满月酒吃到最后,谨兰宫收了一堆贺礼。小皇子在席间玩弄半日,忽然哭闹起来。小皇子哭起来没边没际,顾清颜怕吵着皇上,便让绿萝抱出去兜圈。
谁知兜了一会儿,绿萝惊慌失措地跑过来,小皇子仍是哭个不停。
顾清颜看着绿萝紧张的模样,心忽然揪了起来。“怎么了?”
“皇上,娘娘,小皇子身上似乎越来越烫了。”
“什么?”顾清颜猛地站起来扑到小皇子身边,小皇子的脸蛋红扑扑的,哭地面红耳赤,身上像个小火炉一样,甚至有点烫手。
“这,这是怎么回事!”
顾清颜抱着儿子,却不知该向谁质问。明明已经很小心了,难道是今天冲了风吗?
南宫轩安慰她:“爱妃不要急,朕这就唤太医来。来人,快去叫太医。”
顾清颜紧紧搂着怀里的孩子,不愿意松手。如果他出了半点差错,她可怎么办?
她没有注意到,席间某个角落,有人露出了得意的笑容。
众人散去,皇上和德妃,若嫔却留在谨兰宫等待太医的消息。
太医为小皇子诊断完以后,忽然跪在地上,满头冒汗:“回皇上,小皇子,他……他得的是痢疾啊!”
“啊?什么?痢疾!”德妃和若嫔一副吃惊的模样,连皇上也是出乎意料的表情。顾清颜有些不懂,她拉住皇上问:“痢疾,痢疾怎么了?”她又冲着太医喊道:“既然知道了,还不快去治!”
太医一副为难模样,德妃满目悲戚地看向顾清颜:“妹妹不知道吗?这痢疾,乃是不治之症啊。”
“什么?”仿佛一道晴天霹雳划过顾清颜的心间。
在现代医学下,痢疾已经算不上是什么大病了,可是没料到,在古代,这却是能要了人命的绝症。
“不,我不相信!”她趔趄着向后退去,撞到南宫轩的身上,南宫轩扶住她的身子:“清颜……”
顾清颜甩开他,扑到床边,颤抖着抚摸着小皇子的脑袋,泪水从眼中不断溢出。“我不信,我不信,一定有办法的,一定有办法的。”
太医叹了口气:“丽妃娘娘,臣……确实是无能为力。只好看小皇子的造化了。”
顾清颜捂住自己的耳朵,不愿意接受这个事实。“我不听,我不听!滚出去!都滚出去!”
南宫轩看到这副场景,对众人摆了摆手,德妃和若嫔以及宫女太监太医都退了出去。
南宫轩慢慢走到顾清颜身后,将手搭在她的肩上:“清颜,你不要这样。他会好的。”
顾清颜听到这句话忽然抬起头,一张脸梨花带雨地望着南宫轩:“会好吗?”
南宫轩擦去她脸上的眼泪:“会好的。我们会找到办法的,你要振作起来。”
顾清颜点了点头:“恩,对,一定能找到办法的。”她连连用袖子拭去脸颊上的泪水。
德妃和若嫔走出谨兰宫时,已是月上中天了。若嫔问德妃:“德妃娘哦,这痢疾到底有没有得治呢?”
德妃拉了拉身上的披风,望了望天上一轮玉钩,道:“以太医院的水平,太医都说治不了了,自然是没办法。况且,本宫的确没有听说过有能治疗痢疾的法子。或者这小皇子……的确命苦。”
若嫔望了望谨兰宫内,不知为何打了一个寒噤。
这夜,小皇子高烧不止,顾清颜守在小皇子身边想尽办法给他降温,却也只是无济于事。
皇上命人查遍了御书房和宫里各处藏书楼的医术,也没有得到良方。他召来南宫凌,吩咐他天一亮就将圣旨发出去,广招天下名医。
太医已预言,小皇子熬不过五日,所以皇上下旨,凡是自认为能医治好小皇子的,都可以骑各地最快的宝马到达京城。
顾清颜已经守在小皇子身边两天两夜了,京城中有不少名医见到城门楼上的这道圣旨,都动了进宫看病的念头,可是从谨兰宫出来,这些个名医都是一副垂头丧气的模样。
南宫轩这两日只要有空就守在谨兰宫,谨兰宫似乎成了一个禁地,嫔妃们都绕道而行,生怕一不小心触怒了龙颜。
顾清颜拿出十二分的精力照看着小皇子,不施粉黛的模样十分清丽,即便是样貌憔悴,也更突出了一双清明的眼睛。
小皇子终于吃下了点东西,在她的柔声细语下睡着了,顾清颜也忍不住趴在床边,进去了梦乡。
南宫轩走进谨兰宫,这里静悄悄的,绿萝看见皇上来了忙跪下来。南宫轩越过她头顶看到了床旁边趴着的丽妃,冲绿萝摆了摆手,绿萝也没有声张,把手中的毯子递给皇上,悄悄退了下去。
南宫轩把毯子展开,轻轻扑在丽妃肩头。丽妃睡得沉,也并没有因为这个举动而醒过来。
南宫轩撑着头凝视着她的睡容,心里暗想:“跟我在宫里,苦了你吧。”
小皇子的鼻息响在耳畔,南宫轩看着这个孩子,却觉得他太过让人费心,居然让自己心爱的女人如此憔悴。
小皇子可不知道自己的爹为了一个女人,居然都开始嫌弃起自己来了。
这几日太医们仍是束手无策,京城里那些自称是名医的人,也不敢医治下去。如果这个孩子真的没有了,他担忧地看着顾清颜。
“清颜……你会怎么样呢?”
他想到了一个办法,迷茫的眼神渐渐坚定下来。
顾清颜幽幽转醒,看到床上躺着的不是自己的儿子,而是南宫轩。她疑惑的目光正好对着皇上,他眼神里无尽宠溺,含笑望着她:“醒了?”
“恩,醒了,孩子呢?”如果是平时,她此刻一定脸都红了,可是这不是平时。她只想知道自己的孩子在哪里。
南宫轩突然伸出手将她搂到怀里,一手抚摸她的脑袋,一手轻轻拍着她的背部。“瞧你,一口一个孩子,你有多少天都没有理寡人了?本来朕还想着,等小皇子满月了,要让你好好陪陪朕。这下可好,你连正眼都不愿看朕了。”
“臣妾不敢……只是……”她仍然担心着小皇子。
“好啦,朕知道你初为人母,可是也不能太过操心劳累了。朕乃九五至尊,小皇子是龙的儿子,那他便也是龙,自然不会出什么岔子。今天太医已经告诉朕,已经查到了治疗小皇子痢疾的药方了,只不过此方复杂,需要隔开闲杂人等,朕便恩准他们把小皇子带走了。”
顾清颜有些难以置信地盯着南宫轩:“皇上说的……是真的吗?皇儿他……有救了?”
南宫轩眼底尽是笑意:“当然。朕什么时候骗过你?”
“皇上!”顾清颜扑在南宫轩的怀里,喜极而泣。
而南宫轩越过她的头顶,眼中的笑意逐渐消失。
宫中盛传太医找到了治疗小皇子的办法,而太医院则是关了大门,谢绝任何人的来访。听说太医院里面的诊疗进展不错,丽妃也终于肯吃东西了。用皇上的话来说,她不仅要吃好喝好,将来伺候好皇上,还要在小皇子病好以后有足够的奶水。
消息传到了德妃的耳朵里,德妃却不相信,她心思缜密,料想到这其中一定有问题,便想方设法买通了太医院的人,才知道原来所谓治疗痢疾的办法根本就是骗人的,小皇子确实在太医院接受治疗,可是病逝已是早晚的事,皇上只是不希望丽妃守在小皇子身边不睡不食,耗费身子。
“皇上啊皇上,你对她,倒是用情至深。不过,她未必会领情呢。”德妃想到自从她进宫后,从来没有见过皇上对哪一个女人如此用心,甚至不惜赔上自己的信誉。这次的时机一定不可错过,下次再遇到这种好事就不知道是猴年马月了,这个顾清颜,一定要除掉,否则后患无穷!
她使劲捏碎了手中的兰花,宫女问:“娘娘是否要?”
德妃冷笑一声:“杀鸡焉用牛刀?”
皇上已经让太医院封锁消息,如果他知道德妃擅自去打听,一定会心生不悦,弄不好还会给德妃定个抗旨的罪名,德妃才没有那么傻,她要把这件事情告诉伊尔茉,她不是想获得皇上的宠爱吗?那就让她上吧。
伊尔茉也得到了太医院的消息,只是生疑,她在御花园里转悠的时候,忽然碰到了德妃,那德妃径直朝她笑着走来,躲不过去,便走上去淡淡道:“参见德妃娘娘。”
德妃伸出手虚扶了一下:“快请起。今个儿好兴致,你我二人都到这御花园里面散心来了。看来是有喜事?”
“什么喜事?我只是来散心罢了。”伊尔茉随手摘了片叶子在手里面把玩。
德妃笑了笑:“小皇子有救了,不算喜事吗?”
伊尔茉嗤笑一声:“与我何干?”
德妃转了转眼珠子,叹了口气:“唉,你觉得无关,我倒是很觉得可怜呢。”
伊尔茉有些不明白她的话:“可怜什么?”
“你不知道?”德妃惊讶地瞅着她,“小皇子其实并没有找到医治的方法,把他弄到太医院去,也不过是皇上的缓兵之计。唉,皇上对丽妃真是一往情深,居然瞒着她……只是不知道丽妃知道了,会不会记恨皇上呢……”
德妃话刚说完,伊尔茉就忙命宫人回宫。德妃瞧着她的背影,冷笑一声。
伊尔茉得知了这个消息十分痛快,原来是这样!他们两个居然在这里你侬我侬,她看不得皇上对那个女人好,你既然对她好,我就一定要让她恨你!
伊尔茉突然想到了什么,顿住了脚步。“为什么?既然皇上知道小皇子总会夭折,那他隐瞒丽妃的事总会被拆穿,我又何必在这个时候告诉丽妃呢?要说,也要等小皇子无力回天以后,到那时,丽妃想不恨皇上都难。”她想到了这样一个绝妙的主意,脸上露出了阴冷的笑容。
第一百零四章 忽发绝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