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他不无感慨的望着言欢,吐出了这么一句。
“父亲说,我娘亲在外面生下我之后,派人将我送回临渊台抚养,这些年来,她再从未出现在我的生活中一次!”车长风望着西斜的日头,轻叹一口,“我还有两个弟弟,是二娘生的,聪慧俊秀,很得父亲的青睐……”
“你也被他们欺负么?”言欢眼巴巴的望着他的侧脸,眼底蓄满了泪花儿,“虽然我从不曾见过我的母亲,但,她一定是个很美、很温柔的女子,是这世上独一无二的人!”
车长风笑了。
扭头望着她,为她满眼的泪意感到心疼不已:“欢儿,你至少还有个疼你、爱你、全心护你的爷爷!”
“从今后,我让爷爷也护着你,可好?”言欢笑着,眼底的泪花儿晕染成一片,渐渐凝结晶亮,悄悄褪去,“放心,即便爷爷不护你,还有我言欢,从今后就是你的保护神了!”
她笑得开心极了。
“哈哈哈哈!”
车长风的笑中竟有淡淡的悲伤,更有嘲讽与无奈。
漫天的金红色渐渐覆盖了整座草地,以及远处那一望无际的茺蔚花海,让整个世界都蒙上了一层神秘和高贵。
“长风,药仙谷最美的落日就要开始了!”言欢注意到了远处天际的颜色变换,激动地拉起他的手叫着,“留影石呢?快,我们要多留一些这里最美的时刻,以后,闲暇无聊之际可以好好看看今日的美!”
绿色的留影石浮起在金色的傍晚空中,淡淡的光泽散发,记录了言欢的快乐与幸福,以及车长风难得的真诚。
茺蔚花海中,是两个人手牵手狂奔嬉闹的身影;如波草地上,是俩人追逐的笑颜;水花四溅的溪水前,是他们掬起清水洒向对方的兴奋与激动。
“小姐,您怎么才回来啊?”
夜幕已经降了下来,遮盖了整个药仙谷的灯火,将世界掩入一片朦胧和神秘之中。
玩了一天的言欢和车长风一起回到了青藤苑门口,早就心急如焚等在门口的小怪和小狸见了,急忙迎上去抱怨。
就连胖妞也数日不见言欢,此刻也高兴的扑上去对着她就是一通乱蹭,用自己独有的方式表达了它这只大犬对主人的想念。
但在看到车长风时,胖妞很自然的龇牙咧嘴、目露凶光,嗓子里还发出低沉的威胁音。
“呃,今日玩了一天也累了,那我……就先回去了?”车长风下意识往后退了一步,双目死死盯着胖妞,“你也赶紧回去洗洗,早点休息吧!”
“嗯,明日我来寻你,和你一起去落霞居!”
言欢有些不舍的说着,不情不愿和他挥手告别,下一刻便一个巴掌重重落在了胖妞脑门上:“你这个熊玩意儿,怎么就那么没眼色呢?他可是青藤苑未来的男主人!此刻你这样对他,将来有一天,看他怎么给你还回去?”
“嗷!”
胖妞被言欢那重重的一巴掌打得不高兴了,低了脑袋只能将委屈全部藏在这一声低嚎中。
“小姐,庄婆婆说老太爷今日很早就放你回来了,为什么我们……”
“你傻呀?”小狸打断了小怪的话问题,用嘴巴努了努玲珑居的方向,“小姐自然是去找她抢来的夫婿了!……这话本上可是说的好,‘一日不见如隔三秋’!咱小姐都三日不见车公子了,自然是隔了最起码九个秋吧?这不,一回来连青藤苑都来不及进,眼巴巴的就去找人家了!”
“小狸,我怎么觉得你说话酸酸的,像极了那种被辜负的怨妇正妻呢?”言欢见了看向小狸笑着叫道,“还有,庄婆婆来过了?”
小怪点头:“一早就来过了,见小姐不在便回去了,也未曾交代什么。”
“不对,”小狸想起了什么,“庄婆婆在晌午过后又差人来了一趟,将这个给了我,说万一车公子回来不舒服的话,让我把这个送过去玲珑居!”
她拿出一个小瓶子递到言欢面前。
“药鱼的解药?”
言欢有些不解的看了一眼小狸掌心中的瓶子,又看向玲珑居的方向,眼里存了一丝不解。
也许,她是在想,为什么车长风吃了那么多的药鱼会没事呢?一般人的体质,根本就受不住那么多的药鱼。
“是不是小姐准备给车公子吃药鱼啊?如若这样一来,我们俩这个月可就没口福了!”小狸像个孩子一般苦了脸嚷嚷,“我现在怎么觉得车公子就是来和我们争宠的呢?万一,他争宠成功了,小姐岂不是从今后就再也不会那么爱我们了?”
“哪有?”言欢闻言噗嗤一下笑了,她张开手掌心,那里赫然是两枚奶白色小果子,神秘兮兮的凑近她们低声问,“这个要不要?如果不要的话,那我就……”
“要!”
在言欢身边待久了,这两个小丫鬟也认得言欢手里的东西绝对不是一般的果子,定然十分珍贵。
“这是什么?”
小怪仔细观察着这枚小小的果子,没舍得下口,问言欢。
“尝尝看味道如何?”
言欢并未第一时间回答她们,而是故弄玄虚。
小狸点点头,一个劲儿称“脆”,更说“甜”,因为,她手里的小果子已经只剩下一个小小的、扁长的核儿了。
小怪轻轻咬了一口,脆甜的汁夜满溢口腔,她惊喜的点头。
言欢不再回答她们,转身往院内走去:“累死了,准备热水我要洗澡!……哦,忘了说一声,这个月的药鱼已经被我们给吃完了,所以,你们连鱼汤都喝不到了!”
“小姐?!”
刚刚跟上来的小狸和小怪闻言惊叫出生,这,好像从来都不是自家小姐会干的事儿!
“药鱼?解药!”
小狸举着手中药瓶儿终于明白,为什么庄婆婆会特意派人送来这解药?
“既然,你们已经吃了这青丝奶枣,那么,便算是补偿了!”言欢没有回头,一边走一边又说着,“哦,明日起院子里那西御海棠都归你俩了,爱怎么弄就怎么弄吧?反正,我也不想再做精油了!……这,算不算补偿?”
言欢终于止步回头看着她们。
“如果小姐能多给我们一些这个什么枣的话,那药鱼不吃也罢!”小狸举了举手中小小的核儿,落在小怪眼里,竟有种卖萌讨好的嫌疑,“我稀罕这西御海棠很久了。二小姐身上那精油的味儿也太好闻了,我一定要亲自提炼一些出来,指定比二小姐身上的味儿还香几分!”
“可以!”
言欢爽快的答应了小狸的要求:“水境中的青丝枣多得是,你们若喜欢,下次给你们直接摘一篓子回来,让你们一次吃个够!现在,给我赶紧准备洗澡水,本小姐要沐……浴!”
“是!”
小狸赶紧跟了上去近身伺候。
小怪则带着胖妞一起往小厨房那边去了。
“公子,今日您……”
“准备热水,本公子要沐浴!”车长风瞥了一眼像柱子一般立在玲珑居门口等自己归来的青衣,一阵风似的往里走着,“任何人来了都不许打扰!”
“可,媚儿姑娘她今日来了两趟了!”
这话让车长风下意识顿住了脚步,俊眉拧成两股,望向青衣的眼底黯淡了些许:“可有说什么?”
“姑娘见您不在,什么都没说就回去了。”青衣小心回答,“但属下看得出来,姑娘脸色很是不好,只怕……”
“怕什么?这里是药仙谷!”车长风冷冷回了一句,转而有些怒了,“你到底是我车长风的侍卫还是她贺媚儿的亲随?”
青衣愣住了。
跟随公子这么多年以来,这还是第一次见向来温文儒雅的公子,竟然会发火?
看着疾步而去的公子背影,青衣急忙去吩咐下人们准备洗澡水了,顺道嘀咕:“到底是怎么回事?这一下午也不见人影,一回来就对我发脾气,难不成,是碰上了媚儿姑娘?也对,这个世上,只怕能让公子忌惮的,也就她一个吧?”
望着玲珑居中充溢满屋的灯光,青衣笑了。
怀里宝剑紧了紧,他轻轻靠在屋前柱子上,抬头望着满眼暮色,夜风吹过,孤影跌落,一缕青衣袅袅月夜下。
言欢将身子浸在热腾腾的浴桶中,闭了眼,今日水境中的一幕清晰浮现,她缓缓合上双目,将自己整个沉了下去。
小狸带着一些沐浴用品走了进来,见到自家小姐闭了眼满脸笑意脸颊绯红在思索什么,一边收起散落地上的东西,一边笑着打趣:“小姐今日和车公子是不是玩得很愉快啊?真真儿是有了新人忘了旧爱啊!”
“你说,长风他……是不是已经喜欢我了?”言欢闻言张开双目看向小狸,“今日在水境中,他就像变了一个人似的,让人始料未及!”
小狸闻言,放下手中的东西过来,伸手试了试水温,帮她一边整理长发,撅了嘴回应:“小姐这般美丽可人,谁不喜欢啊?我真是想不通,那个车公子他到底踩了什么狗屎,居然被我家小姐看上?真是,没天理!”
“小狸!”听了小狸这话,言欢忽然扬起一把水落在小狸身上,笑骂道,“你这是拐着弯儿骂你家小姐我是‘狗屎’呢?”
“啊!……小狸没有那个意思,我只是说,那小子也太运气好了!”小狸赶紧抹了一把脸上被言欢泼上去的水,却忘记了自己手上还有水,这一来整个脸都是湿的,于是,便索性和言欢嬉闹了起来。
“小姐,这是您今晚的药羹。”
小怪端着一碗药羹进来,看到言欢一身白色长袍、长发湿漉漉搭在背上,小狸正在为她一点点的擦着头上的水滴。
“您明明是个女孩子,可小怪想不通,您为什么不像一般的小姐那样穿一些颜色艳丽的衣衫,总是黑的白的呢?”小怪将药羹放在一边的小桌上,轻轻搅着嘴里却不曾停下来,“你看看您现在,一身白色长袍,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您是……您是……”
第二十二章 补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