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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旋涡(十)
  18
  陈浩探头向猫眼看去,一眼便看见一张丰满的肉脸几乎撑满了整个视野。他随即打开门,只见顾伟站在门外手里拿着个盒子笑呵呵地晃了晃,“怎么样?我效率挺快的吧。”
  陈浩对顾伟的殷勤视若无睹,态度冷冷地说道:“进来吧。”
  严洛一一看进门来的人是顾伟并不意外,他知道陈浩正在等顾伟来,客气地招呼了一声后便他请到客厅的沙发上坐了下来。
  顾伟坐下后朝屋里四处环视一了一遍,由衷称赞道:“哟,洛一,没想到你一个大老爷们能把家里弄得这么干净,难得难得。”
  严洛一脸上微微一红,觉得被人当面夸奖怪不好意思的,自谦道:“噢,反正平时一个人在家也没事干,多打扫打扫卫生就当锻炼身体呗。”
  一旁的陈浩可没这心情跟顾伟客套,阴着脸道:“别瞎套近乎了,快点办正事。”
  顾伟立刻收回笑容,轻咳一声道:“是是是,正事重要正事重要。”
  待严洛一从厨房倒好水走出来时正瞧见顾伟在打开手里的盒子,出于好奇心他走上前去想一探究竟。
  “小伟哥,给,先喝口水吧。”严洛一将手中的杯子递给顾伟后对着他从盒子里取出的这两样东西问道:“这是干嘛用的?”
  “这是给你防身的。”陈浩在一旁直截了当地回答道。其实当他早在红叶山上找到严洛一那刻起就联系上了顾伟,因为他知道顾伟私底下喜欢搞些小发明并且在这方面还挺有天赋,所以便通过各种威逼利诱的方式逼得顾伟只好勉强答应把他想要的东西尽快给做出来。
  顾伟最得意的事情就是向别人介绍自己的发明,他先是喝一口水润了润嗓子,然后便兴致勃勃地拿起手表比划道:“这块表除了自带追踪功能以外还带有一个信号发射器,无论你在哪里我都能接收到信号。但是你要记住,这个信号发生器只能用一次,所以千万别轻易使用。”
  “那这枚戒指有什么?”严洛一取出盒子里的一枚指环仔细打量起来。顾伟指了指戒指中间的细缝说道:“这戒指里带藏有根极细的钢丝线,你可别小看这根丝线,它连石头都能切断,而你只要用力把戒指掰开就行。喏,还有这个,你瞧。”说着顾伟从盒子里取出一条看似普通的皮带,然后按下皮带扣上一个金属的凸起部位,“嗒”的一下竟跳出几根弯弯曲曲的金属钩子。
  严洛一一看便知它的作用,这些钩子可是绝佳开锁工具,此时的他就像个孩子般露出一脸惊叹的表情,甚至情不自禁地发出“哇噢~”的声音。
  然而陈浩的注意力却不在这些小玩意上面,他将视线固定在了严洛一的脸上,瞧着他那副可爱呆萌的天真模样就忍不住心里犯痒痒,真想恨不得现在就扑上去亲一口。
  在严洛一的赞叹声中顾伟继续炫耀着他带来的小发明,有什么带摄像头的眼镜啦,还有藏有强效镇静药粉的吊坠等等,说得不亦乐乎。
  这些个古灵精怪的玩意儿看得严洛一一愣一愣的,感觉即新奇又有趣,但同时他也深知这些东西其实都是用来给自己保命用的,虽然看似有趣可他却并不希望有用到的一天。
  待顾伟把东西都交给陈浩后本想接受严洛一的盛情邀请留下吃顿晚饭的,没想竟被陈浩从严洛一身后投射出的摄人眼神给生生吓退了,便只好识相地向严洛一挥手道别,一刻也不敢多留。
  等顾伟离开后严洛一又重新打开了盒子细细研究起里面的东西来,当他拿起手表时像是忽然想起了什么重要的事,便朝着陈浩神情紧张地问道:“这表该不会又是你继父送的吧?”
  陈浩愣了楞,反应过来后笑道:“你放心,这表是地摊货,不值钱。我倒是想给你块好的呢,不过顾胖说太好的表里面配置的零件太多反而不方便他装东西,所以只好搞块地摊货给你。”
  严洛一听后长舒了一口气,道:“噢,那就好,不然我还真不敢戴在手上。”
  “有什么不敢的,我家还堆着好些呢,要不...我便宜点卖你呗?保你不亏。”陈浩乐呵呵地说道。
  “便宜?是有多便宜?”
  “嗯...那就一块表收你一百吧。”
  “什么?!一百?哼哼,那你敢干脆送我得了。”严洛一当他在和自己开玩笑,于是也半开玩笑般地回了一句。
  “好,那就送你。”
  严洛一顿了顿,也不知道他是真大方还是在拿他取乐,嗤笑道:“得了吧,你还是留着送女朋友吧。”
  “送不了,都是男款的。”
  “那就留着送未来岳父。”
  “……”
  说到岳父两个字陈浩不经意地瞄向置物架上的那副相框,相片上是严洛一与父母三人的合照,有些疑问一直在他心里耿耿于怀,但目前他缺少一个合适的时机向严洛一开口。
  此时严洛一的手机忽然响了起来,陈浩见他接电话时慌张的神情便预感不是什么好事。
  果不其然,严洛一刚挂完电话就往门外冲去,陈浩见状立刻上去拉住他问道:“等等!是出什么事了吗?”
  严洛一定了定神,立即反问道:“对了,你的车是不是在外面?”
  “是,怎么了?你要去哪儿?”
  “好,那麻烦你送我去个地方。”
  “哪里?”
  “去医院。”
  “医院?”
  “嗯,养老院那里的护士来电话说我外婆突然晕倒,现在人已经被救护车送去了医院,我得马上过去。”
  “行,那我陪你去。”陈浩爽快地答应了,只不过以他敏锐的嗅觉隐隐觉得这事发生的有些蹊跷,老太太怎么早不晕晚不晕偏偏这个时候晕,时机上也未免太凑巧了一些。
  眼下他也来不及多想,临出门前他忽然驻足道:“等等,我去把装备带上,以防万一。”随后转身迅速从屋里拿出了顾伟给的宝物盒。
  严洛一当即领会了陈浩的意图,刚才那通电话来的突然他确实没来得及往其他方面想,看来还是陈浩想得更周全些。
  上车后严洛一立即把地址告诉陈浩,好在那家医院离他家不远,开车过去就二十分钟的路程。
  路上,严洛一将盒子里那些小玩意儿一股脑地往身上戴,其实他内心并不觉得有这个必要,毕竟光天化日之下就算有人要对他不利也不至于挑这个时候吧。
  陈浩一路上却是保持十分的警惕,幸而车子开出后并没有发现有人尾随迹象。待稍作安心后这才把注意力集中到了严洛一身上,他已然是一副全副武装的模样。
  陈浩忍不住偷偷多瞟了两眼,没想到戴上眼镜后的严洛一看上去竟然别有一番风味,那是一张充满着禁.欲.感的侧脸,冷峻中竟带着一股迷人的吸引力。
  他努力想找出除“极致.诱.惑”以外的词语来形容严洛一,可惜他脑子里的词汇都是泡妞用的,想了半天只憋出一句,“你...戴眼镜的样子还挺好看的。”
  严洛一这时候哪有心思搭理陈浩,他满脑子都是外婆躺在床上昏迷不醒的样子,心中不断祈祷她千万不要有事,因为他不想失去这世上唯一的一个亲人。
  “还有多久到?”严洛一皱着眉急切地问道。
  “过了前面的弯道就到了。”
  “能尽量开快点吗?”
  “别着急,我们马上就——”
  ——砰!!!
  ……
  远处,一辆黑色的保时捷停在路边。
  车窗渐渐下落,露出车内人的半张脸和鼻梁上那副金丝边眼镜,眼镜后一双丹凤眼微微眯起,似乎是这双眼睛的主人正在微笑。
  “节哥,我表现得怎么样?帮你抓到人有什么奖励吗?”袁乐笑盈盈地趴在季节的肩膀上细语道。
  季节转过头温柔地抚摸着袁乐微红的脸颊,勾了勾嘴角道:“说吧,你想要什么奖励?”
  袁月妩媚一笑,修长的手指缓缓移向季节胸口处点了点,闪着她那双水灵的大眼睛娇嗔道:“我要...你。”
  19
  陈浩在摇晃中微微睁开眼睛,他不知道自己身处何处,眼前只是一片模糊,依稀看见忽明忽暗的光线在闪动。这时他听见有人在他耳朵边说话,声音很嘈杂而且有男有女。
  “快送急诊室抢救!”
  “这人怎么了?”
  “车祸昏迷,头部出血,左手骨折。”
  陈浩心道:出血?骨折?是在说我吗?......
  他想起自己在开车的途中好像被车撞了,也许是出了场车祸,那严洛一呢?他怎么样了?
  陈浩极力想要开口说话,他迫切想知道严洛一现在伤势如何是否还活着,可无奈他此刻全身连一丝力气都使不出来,四肢没有知觉甚至连张嘴的力气都没有。随着眼前的视线越来越模糊,他撑着一口气从沙哑的喉咙发出一丝微弱的声音,“洛一...别死。”
  ......
  陌生的房间,昏暗的光线,一张柔软的大床,四周围一片寂静....
  严洛一忽然睁大眼睛像是意识到了什么,他不禁倒吸一口凉气,这似曾相识的一幕又出现了。回想起自己在昏迷前人还在陈浩的车上,后来好像有一辆车从旁边猛冲了过来,紧接着就是一阵天旋地转,然后便失去了意识。他觉得头很晕,右边的肩臂在隐隐作痛,想必是因为先前撞车引起的。而眼下疼痛不是最要紧的问题,最要紧的问题是他现在身在何处,又是谁把他带到了这里。
  严洛一准备下床出去看看,结果刚想掀开身上的被子就听到了“铿啷铿啷”的金属声,手一抬,赫然发现自己的双手竟被两条手链分别用禁锢在床延的两侧。
  糟了!大惊之下严洛一失顿时去冷静,在挣扎的同时他用脚踢开了自己身上的被子,可当被子被掀开时,眼前一幕却令他全身的血液瞬间冻结,因为被子下面的他竟是一丝.不挂的!
  严洛一脑袋嗡嗡作响,脸色一下变得煞白,巨大的恐惧感充斥着他全身每一个毛孔,这恐惧甚至比吊在高楼外命悬一线的时候还要可怕。
  “不要...救命...救命啊!”他大声呼救,此时的他已顾不得身上的疼痛疯狂拉扯着手腕上的手铐,直至手腕上的鲜血染得床单上血迹斑斑。
  然而不久后严洛一渐渐停止了挣扎,或许是没了力气,或许是他知道这么做只是徒劳无功,他无力地倒在床上脑子里一片空白。他现在什么办法都没有,除了手指上的指环还侥幸没被取走之外,身上的其他东西都被褪了个干干净净。
  先前的奋力地挣扎导致他血气迅速上涌,以致当他躺下后随即而来的就是一阵头晕目眩。他慢慢合上双眼调整呼吸,心想既然事已至此那就干脆拼个你死我活,宁愿咬舌自己也不能眼睁睁看着自己受人侮辱,不行,绝对不行!
  躺在床上稍作休息后严洛一心绪渐渐平复下来,他知道若想要自救就必须先解开双手的禁锢,但显然想靠他自己解开是绝对不可能的,所以他现在只有等,等着囚禁他的那个人出现再想办法。
  严洛一将视线移向左手食指上的那枚银色指环,内心深处蓦然萌生出一个骇人的想法。他从没想过自己有一天会对他人起杀心,即便面对过那么多罪犯或是穷凶极恶之徒也未曾有过这个想法。但此时此刻,杀人还是被杀,他竟义无反顾的选择了前者。
  或许人只有到了绝境时才会更容易看清自己,原本他一直相信天网恢恢,有罪者终将逃不过法律的制裁。而眼下,当他面对着真正的恶魔时他才忽然意识到自己太天真了,因为真正的恶魔是永远不可能改邪归正的,从前他可以为了救人一命而奋不顾身,现在的他同样可以为铲除恶魔不惜双手染血。
  既然已经无路可退,那就由他亲手送这个恶魔下地狱去吧!
  就在此时门外忽然传出了脚步声,严洛一随即心头一凛,“很好,终于来了!”
  见门被打开后严洛一条件反射地闭上眼睛,忐忑不安地听着脚步声轻缓地走向他的床边,那人默不作声地站了一会儿,然后用阴阳怪气的口吻开口道:“啧啧啧,大宝,你这是干嘛?好好的何必要自残呢?”
  果然是他!这声音严洛一一听便知,化成灰都不会忘的。
  季节看得出严洛一在装睡,便弯下身将脸贴向严洛一的耳边,轻声吐气道:“怎么不理我啊?噢,抱歉,是我叫错名字了,我应该称呼你严警官才是,对吗?严、洛、一。”
  耳边轻佻的呼吸声瞬间激起严洛一心中的怒意,他愤然睁开眼睛狠狠地瞪向身旁那张看似精致却令人恶心至极的脸,咬牙切齿道:“没错,你想怎样?杀了我吗?”
  季节双手悠然地插在裤子口袋里居高临下的俯视着严洛一,见他怒气冲冲的模样忽然有股莫名的兴奋,阴笑道:“杀你?呵呵,当然不会,我可没那么缺心眼儿去杀一个警察。”
  严洛一一声冷笑,“哼,你把我绑来这里就不是缺心眼儿了吗?”
  季节并不在意严洛一的质问,自言自语道:“其实吧,我一开始就感觉你和之前那些人不太一样,只是我怎么都没想到你会是个警察。唉,也罢,虽然我不知道你是怎么逃出来的,不过你终究是耍了我一次。好在我要求不高,这次带你来就是想给我们彼此的缘分留个纪念,你就当是...报答我对你的不杀之恩吧。”
  这话听在严洛一的耳朵里简是直荒谬绝伦,气得他直接笑了起来,讥讽道:“那照你的意思我是不是还该给你磕头谢恩啊?”
  “行啊,如果你想磕的话以后有的是机会。”季节半开玩笑地回答道。
  但让严洛一想不通的是,既然季节不打算杀他又为何要大费周章的把他抓来,难道他不知道自己一旦失踪最有嫌疑的人就是他吗?不会,他可不像这么愚蠢的人。
  “季节,你到底想干什么?”严洛一眉头紧锁,虽然眼下自己没有性命之忧,但他内心的恐惧感却也丝毫没有减少。
  季节伸手摸了摸严洛一的脸颊,柔声道:“我不是说了嘛,就让你留个纪念而已,结束后我自会放你离开。”虽然他的脸上挂着微笑,但严洛一却能闻到来自这微笑背后那股令人遍体生寒的诡异气息。
  “纪念?什么纪念?”严洛一心中突然涌出一股不祥的预感。
  季节咧嘴一笑,笑得别有深意,“不急,待会你就知道了。”说完后便悠然地转身向门口走去。为了防止严洛一继续自残,临出门前季节顿足道:“还有,你犯不着和那条链子过不去,必要时我自会帮你解开,放心,不会让你等很久的。”季节邪魅地扬了扬嘴角,随手关上门后离开了房间。
  即便季节不在眼前严洛一脸上的神情依然是紧绷的,他惴惴不安地猜想着季节口中所谓的“留个纪念”是指什么,就目前他一丝.不挂的情形来看搞不好会是....
  一想到这里严洛一便全身冒起了冷汗,脑海里不自觉浮现当初季节在酒庄的地下室里给他看过的那段视频,但转念一想他现在所处的地方应该不是季节的酒庄,并且依房间的装潢来看似乎更像是酒店一类的地方。严洛一料想季节不会傻到再将他带回自己的酒庄,毕竟那间隐秘的地下室已经被警方发现了,而且一旦自己失踪警方势必会怀疑到他的身上,那第一个会搜的地方就是存香园。
  此时严洛一多少还是有些庆幸自己没有身处在那间地下室里,最起码眼前没有那些恶心人的玩意儿。
  严洛一一动不动地躺在床上默默注视着头顶上的天花板,紧锁的双眉中蕴含着从未有过的狠厉,他下意识地摸了摸那枚指环,无论生死今天都必须有个了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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