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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看戏
  竹屋里出来的被称为姓刁的人对指责无动于衷,他抬手抹了一把脸,成功地将脸抹黑了一条,恨恨道:“又失败了,差点把我熏死。”
  商清以目瞪口呆地看着面前这个花脸破衣的男子,只觉得难以置信。宫里还有这样的人?皇帝怎么没砍了他。
  更多的人跑了过来,包括不少杂役,七手八脚地开始收拾竹屋。
  破衣人对大家明里暗里的指责完全不放在心上,只是一个劲儿嚷嚷着:“小心点,别弄坏了我的药。”
  “哎,你别碰我熬药的东西。”
  “哎,还有你,手里的东西放下,那不是破烂。”
  “刁书寒。”来人中有一红脸老者,忍无可忍地吼道。
  “你,你太不像话了。我要禀明圣上,将你赶出宫去。”
  商清以看了看这怒不可遏的老人,眼神一闪。从这人身上的衣服就可以看出,他是太医院的院判。除了院使,他就是最大的官了。
  再看看老者带来的人,也大都穿着太医的官服。只有那个叫刁书寒的人,身上的衣服虽然已经烂了,可还能看出来并不是官服,而是自己的常服。
  也就是说,这些人有可能都是太医。
  那就对了,商清以点点头。若不是太医,谁会在宫里鼓捣丹药呢,这人一看就不是道士。
  她又放出神识,在附近草草看了一圈。发现竹屋后面隔墙不远处,居然就是太医院。心中更加坚定了想法。
  太医呀,商清以把玉白的小手扶在娇嫩的腮边,做思考状。
  这一点倒是可以好好利用利用。
  她放出神识,在这个叫刁书寒的男人身上一扫,心中顿时明了起来。
  这人果然是个太医,只不过比起其他正儿八经的御医来说,他的出身和位置都有些与众不同。
  刁书寒的祖父是从前的院使,因为医术高明,多次救过先帝的命,被已经去世的老皇帝称为宫廷第一御医。
  不过,人吃五谷杂粮没有不生病的道理,神医也是一样。刁老太医八十多岁的时候一病而去,去世前留下遗愿,希望刁家子孙能把他的衣钵永远传下去。
  老皇帝感念老太医的功绩和苦心,大笔一挥,准了。
  从今往后,只要刁家的后辈是学医的,不论能力才华,全部都可以进入太医院任职。
  当然,老皇帝也没说只要是刁家子孙就能当太医,只是在太医院任职,还有很多其他的职位可以做。
  刁老太医儿子一辈没有学医的,到是这个刁书寒这个孙子从小就表现出对医学的极大兴趣。
  令人遗憾的是,他似乎在这方面没什么太大天分,虽然家族花了大力气培养,可依然水平堪堪。
  虽然可以直接进入太医院,可不管是太医院的人,还是刁家人,都不敢让这个二把刀的小大夫真去给贵人看病。
  别说是皇帝和皇子了,就算治坏了一个嫔妃,也够他们喝一壶的。刁老太医一世的英明,搞不好就得毁在这个败家子儿身上。
  想来想去,院使干脆就把刁书寒打发到太医院隔壁的这个小竹屋里,让他在这里研习医术,研制新药。
  说是这么说,可明眼人一眼就能看出来,这不过是给了刁家一个面子,让刁书寒有个去处罢了。
  所以,这家伙在太医院是个非常另类的存在,明里暗里受了不少排挤和嘲笑。
  好在刁书寒是个痴人,不在意这个。比起那些满口仁义道德,却热衷功名利禄的太医们,他其实更加纯粹。把他打发到这个小竹林来,正合心意。每天都可以心无旁骛地研究喜欢的医术和药学。
  唯一遗憾的是,不知是天分差了些,还是缺少高人指点。刁书寒虽然非常努力,却总也没有太大的进步。
  一转眼,他已经来了三年,半点建树都没有。这也让他在家族中的地位岌岌可危。
  族长放话,再这么下去,就要让族中另一位堂弟进宫,代替刁书寒的位置了。听说那个堂弟天资聪颖,勤奋好学,虽然接触医术的时间不长,却已颇有才名。加上有心人造势,很多人都以为,那个堂弟才应该是刁老太医的传人。
  刁书寒虽然不喜欢家族争斗,但他很喜欢现在的工作,既能干自己喜欢的事情,又有一份俸禄拿,可以养家糊口,不必依靠家族生存。如今有可能会失去这个位置,他如何不急。
  这一急,在制药的时候便出了岔子,才有了今天这一出。
  商清以笑眯眯地看着这个医呆子的生平,不住点头。没想到啊,宫里还有这么有趣的人。比起那些满肚子阴谋诡计的妃嫔们,这个太医可是有意思多了。有他在,想必今后的日子不会太无趣。
  感受到商清以对这个男人的在意,楚末宴不悦地哼了一声。
  商清以翻了个白眼,说道:“我说小七,你可别看不起这人。他说不定是我们的转机呢。”
  “切,我会需要一个废物?”楚末宴毫不客气地反驳道。
  又来了,商清以不满地皱了皱眉头,又是一股子阴阳怪气的味道。这两天不是挺乖的嘛,怎么突然就变脸了。
  这孩子,真是不可爱。说翻脸就翻脸。
  “小七啊,你现在是装疯卖傻才有了片刻的平静。但咱们不能一直下去啊,你是要做大事的人啊。有这个太医打掩护,我们也好便宜行事。”
  楚末宴还是不吭声,不说行也不说不行。
  商清以叹口气,养孩子什么的,真不是她擅长的。小孩子的心思也太难把握了。
  想了想,她耐着性子说道:“你看,有了他,你可以慢慢摆脱痴傻的状态,也可以利用他当幌子进行修炼。而且,太医院可是天下宝贝的集中地啊。说不定会有什么宝贝能帮我恢复实力呢。”
  听到恢复这两个字,楚末宴眼神闪了闪。其他的倒还好说,可眼下,他们确实需要些药材灵宝之类的东西进行恢复。否则,凭自己的能力,还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让商清以实现心愿。
  打定主意后,商清以接管了身体,趁大家不备,悄悄溜进了屋。
  屋里乍一看乱糟糟的,刚才又起了一阵火,周围被熏得黑黑的,地上的一个小药炉也炸裂了,药渣和药汁流得到处都是,一片狼藉。
  不过,和这边乱糟糟的样子相比,屋里的药材和医书却分门别类,放得极为整齐。
  药材旁边还放了几份已经分好的材料。商清以眼神一凝,分辨出这就是刚刚引起火灾的药方。这应该是一个治疗头痛乏力的古方,可惜刁书寒的方子有几处错漏,导致他在制作的过程中发生了问题。
  商清以二话没说,伸出手来就在分好的药材上鼓捣起来,眨眼的功夫就挑出来几样,又从旁边拿了些新的药材加了进去。
  楚末宴只有七岁,和周围的成年人比起来,身材非常矮小。刚钻进屋里的时候并没有人注意他,可是一开始摆弄药材,立马就吸引了刁书寒注意。
  这个呆子才不管是谁在动他的药材,见此情景怒吼着冲了过来。
  “住手,谁允许你碰我的药材,赶紧住手。”
  刁书寒将这些药材视若生命,见一个小孩在随意摆弄,哪能不怒火中烧。他几步冲了过来,一把向楚末宴推过去,却被他轻轻一闪躲开了。
  灵府中的楚末宴冷冷哼了一声:“就算需要太医打掩护,也犯不着挑这么一个呆子吧,你看他那副蠢样,别是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
  反正商清以关注谁,他就对谁不爽。
  “你知道什么?别看他样子呆,其实颇有慧根。我不会乱选人的,比起太医院那些老学究,他肯定更容易接受一些荒诞不经的行为。再者说,呆一点不好吗?呆一点才好糊弄啊。”商清以得意洋洋地解释着。
  她可不是随随便便抓一个人就用的,在这短短的时间内,她已经把刁书寒从里到外检视了一遍。这小子之所以现在还没熬出头,完全是用功不得法,又没有人指点。
  其实此人颇有慧根,如果教导得当,说不定会成为一代名医。况且,他现在自己也一脑门子官司,正需要助力。有潜力又有动力,这样好的合作伙伴到哪里去找?
  什么也不用说了,就是他没错了。
  楚末宴看她这样笃定,哼了一声,没再反对。
  只是,他们不说什么,刁书寒却不肯善罢甘休。眼看自己分好的药被弄得乱七八糟,他气得两眼发黑。恨不得一把将楚末宴抓过来,撕得粉碎。
  可对方是个七岁的小孩,身体极为灵活。刁书寒抓了几把都没能摸到他一片衣角,直气得两眼发红,气喘如牛。
  一旁的院判跺着脚斥道:“放肆放肆,这是七皇子,你怎可如此无礼。”
  尽管院判心中也未见得多么尊敬这个痴傻的小男孩,但是表面上却一副义正言辞的样子。
  再怎么说,也是皇帝的儿子。万一追究起来,院判可不愿意授人以柄。
  “管他是,谁敢动我的药,天王老子也不行。”刁书寒怒极,一点儿面子也不给院判。
  “不成体统,简直不成体统。”院判气得嘴唇发抖,却也对刁书寒无可奈何。他既没有胆子公开惩罚这个背景深厚的小太医,也不好意思和对方当众互相叫骂。脸憋得通红,翻来覆去就只有这两句话。
  商清以看闹得差不多了,身材轻巧地溜出了竹林,还不忘了回头做几个鬼脸嘲笑刁书寒。
  “你就不怕别人看出来我不傻。”楚末宴不喜欢看到商清以对别人那么关注,冷冷地问道。
  “去,傻子的行为能有迹可循吗?我想干什么就干什么,谁也管不了。”
  商清以头一甩,乐呵呵地蹦跳着离开了这里,心理却盘算着刁书寒这个呆子,什么时候才能发现动了手脚的药材中的玄机。
  楚末宴愣了愣,脑中不期然又出现从前主人无忧无虑的样子,心中一热。罢了,她从来都是这样无拘无束的,这只是她的本性啊。
  “小七啊,你说那个呆子什么时候才能发现问题所在?”商清以不知楚末宴的心思,依然乐呵呵地问道。
  “谁知道,看他那个呆样,估计是没戏了。你还是想别的办法吧。”
  楚末宴喜欢看商清以炸毛的样子,那让他想起从前天不怕地不怕的主人,所以不遗余力地逗拨着对方的情绪。
  哪里料到,不知是适应了他的阴阳怪气,还是心里惦记着其他的事。商清以只是不满地哼了一声,便扭过头去,托着腮又琢磨起来。
  让楚末宴一说,她还真有些担心那个刁书寒光顾着生气,不能发现她调整过的药方呢。若真是这样,自己岂不是要白忙活了。
  再说,就算他发现了问题,之后又会做何反应呢?不会觉得只是碰巧,根本就不会搭理自己。
  商清以苦恼地揉了揉自己红扑扑的苹果脸,心里七上八下起来。早知如此,刚刚就不跑了,留下接着点拨一下那个呆子岂不更好。
  算了算了,这些就当是最初的考验吧。如果刁书寒表现合格,自己就借他一用,顺便扶他一把,让他在家族和宫中都站稳脚跟。若实在是不成器,也就罢了,毕竟跟自己签了血契的人是楚末宴,不是刁书寒。她没有必要,也没有心思在一个呆子身上花费过多的精力。
  商清以摇了摇头,困意再次袭来。
  回到遥池宫,居然没有人注意到七皇子自己跑出去又跑回来的行为。几天的时间,遥池宫已经肉眼可见地衰败下去。
  从前,莫清遥虽然不甚得宠,却毕竟养育了一个皇子,没什么人敢对她不敬。要不是莫清遥自己不知足,折腾不休,连儿子都成了仇人,其实日子完全能过得很惬意。
  可现在,她重伤躺在床上,整个人变得阴晴不定,暴躁不堪。短短几天时间,已经有好几个宫女被砸破了头,抬出宫去了。弄得宫里人心惶惶,各个自危,哪儿有心思关注七皇子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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