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要多说,我这里的消息千真万确,正是你,朕的好弟弟派人所作了这一切。”他坐直了身体,两只眼睛直直地盯着底下看上去还想要狡辩一般的南宫颜。
“这是弑君之罪,本应杀无赦,但看在南宫颜平时一心为国并无大错的面子上,就将你发配塞外,永世不能回朝!南宫颜,你意下如何?”
他的脸上露出些惊慌之色,不知是真是假,连忙求饶道:“皇兄怎能如此狠心,发配塞外永世不得回朝——请皇兄行事前三思再三思,万万不要听信谗言,做出这等有伤你我兄弟二人之间感情的事情来!”
“朕在做什么,自然是一清二楚的!”南宫轩厉声道,“倒是你,敢做不敢当,我皇家威严就是让你来低头求饶或者做出弑君弑兄之事来的吗?”
南宫颜竟然一时语塞,见他也说不出来个所以然,南宫轩就传令要御林军过来,把这个犯下滔天大罪的男人拖了出去。
朝臣一时之间议论纷纷,尽管似乎有什么意见,却也在南宫轩的心意已决的事情上没人敢提出。
尽管处理了南宫颜,然而南宫轩的心情并没有好转。南宫颜是他的弟弟,可没想到明明是至亲骨肉,竟然心中怀着这样的心思。
关于他处理掉南宫颜的事情,很快就由朝臣们带回家,一时之间传遍大街小巷,自然是有人认为南宫轩所做之事是不太妥当的,但却有更多的人认为王法无情。一时之间,尽管谁都不想在明面上讨论这件事情,却也足够议论纷纷。
就在这样的情景中,南宫轩仍旧处理手中的奏折,心系天下之事。南宫颜倒是一时之间安静了不少,无人知道他在这段日子里做了些什么。仿佛忽然间改了性子,变得低调起来。
虽说是下令要将自己的皇弟驱逐塞外,但也不是马上启程。顾清颜的孩儿已经会叫爹了,他不由地想起这件事情变得欣喜。
“若是皇上手中没得那些真材实料,就算他是皇帝,也不能这么随便地处决自己的弟弟。”
“人人都说皇家无情,你又知道些什么呢?”
而南宫颜的府邸中却是上下哀鸿遍野,他被贬谪塞外的事情又不是不会被说出去。这段时间里,仆人偷跑了不少,私库里也丢了不少东西,南宫颜心烦意乱,自然也是不想派人去处理这些事情的,就派了杀手把叛逃的下人们全部斩草除根,以免落了笑柄给他人。
又过了几日,早朝开到一半,忽然有个御林军急急慌慌的跑进来。南宫轩被他打断自己正在听的大臣们的上奏,有些不悦地看着冲进来的御林军,沉声道:“发生什么事情了?”
那御林军看来也是狂奔了好一段距离,气喘吁吁,皇帝到也不着急,容他把气喘匀。那御林军便扑通一声单膝跪倒在地上,朗声冲着南宫轩道:“八王爷爷遇刺!已经不治身亡!”
这消息简直如同一个晴天霹雳,话音未落,南宫轩就一下子站了起来,情绪激动。那御林军丝毫没有感到害怕,在南宫轩为了确认而再问一遍时,仍旧说:“八王爷遇刺,已经不治身亡!”
底下的大臣们就像是被捅了窝的黄蜂一般,嗡的一下就开始议论纷纷。南宫轩自己听着不高兴,那些大臣又没有停下来的意思,他就呵斥道:“吵吵嚷嚷成何体统!还不速速安静下来!”
大臣们都怕皇帝发火,他们很快就安静了下来,纷纷抬头去望着君主,看看他到底打算做什么。
眼见地下的大臣们最后都安静下来,南宫轩这才清清嗓子,小福子这一次用尖锐嘹亮的声音宣布了十七王爷南宫凌的死讯。
南宫轩的心情受到了影响,理所应当地。接下来大臣们的上奏草草地结束了,皇帝在想什么,底下的人自然是不敢妄加猜测的,但如果只是无关痛痒地说几句,怕南宫轩现在也没有兴趣去干涉。
“哎呀,你说这是怎么回事呢?”一个大臣疑惑不解地对另一个大臣说,诡秘地,“这才刚刚下达发配他的命令没多久。”
“莫要随意猜测圣上的意思!”另一个大臣赶紧说,慌张地,他向四处看了一眼,确定没有人注意到这方向之后,小心翼翼地对之前的那个大臣说,“千万不要随意地猜测圣意,当心引来杀身之祸!”
等到他们渐渐地远离人群之后,第二个大臣做出一副诡秘的样子来:“只不过我这里有一些别的消息,大家都说当今圣上事实上并不像他表面上的那么圣明,比如他曾经……”
“十万狼烟,无边落木。
八王爷,身死谁手?
苦海无涯,凌波孤步。
愿得忠魂,洗雪尽冤!”
一时之间,这不知从何而来的歌谣席卷了整个大街小巷,南宫轩手下的人怕惊扰到圣上,就排人去查,事情却变得扑朔迷离起来,无论如何也查不出来。他们别无他法,只能告诉南宫轩这民间的歌谣之事。
此时此刻,因为贬黜令而变得日渐冷清破败的八王府一处不起眼的院落中,虽然没有摆出奢靡宴席却也颇为用心的一桌珍馐美食只有相传已经遇刺身亡的八王爷南宫颜一个人享用。
醉翁之意不在酒,在乎山水之间,另一边的十七王爷,也是对着一桌美食,而在乎天下之大权,可谓是人心不足蛇吞象。
他的心负责是恭恭敬敬地站在一旁,看见王爷吃的开心,心情不错,就小声地禀报:“回禀王爷,一切已经按照王爷吩咐的去做了,现在无论是百姓还是大臣们,都开始潜移默化地认为八王爷是含冤而死的。”
“做得好,待事成之后,本王自会重重打赏。”听到那贴身仆人的保证,南宫凌忍不住笑起来,把象牙筷子放在一旁,“人们常说道高一尺,魔高一丈,此时此刻,我想南宫轩那狗皇帝也无可奈何,毕竟水能载舟,亦能覆舟,人言可畏。”
那贴身的仆人马上开始恭维他,只可惜南宫凌并不是什么容易被恭维的人。他虽然脸上的表情很受用,但却没有做出其他的反应来,只是招手让自己的贴身仆人过来。
那仆人虽是疑惑不解,然而这是主人的命令,还是俯下身去,十七王爷南宫凌却突然发怒,一手拽住他的衣领子,把他狠狠的拉下来。那仆人立刻吓出一身冷汗,便听见自己的主人阴冷地说:“这一切只不过是一条替我办事的狗而已,若是乱了规矩的话,后果如何,我想你一清二楚!”
那仆人脸色煞白,顿时大气也不敢出,整个人不一会儿就冷汗直流,变得汗津津起来。连忙说自己绝对是对十七王爷忠心耿耿,希望南宫凌能够相信自己。
当然咯,现在这种情况下,南宫凌是绝对不会除掉自己的一个得力手下的。他发出一声冷笑,放开了那个声称自己绝对是忠都是本王的功劳,你心耿耿的仆人。那仆人马上跌坐在地上,气喘吁吁。
“……小人一定会尽心尽力为十七王爷办事的!”他连忙跪倒在地上,举起三根手指对天发誓。南宫凌这才满意地点了点头,让他坐下,甚至亲自为他斟酒,语气又柔和下来:“当然,本王自然知道你一直诚心诚意为本王着想,本王自然也不是那不懂体谅下属的混账,这些对本王而言无足轻重的小东西就当做是本王对你的奖赏吧。”说着,他轻蔑地把一只金丝缠绕的银手镯扔在地上,那做工精巧镶嵌宝石的手镯竟然只是不起眼的东西。
不过怎么说也是自己主人的赏赐,那仆从虽然刚才被他吓得够呛,但现在也是马上就蹲下身子去,把那只手镯捡起来,擦干净,塞进怀里。他抬起脸来,冲着自己的主人露出讨好的笑容。
“现在呢,一切几乎已经成为定局,我要你接着去办这件事情。”他招招手,让自己的贴心仆人过来,在他耳边耳语一番。
虽然没有表现出来,但是南宫轩的身边的太监小福子知道,自己的陛下事实上为那些民间不知道从何而起的歌谣分外烦恼。南宫轩就算再怎么隐藏自己的情绪,也会在有时候不知不觉地露出来。他想,到底是谁与他有些渊源,又是抱着什么样的目的,做出这样的事情来。
许多张脸在他的眼前一晃而过,最后停留在南宫凌那张看上去非常平静的脸上,他用力握住茶杯,南宫凌已经死了,死得十分蹊跷,一个死人又怎么能做出这样的事情来?
小福子在一旁看到了他的忧虑,也不能多说什么,只能为皇帝添茶。后者只用眼角的余光去看正在服侍他的宫人,忽然发问:“你觉得死人能做些什么?”
小福子被他问的蒙了,不知南宫轩是何用意,就中规中矩地回答道:“小人以为,死人就应该有个死人的样子。”
“死人的样子?”南宫轩一皱眉,小福子以为自己说错了话,吓得浑身一抖,但很快面前的君王就抚掌大笑起来:“好好好,死人就应该有个死人的样子!”
“那你说说,死人应该是什么样子?”
小福子松了口气,他恭敬地站着,不知道应该说些什么,但南宫轩看上去今天有的是耐心,他一言不发,只是静静地等着。
被他等的有些发了毛,这宫人干脆死马当活马医,答道:“小人以为死人的样子自然是不说、不听、乖乖躺着。”
“那么现在有人似乎不愿意静静地当个死人,你说朕应该怎么办呢?”
小福子眼珠子一转,心想也许自己是想明白过来了,但为了保险起见,他还是问:“陛下可说的是十七王爷?”
“小福子。”这时候,南宫轩忽然叫他的名字,小福子诶了一声,就洗耳恭听。
“小福子啊小福子,朕的意思你不要瞎猜。”他说,“若是听得了这样有趣的传闻,也别忘了给我说道说道。”
既然这吩咐下来了,小福子也自然只能用心去办,没想都这还真让他听见一些有趣的传闻,说是有趣,事实上对于小福子而言,他更多感受到的竟然是恼怒。
第二百十三章 定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