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次见到关影,是在开学半个月之后。
那天天气晴朗,万里无云。而乔羽恰好陪着曲静上街购物,算是半个约会吧。正好在轻轨列车上巧遇。
乔羽和曲静堪堪挤上列车,穿过拥堵的人群,便在靠近左侧窗子的中间位置看到了姜云屏和关影。窗外飞逝飘过的景物,洒落的建筑物,偶尔出行的穿着臃肿的行人,目光从窗外收回的时候却正好看到关影和姜云屏似笑非笑的眼神。
乔羽微愣,没想到会在这里碰到她们两个人,自从那次关影醉酒之后便再也没有相遇。旋即牵着曲静的手传来曲静传来的温热,乔羽面上微红,现出尴尬。乔羽知道,关影知道自己与箫敏的关系,如今看到自己又牵着曲静的手,不知道她心中会有怎样的想法。可是却不能立马放开手,因为若是这样做的话,曲静一定会悲伤,悲伤自己在做出选择之后还在顾忌别人对自己的看法,而放开她的手。
可是出乎乔羽意料的是,关影并没有问及箫敏。简单的交谈之后,乔羽了解到,之所以会相逢,是因为关影的家在市区内,而姜云屏因为和关影的关系非常亲密,所以才会应着关影父母的邀请一同到关影家过周末。更重要的是,关影这一次回家,是确定出国留学的事。
看着关影恬淡的神态,乔羽所有所思。是不是经历了感情的创伤之后,人就会成长,就会变得恬静,变得安然。他没有问,因为他不愿揭开她的伤疤。或许不问也已经猜到了结果吧,破碎的镜子即便粘合了也是裂痕犹在,看似还可以反馈出景象,可是却是支离破碎的。她选择离开,或许是想着换一个生活,或许仅仅是逃避,逃避曾经,逃避触景伤情。
乔羽说了保重,连一句恭喜都没有说,因为他明白,她的出国本就没有一丝喜悦吧。最后在中途,乔羽牵着曲静下了车,而转身要走的那一刻,他听到关影说的谢谢,他只是背对着说了一声不客气,续而是一句“我也该谢谢你”。之后车门关闭,各自回到相遇前的折点,继续着各自的行程。
车厢内,关影看着因车厢缓缓移动而消退的人流,心中恍惚。她自然看出乔羽牵着的人或许是恋人的身份,她没有点破箫敏的事,因为她知道乔羽有着自己的决定。花花公子这个词汇,应该不会用在他的身上。她该嘲笑他的变心吗?不,她知道感情里面的笃信,真的不堪一击,或许你前一刻爱的死去活来的人,在下一刻就给你致命的一击。你能说他错吗?不能,因为爱会因着时光岁月的打磨而流光溢彩也可能会暗淡无光。谁能说的准,下一刻的喜欢还在自己的身上。
就像姜云屏问她恨不恨的时候,她起初紧咬着牙齿说恨,可是接下来一个人独处的时候,她渐渐想开看明。生命不能承受之轻,爱情何尝不是?最后,她选择了出国留学,在异国他乡,她或许可以看到生命的另一层意义,救赎也好,原谅也好,她最想做的就是将过去的回忆看淡,作为卷云舒展,作为花立开败,有一天再回首,没有激动,没有欣喜,没有遗憾,只有感激,感激在年华里经历了一场爱情的出生到死亡。面对记忆的坟冢,可以淡然地吊唁。
听着耳边姜云屏的羡慕,自语着乔羽和曲静的般配,她嘴角现出微笑。或许吧,每一对情侣都该被祝福,不管之前经历怎样的摧折,只要使真心相爱,这爱情就该被祝福,无关人品何如。
乔羽牵着曲静的手,走出了车站,看着天空高挂的太阳,心中泛起无穷的满足。抓着曲静的手,紧握了一下,似乎怕弄丢了一样。他明白关影说谢谢的原因,她谢他上一次的帮助,还有在她的面前没有问及她失恋的情况,甚至连出国的突然都没有问出口。而他同样谢她,他谢她没有谈起箫敏,没有为自己此刻的变心而现出一丝鄙视。
他明白,他欠了箫敏,欠她为他倾情,欠她为他苦等。他知道,他是十字架顶死的爱的叛徒,可是他还是选择了真心,他爱曲静,他也必须放手箫敏,即便她会恨,他也只能让她的恨挂在他的心头。
乔羽暂时甩开亏欠箫敏的念头,牵着曲静到处游玩,两个人好不容易抽空出来,他不能让她扫兴。
楚泽起床很早,刚刚洗漱结束,还没来得及吃早餐,便听到一边的手机铃声响起。他喜欢箫敏的手机铃声,于是他也换成了与她一样的手机铃声,美其名曰情侣铃声。
接通了电话,却听到薛喆的声音。
“怎么大清早就打电话过来?”楚泽坐在餐桌旁,拿起盛豆浆的杯子放到嘴边。
“自然是有事。”电话另一端的薛喆轻笑,“今天中午务必到我家来吃午饭,我老妈可是亲自下厨,为你做的,你要是不来,她可是白疼你了。”
“我知道了,阿姨亲自下厨,我怎么会不到?”楚泽脑海里闪现出薛喆的妈妈的影像,自从母亲去世后,她就异常地疼自己,尽心尽力地照顾着自己,甚至疼自己超过了疼薛喆,想到这里,楚泽的嘴角挂起一丝笑意。
“那就好,你不要迟到。”薛喆又叮嘱道。
“知道了,知道了,你今天还真是出奇的话多。”楚泽喝了一口豆浆,说道,“难不成你们是要给我相亲啊?”
“谁敢给你相亲啊?那不是要把家里弄得鸡飞狗跳吗?”薛喆难得地开了句玩笑,便挂了电话。、
楚泽一个人坐在餐桌旁慢慢吃着早餐,想起薛喆一家,脸上笑意更浓,对他来说,仿佛自己也是他们家的一员。
可是想到母亲,他的眼神又黯然下来。母亲的忌日又快到了,每一年都是他一个人独自去吊唁,一个人在母亲的目前一坐就是一天,虽然去看望母亲的人很多,可是却惟独没有父亲。仿佛他就像消失了一般,在那一天从来不会出现在母亲的墓前。
他知道父亲忙,可是为什么要忙到连母亲的忌日都不能抽出时间。他不懂,也许就是因为这件事,他对父亲一直难以原谅。更让他难过的时候,父亲慢慢地连和他在一起的时间都少了。即便给他再多的物质需求又能怎样?那些都不是他想要的,他想要的紧紧是家的感觉。
摇了摇头,甩掉脑海中的烦乱的想法,他快速解决掉早餐,之后一个人简单整理了一下房间。弄好这些之后,他才出了门。
出了门,他拨通了箫敏的电话。虽然因为要去薛喆家,不能陪箫敏,可是他还是贯彻着自己原本的政策,那就是每日一个骚扰电话,让她时刻听到自己的声音,想忘了自己都不行。
拨通了电话,却听到箫敏疏懒的声音,显然箫敏刚刚被他的电话铃声从周公的舞会上吵醒。听着箫敏的声音,他就有种丈夫给自己还在床上睡懒觉的妻子说早安的感觉,心中泛着甜蜜。
简单地寒暄了几句,却让箫敏有种抓狂的感觉。原因很简单,楚泽因为刚刚的错觉,就说了“宝宝”之类的昵称,还说早点起床,好好吃饭,不然回去打屁股的话。听了楚泽轻柔的声音,箫敏居然恍惚地“恩恩”做了回答,而楚泽则是发出一串狂笑声。听了楚泽的笑声,箫敏立马清醒了过来,想起自己刚刚的的回答,立马脸色羞红,恼羞成怒之下,挂了电话。
楚泽则是心情大好,坐在车子里,轻轻哼着小调。而箫敏则是侧卧着,看着窗外,用手摸了摸自己的脸颊,发觉烫的吓人,嘤咛一声便缩进了被子,之后又慢慢探出头来,看着窗外的天空。箫敏心中纠结着自己居然会回答楚泽的话,更让她恐慌的是她心中并没有恼怒而是一种甜甜的羞涩。
于是,她再也睡不着了。
楚泽首先开着车到了学校,因为是学生会的会长,恰逢学生会组织了一场新学期的庆祝活动,负责这次活动的人正好要在学校里商量一下具体事宜。
在学校耗去了三个小时的时间,时间就已经到了十一点钟,楚泽借故有事暂时离开,开着车便快速向薛喆赶去。
二十分钟的时间,他便到了薛喆的家门前,停好了车子,他便走过去敲门。应门的是薛喆,见了楚泽立马将其让进房来。
“你还真是大少爷啊,来的还真是晚啊!”薛喆关了门,对着楚泽的背影说道。
而楚泽则是缓步走到一楼正厅。在沙发上坐定,随手拿起茶几上的水果吃了几口。
“我是有事忙啊!学校的事暂时没有负责,只好我出面了。”楚泽随意答道。
“幸好你来了,不然我老妈可是要抓狂了,说你放她鸽子,若不是我和老爸说着好话,估计她真的拿着菜刀去找你了。”薛喆做到楚泽对面,轻声笑道。
“不会真的这么夸张吧?”楚泽苦笑道,“虽然阿姨一向行事不能用常理揣度,可是也不至于像你说的这么夸张吧。”
突然听到身后的脚步声,楚泽立马改口,说道:“你不要胡说,阿姨最疼我,我怎么可能放她鸽子,况且阿姨那么温顺娴雅的人,怎么可能像你说的动用武力呢……”
看着楚泽前后的转变,薛喆的脸上一直带着微笑,看了看楚泽和站在楚泽身后带着笑意的老妈,他心中暗自好笑,这个楚泽还真是怕了老妈啊,一物降一物这句话还真是没错。
薛喆的母亲正好站在楚泽的身后,听了楚泽前后的变化,也是心中开心。自从楚泽上了高中就再也没有像这样一样了,自小失去母亲的他,让她一直担心不已,现在看来他已经转变了很多,她也就不必像以前一样担心了。
她和乔羽的母亲乔羽的父亲还有自己的老公,四个人从小一起长大,彼此结婚之后两家的关系也一直很好,可是十年前乔羽的母亲突然去世,看着乔羽痛哭的样子,她便决定好好照顾好姐妹的孩子,疼他护他。
“好啊,小泽是不是在说我的坏话啊?”薛喆的母亲谭海南突然说道,轻笑着绕过沙发。
“啊?阿姨啊?您什么时候从厨房出来的啊?”楚泽故作刚刚发现的样子,惊讶地说道。“我怎么可能说你的坏话呢?”
“那就好,今天还有一个特殊的客人要来,你给我好好表现听到没有?”谭海南心中叹了一口气,面上却笑着说道。
“什么人啊,这么隆重?”楚泽笑着说道,“不会是真给我相亲吧?”
“相亲也轮不到给你,是你的长辈。”谭海南说道。
突然薛喆说道:“妈,东西好像糊了。”
“啊……”谭海南立马转身冲向厨房,留下楚泽薛喆两个人苦笑。
“阿姨说的人究竟是什么人啊?”楚泽突然问道。
“你见了自然就会知道。”薛喆神秘一笑。
“和我还玩神秘?”楚泽见薛喆没有说的意思,无奈地说道,“那我就拭目以待了。”
临近十二点,楚泽和薛喆简单地摆放好碗筷,谭海南也已经把大部分菜拿到了餐桌上。楚泽和薛喆坐在沙发上闲聊,正在这个时候门铃响起,楚泽开门之后却只看到薛喆的爸爸薛常青,说了声薛叔叔好,便折回座位。可是在薛喆的父亲上楼不久,又一阵铃声响起,这一次是薛喆开的门。
楚泽抬眼望去,却看到一个让他意外的身影,那人正是他的父亲楚钟郎,他愣愣地站起身来,定定地看着父亲。他忘记有多久没有见到他了,两个人一年见面的次数寥寥,大部分时间都是父亲打电话过来。虽然想过要改善父子之间的关系,可是却没有想到父亲居然会突然出现在薛家。
薛喆让进楚钟郎,看着愣神的楚泽,嘴角挂起一丝笑意。
——或许,这是一个不错的契机吧,但愿他们父子能够和好。
第三十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