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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心如油煎
  应子昭带着他的狗腿子们走了,其他看热闹的人也很快散了,片刻后,大名鼎鼎的酒仙鹊桥这片小地方便只剩下站着的赵暖,扑通坐在地上泪流满面的赵琳,以及跟在他们身后的两个丫头,还有她们对面看着赵琳无措愧疚不已的何黎。
  赵暖朦胧迷雾的眼睛冷冷地看了眼何黎,对瘫坐在地上的女子绵声说道。“阿琳,我们回去吧。”
  没有气势,也看不出愤怒,只是雾气蒙蒙的,有些微弱的冷意,这样的眼神绝对连不懂事的小孩子都吓不到,尤其是那轻柔如柳絮拂过的软绵绵的声音,只会招人,难以吓人。
  可是何黎心虚,不用赵暖用眼神盯他,他自己都心如油煎了。
  他和赵琳青梅竹马,比赵琳大2岁,从不知事起便将赵琳捧在手心里疼爱着,绝大部分的心思都是让赵琳每天都保持开心的笑容,习惯了宠爱赵琳,这一次却眼见未婚妻被一个混蛋调戏、践踏,从头看到尾,一言不发,任由事情朝着险恶的方向发展。
  赵暖不知道该说什么,何黎自己也大脑空白,心在这中间像是被千刀万剐了一般疼痛。
  赵琳哭的没有一点声音,只是流泪,闻言,惨白狼狈的小脸转向赵暖,表情呆呆的,又看看何黎,梨花带雨的俏丽小脸上忽然扯出一个凄美的笑容,何黎的不作为已经让她伤心透顶了,赵暖的出手相助虽然给她带了温暖和解脱,却也把她逼到了绝路,以应子昭的恶名,此时离开,以后对方却不会善罢甘休,不仅她和赵暖难以善了,便是赵家也绝对会受到牵连。
  此时此刻,逢遇人生最大苦难的赵琳觉得自己这一刻真是罕见的冷静的有些不可思议,笑容一闪而过,她突然从地上站起来,三两步跑到桥边,翻过半人高的石桥栅栏,一跃而下。
  “不!阿琳!”
  “阿琳!”
  “三小姐!!”
  赵暖、何黎连带两个小丫头都瞪大了眼睛连忙跟着跑到桥边。
  一时间,空气都彷佛凝固了,赵暖抓紧了桥栏杆。
  从慢慢地了解到这个世界的制度后,她就知道古人的智慧与现代人无异,有脑残的,也有优秀的,只是这里现在是封建奴隶时代,社会道德以及律法都正在缓慢健全和不可能完善的社会,在这里,很多道德规矩被捧的极高,而很多实实在在的东西的却被践如尘埃。
  比如人命。
  但卑贱如尘埃草芥的人命指的是平民和奴隶的人命,不是贵族,贵族之人的命有时候比皇族中人的命还有珍贵。
  赵家在帝都属于三流贵族,除非逢遇家族大难,否则鲜少有族人不要性命。
  遭遇过比赵琳的境遇艰难不堪的族人多了去了,可无论是家族历史记载还是现实中,赵暖却没见哪个人寻短见的,完全没想过赵琳会如此决绝。
  因此放松了警惕。
  深深地呼吸,赵暖压下心底汹涌的惊骇和愤怒,犹如迷雾朦胧般的眸子看了眼桥底又扫过四周,对旁边的丫头绵声地说道。“阿黛、小珂,你们立刻大声喊,谁能救下落水姑娘,我赏银百两!走,我们去那边!”声音里难得的透出柔绵以外的冷意和着急。
  无论是她还是两个丫头以及何黎,都不曾学过游泳,现在跳下去只能给赵琳陪葬,阿黛的武功倒是厉害,可偏偏她因为小时候的遭遇怕水怕得简直匪夷所思,下水后只知道沉默地沉下去,连扑腾都不会,比普通人还不如。
  赵暖说着,突然听见又是一声扑通,转过身只见何黎也跳了下去,不禁愕然,随即趴在桥边看到何黎半点没有挣扎地仍由自己沉入水底,脸色不禁发青起来,眼里的雾气凝滞如冰,眼神在瞬间反转,幽深得吓人!
  只一个瞬间,那仿若出世的恶魔神色便消弭于无形,浅青的襦裙配上她苍白发青的脸色,整个人都凄楚哀幽起来。
  “大小姐,这可怎么办?”赵琳的贴身丫鬟小珂双眼通红,脸上一片湿润,分不清到底是眼泪多点还是鼻涕多点,眼见赵琳和何黎双双跳水,当即给赵暖跪下,砰砰磕了几个头,尖声哭道。“大小姐,您可要救救二小姐啊……”
  “行了,别哭了。”绵软柔和的声音从赵暖嘴里溜出,赵暖觉得自己的大脑都被两个人气的轰轰作响,疼痛难忍,可是她的声音听起来依旧半点火气也没有,别人纳闷,她更郁闷。“你们两个脚程快,赶紧去告诉那边的船夫,谁能救得他们俩,我赏银两百两!”
  小珂是赵琳的贴身丫鬟,手脚麻利、为人伶俐,更重要的是她跟在赵琳身边的日子足够久,知道赵暖此时此刻没有冷厉着急软绵无力的声音是天生而成,并非赵暖故意说的如此漫不经心,听闻赵暖要拿出两百两的重银作为赏赐来救赵琳,小珂愣了下,随即一骨碌从地上爬起来飞奔跑向酒仙鹊桥旁的船夫那里,生怕赵暖反悔。
  在这个世界,两个铜板能买一个馒头或者烧饼,一千个铜板等于一两银子,十两银子便足够一个普通人一年的正常全部花销,包括吃饭、穿衣、请客应酬等,两百两银子对于普通来说是一笔天价巨资,对于赵家这种世家的嫡小姐,一个月也不过五两银子的月钱,再加上长辈年节日的赏赐,或许不少,但平时的花销也不小,反正赵琳今年13岁也不过才攒了不到两百两的存钱,还准备着嫁人的时候给自己添嫁妆。
  所以说赵暖说要拿出两百两银子让船夫救赵琳,小珂相信她有那个资本,却又很怕赵暖反悔,毕竟这救命钱不是小数目。
  阿黛冷清地看了眼小珂的背影,挡了下赵暖。“小姐,您脚程慢就慢慢去吧,我速度快先去处理。”见赵暖点头立刻跑了过去,浅紫色的身影步伐速度明显比小珂快了几倍不止,眨眼就超过了小珂。
  赵暖按了按太阳穴,那里一股一股的疼痛,深深地抽了几口气,想要把心里的愤恨和怒气都吐出来,片刻头不那么疼时,她用尽力气朝着桥下跑去,心里对应子昭满是记恨。
  若是赵琳这次真出了事,她会把应子昭对女子所做的恶事全部在应子昭身上重演一遍,不让他后悔活过决不罢休。
  船夫一听救俩人就有两百两白银,又见阿黛和小珂两个丫头的衣服从质量到绣工都不错,觉得不是骗子,于是十余个听到信的船夫二话没有立刻都跳下了河中,朝着赵琳和何黎落水的地方游去。
  在赵暖度日如年的焦急和小珂跟死了娘的哭声中,很快几个船夫将人给救了上来,何黎被在肚子上压了几下,吐了几口水一会就醒了过来,坐在一边看了看四周的船夫,又咬着唇怔怔地看着赵琳,嘴唇破了咸腥的血液顺着流入口腔里,何黎像是没知觉一样。
  赵琳是未出阁的女子,虽然被船夫救了上来,但也不能让船夫在众目睽睽之下触摸,于是赵暖让阿黛按照船夫说的给赵暖按肺,阿黛给赵琳按压的时候顺便朝赵琳身子里输了一些内力,只是赵琳却是吐了水依旧脸色发青,身上凉冰冰的,气息有些微弱,一点醒过来的迹象都没有。
  小珂趴在赵琳旁边哭的上气不接下气,阿黛有些厌恶地看了眼小珂,平时觉得小珂嘴甜、勤快又伶俐,谁知道一遇事就只知道哭?
  赵暖是带着记忆投胎转世到这个世界,她生母难产而死,父亲对母亲的去世虽然伤心,但他们并没有太深的感情,赵暖一岁时父亲赵阖就续了弦,娶了继室赵佟氏,赵佟氏对赵暖不亲热,也不冷淡,衣食住行上没有短过,面子上也没落过,赵佟氏这些年生的几个孩子也都对赵暖比较尊重,至少表面上没有哪个弟弟妹妹忤逆过她。
  赵琳是赵佟氏的第二个女儿,今年13岁,平时与赵暖接触的并不多,一是赵暖先天严重不足以及另外一些原因,总是病着,二是两个人的母亲不是同一个人却有同一个父亲,心里难免有些膈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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