陌翎见盘子里的糕点香气扑鼻,看着就很好吃,陌翎端这盘子走出内殿,外面大殿上的臣子都已散去,只留下三位皇子。
陌翎熟知慕朝历史,她知道昭盛年间的皇子大多早夭,所以只剩下三个皇子长大成人,除了不满两岁的茗溪之外,还有就是三皇子慕珑庭,另两位皇子一位是七皇子慕筠宸,还有一位就是八皇子慕展濂。
陌翎在这三位皇子中只认得慕珑庭,为了不露出马脚,陌翎便先走到慕珑庭面前,将糕点放在桌案上。
然后陌翎依次来到剩下两位皇子面前放糕点,其中一位皇子身穿酱紫色锦纹长衫,面庞白净文弱书生般地样子,看到陌翎还温和一笑,陌翎也回他一个笑容。
但另一个皇子却满面寒霜,不!是他脸上没有任何表情,父皇重病,他脸上没有一丝焦虑忧愁,盘膝而坐目视前方,没有看陌翎一眼。
不过,他的相貌倒是夺目出众,身穿慕朝最华贵的茶白色锦绸长衫,面相如凝玉雕刻出来一般无可挑剔!瓷白肤色在灯烛下恍若笼罩一层轻霜薄雾,令人挪不开眼睛。
"翎儿!父皇情形如何了?"是慕珑庭在轻声询问。
陌翎的目光晃了一下才回过神来,对慕珑庭回答:
"呃!皇上没什么大事,太医说很快就会苏醒的!"
"现在很晚了,你饿不饿?"
"我还好!"
面对慕珑庭的关心,陌翎不是没有一丝感觉,但她还是本能在二人之间余留一丝间隔,她不敢轻易相信任何一个慕姓人。
"筠宸王爷,药熬好了!"
一个美貌宫女走上大殿,纤细玉手端着翠玉碗盏,走到那位霜脸王爷面前。
陌翎呆愣一下,原来这位妖相诡异的皇子就是慕筠宸,将慕朝治理五十多年国泰民安的慕筠宸?那么另一位穿紫色衣衫的就是慕展濂了!可是慕筠宸怎么会这般形容,哪里也看不出他会是一位开明仁政的帝王!
陌翎一瞬不瞬看着慕筠宸,见他接过碗盏一口气喝下汤药,放下碗盏后,药汁残留在慕筠宸嘴角一点,竟然是血般鲜红的药汁。
血色药汁映衬在他惨白肤色上,好似一朵红梅开放在他嘴角,妖艳诡异!
宫女用丝绢给慕筠宸沾去药汁,慕筠宸仍旧默然稳坐、一言不发。
陌翎呆愣在地,暗思道:
"他将来就是慕氏详祯一朝的帝王,是他追封陌翎为翎皇贵妃,还有人在详祯三年画出那幅古画。"
陌翎看着慕筠宸发愣,慕珑庭发现陌翎的异样,轻声问道:
"翎儿!你怎么了?"
"没事!我可能有点累了!"
陌翎急忙用手揉揉眼睛含混过去,慕珑庭还要说什么,忽听内殿一阵嘈杂声响,听人说道:
"皇上醒了!皇上醒了!"
慕珑庭抛下陌翎就走入内殿,八皇子慕展濂也起身走去,但慕筠宸还一动不动坐在原委,没有要起身去见他父王的意思。
陌翎抛下古古怪怪的慕筠宸,也走入内殿,见大群人和皇后都围在皇上近前,陌翎被挤在最外边,她从屏风缝隙再看向殿外,看到大殿竟空无一人,慕筠宸不知什么时候走了。
他还没看到父皇,就走了!
这个人怎么如此冷心冷肺!
陌翎心里暗自腹诽,一边看到慕珑庭正站在皇上面前,关切问询皇上的病症。
皇后和众位妃嫔也都放下心,还有奶娘抱着小茗溪也来看望父皇,皇上将茗溪抱在怀里,满脸慈爱,不经意间,陌翎却看到慕珑庭眼睛里闪过一丝阴冷。
再细看时,见慕珑庭满面温和含笑,哪有什么阴冷神色,陌翎自叹自己的疑神疑鬼,觉得自己不该那样不信任慕珑庭的。
皇上有太医和皇后等人照料,谨敬殿用不了很多人侍奉,皇后命令陌翎与众位妃嫔都回各自寝宫去了。
众人依次走出谨敬殿外夜风寒冷,宫墙长街内墨黑一片,只有几个打灯笼的宫人走动。
一个宫妃裹紧斗篷说道:"快走吧!大半夜的好怕人!"
"你怕什么?难不成是因为今天看到了筠宸王爷,所以害怕?"
另一个宫妃打趣儿说着,陌翎和雯叙走在最后,却不明白她们言语里的意思。
又一个宫妃说道:"当然可怕了,谁看见他不害怕!别说了,快走吧!"
众位宫妃步履匆匆各自离开。
陌翎和雯叙走回舞絮宫,半路上,陌翎试探问雯叙:"筠宸王爷有那么可怕吗?"
雯叙一听到筠宸的名字,急忙回头看了看,还对陌翎做个噤声的手势:
"郡主,你别提他吧!"
"你怎么也跟那群宫妃一样胆小怕事!"
"他做的事情谁不怕呀?平时冷的跟冰似的,宫里人叫他嗜血魔一点也没叫错他!"
"为什么那么叫他?"
"因为他行事古怪妖异,很是怕人的!"
陌翎低声问道:"你知道他喝的是什么药吗?"
雯叙听到这个问题不由打了一个冷颤:
"太医院的人说,他喝的是蛟嶙砂和其他药物熬煮的药,所以是血红色,但是......"
雯叙欲言又止,陌翎看看四下无人,说道:"你说罢,没人听见的!"
雯叙才继续说道:"但是我听人说,他喝得其实是女人的血,他宫里每隔几天就会有几个陌生女人进去,可是从来没有人看她们出来......"
听雯叙说到这里,陌翎也不禁后背一阵白毛寒凉:
"这哪是人啊!别是妖怪吧!"
"就是啊!所以大家都怕他,宫里没有人敢靠近筠宸王爷的,皇上也嫌恶他,除了万不得已的祭祖大事之外,从不召见他!"
陌翎猛然想起翎皇贵妃遗恨书上就沾满了血痕,羊皮书上的血痕和慕筠宸嘴角药汁的血迹在眼前交替出现、那般妖异诡谲。
"郡主!咱们快走吧!"
雯叙细心给陌翎系好斗篷,她二人快步走回舞絮宫。
第二天陌翎早早就起来,她还想去昭阙殿查阅密档,于是陌翎装着闲来无事的样子,和雯叙从御花园走近昭阙殿。
御花园里,奶娘正抱着茗溪看鸟雀,陌翎很是喜欢茗溪这孩子,顺路走来逗茗溪玩儿。
雯叙问奶娘:"茗溪怎么这么早就醒了?"
"昨晚闹了一夜没睡好,也不知怎么了总是哭闹!"
"别是昨天人多受了惊吓吧!"
陌翎看小茗溪脸色乌青,精神也不好,总是要哭。
奶娘叹息一声:
"宫里的孩子总是磨难多,娘娘之前的皇子没保住,好容易如今又有了这个嫡亲的九皇子,我们每天都当眼珠似得看着,就怕有什么闪失!"
陌翎听着奶娘的话,心里很不是滋味,茗溪两年后会因病早逝,皇后娘娘也因爱子病势,一病不起而撒手人寰。
很短暂的,也就只有不到两年时间了。
陌翎心里很是压抑,忽然,她想起曾经看过一段慕朝野史,说茗溪在宁瑞兵乱中,其实是深藏民间了,也有很多史学家对茗溪的最终下落众说纷坛,是死是活也没有定论。
如此天真无邪的宝宝,却要经历那般崎岖人生,陌翎疼爱看着茗溪,茗溪哭叫两声之后,忽然大声咳喘起来,奶娘急忙把茗溪抱过去。
陌翎和雯叙也都紧张起来,就见茗溪咳得愈加急促,最后咳出一口紫红色的血来。
奶娘几乎被吓晕,旁边无数宫女和宫人也都慌了手脚,立刻炸窝一样去通传皇后娘娘和御医们。
在皇后娘娘的凤仪宫里,太医们又团团围在茗溪身边,都在诊脉扎银针,忙乱着救治茗溪。
第三章 妖异王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