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泽明看着陆茗,感觉到了她的身体异常虚弱,只是这种条件下产子,还要在刚刚忍受着心灵上的担忧害怕,怎么可能会好,都怪他啊,如果说,如果说一切重来,他一定可以给陆茗和孩子一个更好的,一定不会让她这样,流了那么多血,那血多的可怕,季泽明从什么时候开始,见到的血多的不行,有自己的有别人的,只是无论哪一种他都没有害怕的感觉。
胜者王败者寇,不过是两人交锋鹿死谁手的结局,他可以受伤,也可以杀人,他曾经也受过很重的伤,伤很痛,也流了好多血,比这次好像还要多,只是他都毫不在意,像是受伤的不是他一样,像是不会痛一样,那样的血都像是水,可是这一次不一样,看到陆茗的脸泛白,看到她流血,季泽明害怕的说不出话,他只能这样看着她,死死的看着她。
好像如果不这样,陆茗就会更危险一样,他一遍一遍的对着陆茗说:“求你,不要睡,一定不要睡,清醒着,一定要清醒着。”季泽明几乎癫狂的大哭。一滴一滴的泪流了出来,陆茗看着他,笑了笑,随后柔声说:“不要哭,我只是太累了,想要休息,不要害怕。”陆茗的话更是让季泽明内心更加煎熬。
老神医说的对,这怕是对他最大的惩罚,看着自己的妻儿生命受到威胁,甚至于失去,而他无能为力,无计可施,只能这样无声的挣扎,他该是个多么懦弱的人啊,他应该是个多么不称职的丈夫,父亲啊。他看着老神医,对着他喊道“帮帮陆茗,帮帮她,求你了,帮她。”老神医听到了季泽明的话,看了眼他,然后对着老婆子柔声的说:“这里有个聒噪的人,等我去解决,等我解决好了再来同你说话,不要着急。”
说完,转身看着季泽明,看到他眼神带着祈求,看到陆茗即将不省人事。他看着季泽明,带着一种不屑的感觉“怎么,你求我了,你也会求人啊,既然求人,那么你就在认真点,我可看不出你求人的样子,只要你认真我也许会帮你。”神医的话让季泽明心中燃起了希望,可是这样的希望多么渺茫啊,老神医怎么会救陆茗呢。季泽明其实只要一想就知道的,可是他不愿意放弃啊,毕竟这是唯一的机会,他不愿意啊。
所以他低着头,看着老神医,言语中带着恳求“老神医,我季泽明求你了,求你救救陆茗。”他的话一字一句毫无尊严,没人想得到这竟然是一个不可一世的季泽明发出来的,甚至于只是为了一个女人,陆茗看到季泽明这样,内心都在滴血,她知道季泽明不可以这样,为了她为了这么一句话,他不可以这样没有尊严,没有一点尊严的去求他,去求一个魔鬼。
“泽明,泽明,不要,不要求他,我求你不要去求他。”陆茗虚弱的看着季泽明,眼中还闪着泪花,她一遍一遍的重复,只是想让季泽明不要求他,不要让他把季泽明的尊严践踏到地上。可是季泽明只是看了眼陆茗,眼中带着爱惜,他没有停止,看着老神医,他把一切一样都压在了他的身上,他想让他救陆茗,仅此而已,让他救她。
老神医看着他们两个人,轻蔑的一笑甚至于鼓了鼓掌“看看,郎情妾意,真的是让人感动啊,季泽明你也没想过有一天你会对着我说着求这个字吧,人生啊,真的是充满无限种可能,你看今天你就实现了其中一种,求我,呵,看在你这样认真的样子,你说我如果不救她是不是显得我太无情了啊,既然如此我去帮帮她也可以嘛对吧。”
说着老神医走向了陆茗,季泽明看着他,想着他也许会救陆茗,可是老神医过去怎么又会善心大发的救人,他一把掐住陆茗的脖子,瞬间陆茗的脸涨得通红,一时间呼吸紧促,老神医边掐着边看着季泽明,语气多是戏弄“你看季泽明,我正在帮她啊,我正在帮她解脱呢,你说,你应不应该谢谢我啊。”
季泽明看着他语气带着杀意“你混蛋,你放开她,你放开她,堂堂一界之主竟然如此不守信用,妄为主宰,你放开她,算我求你,放开她,放开她。”季泽明语无伦次,看着老神医希望他放开陆茗,可惜他双手毫无用处。什么也做不了,只能不住地看着。陆茗看着季泽明这样,瞬间觉得这一生都是值得的,她想这样爱她的人她大概不会再遇见了,她看着季泽明,用无比弱弱的声音说:“泽明,莫要……莫要求他,好好……好好活着,你活着就当是为了我,下一世……下一世我还嫁你。”
老神医看着陆茗,这样的不知好歹,一下子用尽了力度,陆茗一下子闭上了眼睛,不再言语。季泽明看到这一幕。整个人都受不住了,他对着陆茗撕心裂肺的喊“茗儿,茗儿……”带着哭腔,让人听之动容,闻者悲伤。可是老神医却毫不在意,看着季泽明,带着玩笑的语气“哎呀,你看,我的力道重了些,她受不了了,我这也算是帮她,是她自己受不住,呵,也算是活该对吧。”
季泽明看着老神医,眼神中空洞,“你的下场,绝对不会好,你的人生终究一片狼藉,你且等着,我会看着你,一步一步走向无尽深渊,为我的茗儿陪葬。”老神医不屑一顾,抱起那个刚出生的婴儿,婴儿还刚出来不久,身上还带着血迹,他将这个孩子轻轻的放进了水晶棺材中,一瞬间棺材中的老婆子化作一摊血水,不见了踪影。
而孩子眉间突然进入一道光,那一滩血水正在棺材中滋养着这个孩子,一瞬间孩子突然停止了哭声,闭上眼睛。他正在抗拒着吸收这样的血水,可是他还小,怎么可能抗拒的了,一步一步,一步一步,他被吞没其中,季泽明看着自己的孩子就这样成了他人的筹码,悲痛不已可是陆茗刚刚去世已经耗尽了他的气力,他就这样一动不动的杵在那里,没人会在意到他的存在。
老神医像是个什么一般。抱起了孩子,得了珍宝,他就这样小心的呵护抱着,养大这个孩子,因为这个孩子就是他老婆子复活的关键,转生啊,不过是从另外一个身上找到契机,然后借用他的身体活下去,其术法诡异不堪,绝对会遭到反噬可是老神医毫不在乎,他抱着这个孩子,不愿意撒手。
养大这个孩子,他一切都亲力亲为,帮着她换洗衣物,转眼她已经四岁了,会走路了,他就这样陪着她,陪着她慢慢长大,慢慢恢复记忆,可是这一天这个小姑娘突然来到了季泽明这颗枣树面前,她瞪着大眼睛看着季泽明,季泽明心中一下子五味杂瓶,这个小姑娘该是他与陆茗的孩子啊,只是如今她已经成了别人的容器,也不知道魂魄被挤兑到了哪里去。
“你是谁?为什么会在这里?为什么没有听他提起过你?”小姑娘内心疑惑看着季泽明,忍不住的问出声来。看着这张有几分陆茗影子的面孔,季泽明一下子心都软了,他柔声的说:“我不过是个无相关的人,他自然不会向你提起我,只是你叫什么?”小姑娘笑了笑看着季泽明“哦,我叫素心,他都这么叫我的,怪不得呢,你应该是个犯了罪的大坏人吧,不然怎么会被他留在这里。”
季泽明笑了笑,看着素心“那你觉得我像是个坏人吗?”素心呆呆的看了他好久,然后认真的说:“不像是。”季泽明笑了笑“你说不是就不是的,我本身也不是,不过是得了病症没有被治好。”素心遗憾的皱了皱眉头“好可惜啊,他都没有办法吗,他的医术很高的。”季泽明知道她口中的他就是老神医,可是这样一个小姑娘,他不想破坏她心中的美好,他沉思了许久,对着素心说:“就是因为他也不行,所以我才在这里的呀。”
小姑娘呆呆的想了一会儿看了季泽明“好,你一个人也是无聊,等我,等我去看典籍帮你找到治疗你的办法,你等着啊。”说着一跳一跳的离开了,看着她离开的背影,季泽明心中怅然若失,你时间竟然有些恍惚,若非,若非没有老神医这一出,是否他与陆茗的孩儿也是这般可爱,那放才是真的属于他们的孩子,而这个都不知是否还存有他们孩子的灵魂。
小姑娘果然守信用,一连几日都过来,陪着他说话,还在他面前翻看书籍想要救他。“对不起啊,我都帮我到你,你无聊吗,我陪你聊天好了。”小姑娘翻遍了所有书都没有找到相关的记载,对于季泽明有些抱歉,看着他想要为他解解闷,陪他说话。季泽明看着她更加觉得这当真是一个心善的女孩儿啊。
他丢下头想了想,随后看着小姑娘说:“你帮我哼一首曲子好吗?”小姑娘想了想,看着季泽明“可是我也许不会唱,唱的也不会好听。”季泽明笑了笑,然后认真的看着她“不会,这曲子很简单,一学就会,再说你这样善良,就算唱的不好,我又怎么会怪你。”话音刚落小姑娘笑靥如花“好,那你教给我吧。”
说完,季泽明哼着曾经陆茗教给他的歌曲,那个调子很清幽淡雅,记得当时陆茗还笑的跟孩子一样嘲笑他五音不全唱歌难听呢,回忆乍然出现,季泽明不禁悲从中来,这个时候距离陆茗去世已经有几年了啊,原来都这样久了啊,不禁掉了一滴泪,小姑娘看着季泽明“你怎么了?怎么哭了,是不是想起了什么伤心的事情,说如果难过就不要想了。”
季泽明看着她,敛了泪水,然后看着她说:“不是伤心的事情,而是想起了一个人,一个很重要的人。”小姑娘更加不理解“既然想她,让她来看你不行吗?”小姑娘稚嫩的回答,让季泽明更加难过“可是这个人去了很远的地方啊,远到我见不到她了。”小姑娘若有若无的点了点头,然后看着季泽明“那么如果去了很远的地方,你可以看画像啊,你告诉我她的样子,我可以画给你,到时候给你看,你就不要伤心了。”
季泽明看着心这样善良的姑娘,都说不出话了“她啊,你同她有七分相似,不过她比你大,眸中不若你这般清澈无暇,她的眼睛更加明亮,带着狡黠像只狐狸一样呢。”小姑娘点了点头“好,那就说定了,我改日就画给你,我们接着学歌吧。”随后一大一小,学着一首好听的歌谣,只是若是这其中多一个人,在旁边若是也有陆茗,那么他们一家三口也算是真正的团圆了,像是幸福一样。
随后,小姑娘不过哼唱了几遍调子就全会了,就连歌词也记得个七七八八,她看着季泽明“我唱给你听吧,你看我都学会了。”说着唱了起来,小孩子嘛,奶声奶气的可是唱的却格外质朴纯真,她的声音不断的在季泽明的脑海中与陆茗的声音重合。最后像是合唱一般,当真是动听啊,那样的声音,李泽民做梦都没有在梦到啊。陶醉其中,季泽明一下子像是回到了曾经,回到了陆茗和他的那个小屋,安谧美好啊。
突然唱的好好的,老神医突然出现,他扯着小姑娘的手,说话的语气还带着不允许“我说过的,不要来这边,不要见他,走同我回家,以后不许来了。”可是小姑娘却万分不解“你干嘛啊,他是个孤独的人,生了病还无依无靠,我过来陪他解闷,你这是干什么啊,不是你同我说救人治病,这是好事情啊,怎么现在偏偏不让了。”
听了她的话,老神医自觉有些打脸。可是还是拉着小姑娘的手轻声的说:“他呀,原来是个坏人化形的,我怕他伤害到你,走,同我回去吧,不要再来了。”老神医的话让小姑娘心中产生了很大的疑惑,明明这就是一个好人怎么就是妖物了,她看了看季泽明,季泽明只是冲着她一笑“回去吧,跟着他。”他的话让老神医不禁抬头带着探究,而小姑娘听了他的话,竟然乖乖的跟着老神医走了,临走时还回过头看着他笑。
这一下子,季泽明想大概这个小姑娘不会来了,老神医怎么肯再让他们两个人见面啊,他也怕自己也许会告诉小姑娘真相,到时候恐怕是一场灾难,可是季泽明心中却明白,这个孩子,不光光是转生体,她也是他与陆茗的孩子啊,他疼爱还来不及,伤害她心灵的事情,季泽明又怎么会去做啊,这一点恐怕也是老神医同他的共识。
没曾想不过一个月,小姑娘竟然又来了,这一次她还抱着沉沉的画,她开心的跑到季泽明面前,看着他说:“你看,我画好了,拿给你看看像不像。”说着,展开了画卷,画中的人一下子印入季泽明的眼帘,画中的人简直就是陆茗本尊啊,不光形似神更似,那样的画展开在哪里,画中人就像可以走出来一样,季泽明一阵恍惚,摸着画中人的脸,喊着茗儿。
小姑娘看着季泽明“茗儿!可就是这画中人的名字吗?”季泽明点了点头“她叫陆茗,是个特别好的女孩子。”小姑娘,笑了笑,看着季泽明“嗯,好听的名字,这个画我画了好久,对着铜镜画我自己,总算是没有辜负你的期望,像就好了,只要你看着这个是不是就会少些想她,是不就不会太过难过啊。”
季泽明,点了点头,看着她“谢谢你,谢谢你给我这个。”小姑娘也不太多言语“不谢不谢,这是我应该做的。”突然老神医出现了,他看着小姑娘,有些火大“不是说过不过来的吗,你怎么又来了,不听我的话了吗?”小姑娘定了定神,看着他“他不是坏人,怎么就不能来了,助人帮助他解决孤独问题就不是什么不好的事情,你怎么这样排斥。”
老神医自然也不可能多说什么,毕竟这可是他的老婆子啊,那个好不容易有了方法活过来的,他柔声的说:“我知道,可是他也许善于伪装,我怕伤到了你。”小姑娘没有多余回答,只是看着他表示他多虑了。
突然小姑娘脑海中突然蹦出了另外一个声音,那是个孩子的声音“这是我的身体,怎么在你那里,你还给我,还给我啊。”“你的?怎么会是你的?你是谁?为什么会在这里?”声音不断的说,小姑娘也不断的反驳着。季泽明看到此情此景,瞬间明白,被善念之神压着的他孩子的灵识还在,她正在斗争啊。突然这个一个瞬间,小姑娘对身体失去了控制,那个孩子的灵识主导了这具身体,她跑到季泽明的面前,轻声的喊道“爹爹,孩儿好想你啊,娘亲好不好啊,你们为什么都不帮帮我啊,我好辛苦,好累啊。”季泽明看着眼前这个小姑娘,这当真是他的孩子啊,他含泪笑着“傻孩子,我和你娘亲怎么会不管你啊,只是娘亲去了远方,爹爹身陷囹圄,你要坚强,你一定要坚强,等我,等着我们去救你,一定不要退缩啊。”
这个孩子郑重的点了点头“放心吧,爹爹不会的,我一定会等你们,等你带我回来。”老神医看到这一幕自然是吓住了些,他连忙施法让小姑娘昏了过去,抱起她就往回走,季泽明看着他“你觉得,你的这个方法当真万无一失?”老神医也没有多说什么“自然不用你操心,你的孩子恐怕这也是你最后一次见到了。”
老神医抱着这个孩子回了屋子中,虽然刚刚对着季泽明脱口而出,其实他也不能彻底把那个孩子的灵识从这具身体里面拿走,毕竟那可是本就是这具身体应该的灵识,两者融合很深,他怕强行拿走也会让身体受损,到时候他的老婆子恐怕也会受到牵连,他煮了些药。喂着这个孩子喝下去,季泽明和陆茗孩子的灵识一下子就弱了许多,可是她还是挣扎着想要夺回身体主权,奈何无能为力啊,渐渐的失去了声音。
老神医让这个孩子躺下,他老婆子的灵识回来了,他看着老神医“我怎么在床上,是晕到了吗?”小姑娘疑惑的问。老神医看着他认真的回答“嗯,应该是有些生病了,今你太调皮了,要穿厚衣服,不要瞎跑了。”小姑娘若有若无的点了点头,可老神医还是担心的不得了,他知道既然这个孩子的灵识可以回来一次,就会有第二次。
那么到时候也许他的老婆子会有危险,到时候若是一个不小心让那个孩子重新夺回了灵识,他岂不是白忙活一场吗,于是左思右想他给这个孩子灌了昏睡散。以后这个孩子一整天都不会有什么清醒的时刻,而且这些昏睡散中还被他加了镇定剂,到时候这个孩子想要夺回身体恐怕难上加难。
老神医顾不了这样多了,既然好好的行不通就只有这样了,这样他的老婆子才可以完全回来,转眼几年过去了,老神医就这样抱着七八岁的小姑娘,样子也有些癫狂,嘴里一直念叨着,再等等,再等等,我一定可以让你完全活过来,再等等我。季泽明看到他这个模样不由得笑了笑,这样用方法活过来的人,怎么会好好的,恐怕到处都是反噬的结果。
第181章极度恐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