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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罪爱(五十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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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得知季节就是凶手之后严洛一与陈浩一起将整个事件进行了一番梳理。
  根据他们的推断,季节之所以会和文正道产生关联很可能是迫于走投无路,而他手里又恰好握有当初从王一鸣那里得来的“把柄”,所以便借此来胁迫文正道给他提供一个可以安全藏身的地方。这也就解释了为何季节会忽然间消失无踪,乃至黑白两道都找不到他,毕竟任谁都不会猜到背地里帮他的人竟然会是文正道。
  然而,虽然他们现在手里有视频作为证据,但也只能证明马晓东是季节杀的,却并不能证明文正道和季节就是共谋关系,因此若单拿这个给文正道定罪恐怕力度不够,况且搞不好还会打草惊蛇。
  季节本就是在逃通缉犯,是不是再给他多加一条罪名这一点倒是其次,最主要的是怎么顺着文正道这条线先抓到他,要明的不行就来暗的,但无论如何都不能让这天杀的畜生逃出国门。
  “额…其实吧,要引他出来也不难,既然他的目标是我,那何不……”严洛一欲言又止,实际上他和陈浩心里都清楚想要引季节出来有一个方法最简单不过,只不过说出来即便他愿意陈浩也肯定是不会同意的。
  “欸,你想都别想,我是不会拿你当诱饵去引他上钩的,你别太看得起你自己,更别太看得起我,命只有一条,你输得起我还输不起呢。”陈浩早就摸透了严洛一肚子里那点小九九,果不其然,不用等他开口就直接一票否决了。
  严洛一无奈地叹了口气,“那你说怎么办?就这么干等着啥也不做吗?”
  “那倒不是,这不还有肖华呢吗,他现在的任务就是24小时监视文正道,如果发现了季节的藏身之处会第一时间通知我。”
  “可要是没发现呢?”
  陈浩自信地扬了扬嘴角,轻哼道:“像他那种行事极端的人是不可能甘心一辈子躲起来的,要么狗急跳墙,要么就是想办法跑路。跑路的话走水路对他来说是最安全的,这也是为什么他会让马晓东帮他买船,但要想从黑市买船就必须得找从事地下交易的中介,我手上有那边的线人,该布的网我已经结好了,现在就等他自己上钩了。”
  对于陈浩的说法严洛一理论上是认可的,但从客观的角度上看多少还是存在着些不确定性,他尝试着想要说服陈浩采用他的提议,奈何陈浩态度坚决,并中肯地对他的个人能力给了一句话评价,“没有金刚钻就别揽瓷器活,懂?”
  严洛一无力反驳,他自然听得出陈浩的言下之意,意思就是他去当诱饵的话基本和送人头也没啥区别,虽然有点伤自尊心,但事实也证明确实如此。
  “嗯,那就按你说的来吧。”严洛一神情恹恹,想想也是,毕竟自个儿连最起码的自保能力都没有,还险些被季节给单杀了,就他这种废柴能让陈浩放得下心才有鬼呢。
  陈浩看出他心里似乎有些不舒坦,意识到自己的话可能是伤到他自尊心了,于是便想赶紧缓解气氛,“知道你急,但我相信姓季那家伙比你更急,所以呢……”随即起身把话茬一转,“走吧,我请吃火锅,哦,再叫上肖华。”
  “蛤?”严洛一被这突然的转场给晃了一下子,一直到二十分钟后人已经坐在了一家川味火锅店里仍是处于懵懵的状态,不过有一说一他很久没吃火锅了,闻着店里的辣香味肚子就开始止不住叫唤了起来。
  陈浩瞅着身旁正盯着菜单两眼放光的严洛一嘴角噙笑,果然对于一个小馋猫来说没啥烦心事是一顿美食解决不了的。
  两人菜刚点完肖华这时恰巧也到了,在互相招呼了一声后便坐了下来。
  “你的伤怎么样了?去医院检查过吗?”肖华一坐下来第一个关心的就是严洛一的伤势,昨个见他那摇摇欲坠的模样不免还是有些担心。
  严洛一摆了摆手,“嗐,没事,睡一晚就恢复了,也不是什么大伤,用不着去医院。”他这话说得好像自己啥事没有,但实际上腹部被季节硬生生踹出了一大块淤青,对方这一脚下得极重,所幸没造成严重的内伤,只是现在稍微动作大点就能疼得他嘶出一口凉气,可他并不希望肖华也像陈浩那样把他当成个弱鸡看待,所以只能硬着头皮说自己没事。
  听严洛一这么一说肖华这才放心下来,点头道:“哦,没啥大碍就好。”
  陈浩见有人死鸭子嘴硬不禁嗤笑,“可不,也就肚子上青了一大片而已,衣服一盖就没事了呗。”
  严洛一剜了他一眼,恨不得立马缝上这张烦人的嘴。
  肖华:“嘁,你以为人人都跟你似的皮糙肉厚啊,当年在学校你哪天脸上不是五颜六色精彩纷呈的,还好意思说别人。”
  陈浩被肖华的揶揄绷住了嘴角,而严洛一反倒是被逗笑了,看这两人拌嘴有时觉得挺奇妙的,明明嘴上没一句好话,可内心却是比任何人都相信对方,这样的友情又何尝不是一种境界呢。
  在短暂的闲聊后肖华便开始进入正题,随即将自己打听到的一些情况说明了一下,根据他的猜测,文正道那边之前在严洛一家门口装了监控,但是在通缉令撤下之后摄像头却故意留着没拆,因此很可能严洛一是从陈浩那天送他回家拿东西的时候被他们给盯上的。
  陈浩抿了口普洱茶冷笑道:“这只老狐狸,我说季节怎么会突然冒出来,原来暗地里搞的这一出。”
  “依我推测,表面上看他留着季节或许是出于被威胁,但也有可能他是想顺便借季节的手来干掉小严,等从季节手里拿到东西后再把他悄无声息地解决了,这不就一箭双雕了吗?”肖华接着叹了口气道,“唉,跟在文正道身边这几年我只知道这个人城府很深,一心想要往上爬,却没想到已经到了走火入魔的地步,一步错步步错,如今亦是回不了头了。”
  严洛一微垂双眸默默听着两人间的对话,在他心底隐隐生出一股悲凉之感,不仅为他父亲当年把这样的人当成生死之交而感到心寒,也为人心的难测而感到惶恐。
  随即服务员一盘盘地把菜都端上了桌,在美食的召唤下严洛一暂时先将烦恼撇到了了一边,先好好享受完这顿火锅再说。
  肖华特意给自己叫了两罐啤酒,平日里他即便休息在家也几乎滴酒不沾,主要是因为工作性质的原因经常一个电话就得迅速到岗,所以为了以防万一干脆把酒都戒了。
  一口冰镇啤酒下肚顿时令肖华感到神清气爽,仿佛身体里每一个细胞都刹那间被激活了,畅快地喊出一声,“哎呀,舒坦!”
  陈浩这是头一次见肖华喝得如此开怀,想着自打毕业后两人一直各忙各的,倒是难得有机会能像今天这样坐下来聊天,甚至连肖华啥时候结的婚都不知道,于是便开始跟他话起了家常,“欸,嫂子怎么样?生了吗?”
  “还没,预产期在下个月。”
  “那你停职的事对她不会有什么影响吧?”
  “嗐,不会,她那人比我还想得开,只求我能活着回家就行。”
  “也是,谁让我们这行属于高危职业呢,不过你现在已经是有孩子的人了,今时不同往日,以后干活别那么拼命,就不为自己想也要为家里的娘俩想,你也不希望以后孩子管别人叫爹吧。”
  “我呸!你孩子才管别人叫爹呢!”
  “嘁,我才不要孩子呢,看着就烦,再说……”陈浩话语一顿,险些就把“我喜欢的人也不生不了”这句话给说了出来,只能临时改词道:“再说我不还连对象都没呢嘛。”
  肖华灌下一口酒咂了咂嘴,“没对象怪谁啊,还不怪你自己嘛,你不懂对人上心怎么处得了对象,就是处了也处不长。”
  “切,你怎么知道我没上心过?”
  肖华眉梢一挑,饶有意味地放下手里的啤酒,想当年多少校花倒追都不屑一顾的男人竟然也会有爱而不得的时候,这种稀罕事他可不得开开眼才行。
  “哦?哪家姑娘这么厉害竟然能降服得了你?说出来让我见识见识呗。”肖华兴致勃勃地问道。
  面对肖华的好奇陈浩拿起普洱茶的杯子晃了晃,目光蜻蜓点水般地从严洛一的脸上掠过,并恰好跟他撞了个正着。
  陈浩这一眼的含义严洛一心知肚明,但正因为心知肚明才觉得别扭得一匹,也只能揣着明白装糊涂,只是突然红了的脸颊却暴露了他内心的局促,于是便赶紧放下筷子,借尿遁的理由短暂逃离现场。
  陈浩看了一眼严洛一落荒而逃的背影叹息道:“唉,可惜啊,人家心有所属。”
  肖华闻言先是一怔,随后幸灾乐祸地笑了笑,“活该你有今天,老天有眼啊,总算是有人能让你吃趟瘪了。”
  “靠,你丫说的是人话吗?巴不得我孤老终生是吧。”
  “你这就叫报应,还记得咱们学校那个校花不?那会儿我可是暗恋了她一整个高中,后来终于有一天她主动上来和我搭话,可是把我给高兴的,结果没想到是让我替她递情书给你。”
  “咳……”陈浩被喉咙口的普洱茶给呛了一下,“还有这事?我怎么没印象啊?”
  “呵,你连你同桌叫什么名都不记得还能记得谁啊,就因为你不搭理人家最后都把人给气哭了,现在想起当时她哭着在我们班后门对你说的那句话……嗯,好像还真应验了。”
  陈浩怔怔地看着肖华,“哦?什么话?”
  “她说,‘陈浩,我诅咒你永远都得不到真爱!’”肖华模仿校花当时的神态将那句话说了出来,陈浩的表情在僵了两秒后瞬间崩裂,怒喷道:“靠!这女人也太恶毒了!”
  这事不提还好,一提顿时让陈浩脑瓜子嗡嗡的,感觉这话怎么就那么似曾相识呢,好像以前那些被他甩过的女人也说过类似的话,再加上肖华说的煞有介事,搞得他还真有点信了,不由得在心里碎碎念起来,该不会……真受到诅咒了吧?
  严洛一上完厕所回来就见陈浩的脸色有那么一丢丢难看,虽然不知道刚才他们聊了什么,但内容一定令陈浩不愉快的,为了不让他的脸色更难看严洛一识相地选择不去打听。
  “对了,小严,我之前忘了问你,你跟那姓季的到底什么过节?他干嘛非杀你不可?”
  “呃…这…”严洛一刚落座就被肖华突如其来的问题问地一时语塞,总不能回答说是因为都爱上了同一个男人吧。
  陈浩见严洛一答不上来知道是什么原因,于是便出言相助道:“喏,不就是因为之前去他那儿当了回卧底嘛,只是他拿钱找人顶了罪,所以才能大难不死。”
  “噢…怪不得呢。”肖华看向严洛一的眼神里多了些欣赏,毕竟对一个刚加入刑警队的新人来说单枪匹马深入虎穴这种事可不是谁都敢上的,当即便赞扬道:“呵,想不到你还做过卧底呐,有胆识有前途,不错不错。”
  严洛一被夸得有些羞赧,事实上作为一个刑警他给自己的打分是不及格的,更是配不上肖华的夸奖,“肖哥您太高看我了,其实我对于自己有几斤几两心里还是有数的,可能也就胆子大了点,但要不是队长几次三番救下我,怕是现在坟头的草都有两米高了。”
  陈浩晒然一笑,“嗯,知道就好。”
  然而肖华却对严洛一的自我评价并不认可,“谦虚啥,你要不信自己就信我,小严啊,你绝对是块做刑警的料,况且当刑警光身手好有什么用,最重要的还是脑子,不然为什么文正道那边这么多人都没在马晓东家找到的东西就被你给找到了呢?哎,这就叫天赋异禀,能人所不能懂吧……”
  严洛一:“……”
  肖华越说越起劲,微微泛红的脸已呈现微醺之态,严洛一原本还想说他其实不过就是运气好,可是见肖华说得兴起也就不扫他的兴了。
  陈浩也没想到喝多了的肖华就跟个话痨似的叭叭个不停,把警队里那些看不顺眼的人和事一股脑地说了出来,那叫一个畅快,就是苦了陈浩和严洛一两人既要当听众又要当陪聊,不过严洛一主要以吃为主,所以一边吃一边听着倒也挺来劲的。
  就在严洛一正津津有味地吃着毛肚,听肖华讲述他一次亲手从一个人贩子手里就下一女童的英勇事迹时口袋里的电话忽然震了起来,他掏出看了一眼,是个陌生来电。
  “喂。”他接了起来,听筒里的声音一出他神色一凛,抬手向陈浩他们打了一个噤声的手势,陈浩即刻会意并果断出手将肖华想要继续说故事的嘴给捂住。
  肖华蓦地一愣,虽有些醉意但脑子还是清醒的,见严洛一瞬间变换的表情立马也察觉到了不对劲,预感电话里多半不是什么好事。
  在两人探究的目光下严洛一用手指蘸了点杯子里的普洱茶,伸出手在桌上写了一个字……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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