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番话,让秦央沉默了。
秦汪洋的话,确实言之有理。
再加之过去秦岚的做法,让秦央不得不相信,这一切正如秦汪洋所言。
朝廷下旨,要纳兰璃嫁去苗疆,与世子联姻,此事已成定局,该如何拦?
秦央的面色纠结在一起。
秦汪洋面色也同样不佳,虽说这件事上骗了秦央,但,秦岚与秦家离心,这半点不假。
更何况秦央在昏迷时遇刺,那也是秦岚所为!
他早已暗下决定,要给秦岚一点颜色瞧瞧,不能让她以为秦家软弱可欺任由她摆布。然而因为秦央重伤,他无心其他,而暂且搁置。
眼下秦央已醒,想来此事也不用再等。
“央儿,秦岚与冢宰府离心,已经是定势,如今,想来是要真正给她些苦头,不能让她以为离了秦家真能单飞。”
秦央眼下已经恢复了冷静,沉默了一会儿点了点头,却是道:“父亲,事到如今,你还只是想给她些苦头吃吗?”
秦汪洋未免也太过心软了!
若是打一开始,便听他所言,不要因着个人感情放任秦岚,何至于走到眼下这一步?
可秦汪洋只是拍了拍秦央的肩头,道:“央儿,你想说的,为父何尝不知?你重伤初愈,还是好好调养自己的身子吧,该怎样做,为父有数。”
有数,有什么数!软弱能成什么大事,心软可是大忌!
他刚想出言反驳,就见秦汪洋遣散了周围的人,对着他低声耳语。
闻言,秦央薄唇一勾,点了点头,原来,是这样。
“原来如此,父亲高明,是儿愚钝无知了。”
一语终了,秦央不愿多留,只道身子不适,要前去休憩,转过身去,目光却是变得幽冷。
动不该动的人,这一次,他定要让秦岚付出代价!
另一边,纳兰璃回了公主府,表面上看起来风轻云淡,就像任何事情都没有发生过一般,依旧是坐在窗前,细细的观赏着那束腊梅。
明月眼瞧着,心中担忧不已。
她一清二楚,纳兰璃心中眼下该是多么的风起云涌。
一路走来,纳兰璃的一言一行她都看在眼里,若说纳兰璃唯一全盘相信的人,只有余天清与寇容。
而很明显的,她对二人的情谊并不一样。
就像是她轻易的推掉了与余天清的婚约一样。
寇容在她心中的分量,明显是更重一些的。
“小姐,您这是何苦难为自己呢?明知道太师殿下对您并非是冷酷无情,却非要说那些伤人伤己的话来,虽是说给太师殿下听,想来更受伤的是您吧。”
纳兰璃不语,只纤指摸着那腊梅上的刺,一下一下,一遍一遍,来来回回。
这世间美丽的事物,为何总是这般伤人呢?
见她不语,明月又上前了几步,开口道:“小姐,我从小陪伴您长大,对您的情谊常人是断不能比的,对您的理解,也不是常人可比的。您对太师殿下的心意不比寻常人,您此时的心境,想必也是不好受。”
“明月没读过什么书,但也知道一句‘旁观者清,当局者迷’。您想想从认识到现在,太师殿下每做一件事,看似是从不将您放在心上,甚至有些时候是看似伤害实则保护。这样的人,不比花言巧语来的更舒服吗?”
明月的话,纳兰璃看似没听,却全是听进了心里去。
是的,从遇见开始,寇容所有的行为,都是看似伤害,实则保护。
先是在古曼童手中救下她一名,再是给了司空府一道折子。
在冢宰府里虽是将她从二楼丢下,却是好巧不巧的解了她身上的药性。
秦家为难于她,他直截了当的给了她七品安人的身份,从此她行事顺利许多。
被先太子秦易西下了毒手,他以吻渡血,又喂她吃下那由他自身毒性练出来的药丸,看似轻薄,但从此她百毒不侵。
幼帝生辰,她依计重伤,险些命丧黄泉,是他抱着她回到太师府,挡下一切责难要她安心养伤。
更是他一次次给她喂下这世间有钱也难求的珍贵药物,是他抱着她坐在药泉里,以体温缓释药泉的热烈。
是他告诉朱嘉庆,要其将她认为义姐,是他逼着秦岚,将她封为至高无上的纳兰公主。
多少次她危在旦夕,都是他轻易为她化解。
是他在禹州林杨书院,从秦楚手中救下了距离死亡只有一寸的她!
这世上哪有顺风顺水的人,就算是重生,这一点也不能改变什么,她路走的顺利,全是因为一路有寇容为她承担了那些不易!
寇容知晓她是在利用着他,可那样高高在上的人,却是默许了。
所以她全身心的信任寇容,甚至是依赖寇容,这种情感早已经超出了她自己的认识。
所以她在听到他所瞒着她的秦易西被鬼姑的药控制一事,才会那般气急败坏。
其实,要她嫁到苗疆的人,也并非是寇容。
她这样颐气指使,属实错了。
可是话已出口,一切都晚了。
纳兰璃收回思绪,轻笑着摇了摇头,开口道:“还是先想想怎么解决要去苗疆联姻之事吧。”
明月见她好上了一些,便忙说道:“小姐别担心,如果您真的嫁到苗疆,明月也绝对绝对会与您一同,这一生都将您保护的好好的!”
这明月,还真是傻乎乎的,却是真心无比。
一时间,纳兰璃又想到了宝珠,也不知道,宝珠在寇容那里怎么样了。好了没有?什么时候可以回到她的身边?
想到此,又是一阵愣神。
正在此时,房外有人前来通报。
“公主殿下,府外大宗伯余大人求见。”
余天清来了?
“快请!”
此后不多时,余天清便进来了。
他不同于上一次一般穿着官服官帽,却仍是周正。
腰间的白玉腰带,将衣袍束的平整。
余天清一见到纳兰璃,便要行礼,却忽而想起之前她说过的话,止了动作,唤了一声璃儿。
“天清,你今日怎的寻来了?外面天色并不好。”
余天清听她唤他的名字,心中很是受用,笑着开口:“禹州林杨楼一事,有进展了。”
第一百五十七章 旁观者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