情发生在了自己的府上,传了出去不但是他的面子受损,最主要的,只怕还会毁了女儿的清白名声。
“爹爹,您怎么一个人过来了?有事情着人过来通传一声女儿自会过去,时已入夜,还劳动爹爹亲自过来一趟。”文嫣见徐明善的脸色不善,心下也有些不好意思,却依然大方的行了一礼,只等着徐明善的下文。
哼,幸亏我没有叫下人过来传话自己亲自过来了,要不然,还不知要被蒙骗到几时呢!徐明善心中暗哼一声,面上却依旧如常:“嫣儿,你这里有客人来访,怎么,也不给爹爹引见一下吗?”徐明善向来疼爱这个宝贝女儿,此时在人前,亦不愿当面发作让女儿难堪,便首先向来人发难。
“这位是……”文嫣心下暗自一跳,爹爹身为一国宰相,自然认得皇上的每一位皇子,只是看沈奕轩先前的样子,却未必愿意让爹爹知道他的出现。然而事已至此,要闪避却已经是万万不能的了,刚迟疑着要怎样介绍,沈奕轩却已经翩然的转过了身,笑得一脸的阳光灿烂:“徐相,几日不见,竟已对面不识了么?”
“五、五皇子?!”沈奕轩一开口,徐明善的心中就已然一跳,再一看转身向着自己笑得灿烂的那个男子,可不正是当今皇上最为宠爱的五皇子是谁?
“微臣参见五皇子殿下,微臣蒙昧,罪该万死,不知五皇子大架驾临寒舍,有失远迎,还望五皇子恕罪!”徐明善如遭雷击的愣过了神,忙敛衣拉着文嫣就拜,叩头不迭。
一边叩着头,徐明善一边在心里暗自叫苦不迭。真真是冤孽啊,这五皇子好好的不呆在皇宫里,不去青楼里,跑到他的宰相府里来招惹文嫣做什么?要知道在京城里谁人不知谁人不晓,这个五皇子仗着皇上的宠爱成日里无所事事不思进取不说,还时时留连青楼狎妓的名声在外,更因其母文妃死得早,朝中外戚失了势力,只空有皇上的宠爱却早已失势,再者皇上以前颇有立他为太子传位于他之意,虽然事后见他无意于皇位只得作罢,但毕竟已经当今的太子所忌,有皇上在的一日,他还能安然度日,一旦皇上驾崩,谁也不知道等待他的会是什么。他这一生,往好里说充其量也就是做一个富贵闲人的下场,往不好里说,只怕还不知道是一个怎样凄惨的结局呢,所以徐明善倒宁愿文嫣找一个平常人家的好男儿平淡度日,一生安然。
“徐宰相快快请起吧,我们也算得是老熟人了,快别来这些虚套子了,如此反倒显得太过生疏了。”沈奕轩不着痕迹的微一侧身,避开了徐明善父女两人的参拜,嘴里让徐明善身,自己却径直上前去扶起了文嫣。自己要跪就跪吧,干嘛还偏要拉着他的文嫣一起跪呢?真是的,看得他心肝都跟着疼。
“微臣谢五皇子宽恕之恩,还请五皇子随微臣到前厅奉茶,请!”徐明善自己起了身,急急的一个请字伸出手去,就要请沈奕轩跟着自己离了文嫣的院子。见那五皇子转着弯的把自己的女儿又拉到了面前,徐明善也急了,只想着快点把这个要命的五皇子带走离文嫣远一些再远一些,看着他的那双笑眼,徐明善一时间恨不能上前拉着五皇子就把他一脚踹出自己的宰相府去。要说这厮长得也确实太过好看,特别是他看着自己女儿的那一双桃花眼,就连他见了也会觉得惊心动魄,更惶论自己那涉世未深的宝贝女儿!
“嫣儿你也过去吗?你若是过去,我便也过去。”沈奕轩仿佛没有看见徐明善在那躬了半天的腰伸了半天的手,心里眼里就只有文嫣一个人,就连问的话都让徐明善发晕。
“既然是爹爹请了你过去,你就先过去吧,我回头还有事情要跟爹爹商量,但现在我想去娘亲那里看看,胡太医已经过去多时,不知那边如何了。”文嫣如何不知爹爹徐明善的心意,因她自小聪慧过人且见识不同于一般小儿女,所以徐明善下朝闲来无事之余也经常会跟她谈论一下朝廷上的大事跟皇宫里的趣闻,虽然有些话不便对她一个闺中少女讲,但前前后后,关于他这个风流放荡的五皇子的事迹,文嫣也没少听到过。爹爹又是当朝宰相,对于皇宫中的事情自然也知道的多一些,他不看好沈奕轩,那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
再说,先前听了沈奕轩的话,她也实在是放心不下娘亲那边的情况,虽然事情在他的出面相助下有了转机,但言殊那边的病情一日不曾好转,她便一日放不下心来。
“那我就不去前厅了,茶你家有的是,随便在哪给我一杯就可,我要随你去看你的娘亲,我也放心不下!”沈奕轩半是认真,半是撒娇的喊。
徐明善一个踉跄,差一点一个站不稳摔倒。
文嫣不防他会当着自己爹爹的面来这一手,一时间窘的面上通红:“你正经点快快随着爹爹去吧,我一会儿看完了娘亲也便过去了。”
“啊老爷您怎么在这里?”秋绿本来躲得远远的,隐隐听到院子里的说话的声音过来查看,不想却见到了徐明善也站在院子里,吓得连汗都下来了,“老爷您的脸色不好,要不要我去叫小厮过来扶老爷回去休息?”
哼,脸色能好了才怪!徐明善极其郁闷的在心里又暗哼了一声,气呼呼的看了一眼秋绿:“平日里不好好当差看着你家小姐,这么半天才出来,却是跑到哪里偷懒去了?!”
自从进了徐府以来,秋绿还从未见过老爷对自己这么个神色过,更没有受到过这样严厉的喝斥,一时间不由红了眼眶,眼泪更是啪嗒啪嗒的跟下雨似的直掉了下来,双膝一软,早已跪在了地上:“奴婢失职,请老爷责罚!”
“算了,起来吧,以后多小心服侍着点,不可再如今天一样了。”徐明善见秋绿哭的可怜,也不忍太过苛责。
“爹爹,今日之事与……”徐文嫣见秋绿受责,早已经急了想替她求情,暗地里被一边看热闹的沈奕轩给拉住了。
“唉,嫣儿你有所不知,你爹爹这是不欢迎我,借着骂秋绿来赶我走呢!”沈奕轩傻不拉叽的笑得很是无害,却让徐明善出了一身的汗。
“微臣不敢,五皇子殿下能玉趾踏贱地光临寒舍那是微臣一家的无上荣耀,微臣又怎么会不喜欢还吃了熊心豹子胆的去往外撵五皇子呢?这要是传到了皇上那里,微臣只怕要吃不了兜着走了,还望五皇子明鉴!”徐明善一边拜着,一边心中暗道:我就撵着你怎么了?你行得正吗?我这堂堂的宰相府但凡进来一个人,都会有下人及时禀报上来的,可是你跟文嫣这般熟了我却一次都没有接到禀报,到底怎么进得我这宰相府你自己心里有数,就算是你告到了皇上那里去,我也比你有理!
第二十六章 无形(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