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都尉听他说的神奇,赶紧捏了一块扔去口中,咬的咯嘣作响,大概味道太甜,表情不是很好。
他吃完后,伸手让厨子过来,“方才老子兄弟教你做的军粮可学会了?”
厨子忙不迭点头,“回都尉,属下都学会了!”
“学会了便好!要是敢忘记,误了老子大事,你有十颗脑袋都不够砍的!”张都尉凶神恶煞恐吓到,转脸看着慕清明,声音柔和几分,“真是辛苦兄弟了,天色已晚,你劳累一天也该歇歇,有什么事明天再说。”
慕清明大吃一惊,眸光紧缩,“张都尉,既事情已了,我即刻便要归家,可否麻烦——”
话音未落,张都尉忽然跳了起来,“啊呀,老子忽然想起今日逮回的酿酒奴还等着问话,你先去歇着,一会空了我便来找你!”
不等慕清明说什么,急急起身消失在黑夜中。
慕清明懊恼垂眸,重重呼了一口气。
他岂能看不出张都尉是故意“留”他在此。
男人向来自由独立惯了,眸底爬满愠怒,冷然朝门外走去。
剩下一屋子汉子大眼瞪小眼,皆大气不敢出。
不多时,慕清明又面容恼怒回了蒙古包里。
校场大门早已经落锁,另有重兵把守,连只苍蝇也不可能飞出去。
见他过来,守卫的士兵竟连话也不说只摆手让他返回。
思及此,他铁青了脸将端了热水等候一旁的小兵喝了出去,自顾去了榻上和衣而卧。
另一处大帐内,烛火通明,橘红火光映亮一个冷峻面容。
张都尉身上冷甲未解,正襟危坐在书桌前。
个头瘦小的佐卫握了毛笔,另一只手按在书简上,垂脸等候。
“你先下去,今日之事待我再思量一番。”张都尉冷然开口。
佐卫忙将毛笔放置,朗声道,“属下告退。”
张都尉浓眉紧锁,目光闪烁。
今日那西域酿酒奴还未受到酷刑便已主动招认,原来这一路都有西域羌人尾随囚车而来。
他们提前备好了马车,在大军途经三岔路口时便动手,替她换了衣物,用了药粉,再伪装成婆子跟随马车逃走。
谁知大军反应太快,带了重兵追来,万般无奈之下,她便反其道而行之,不慌忙赶路,而是停了马车在路边去买茶水,原本想大军远去以后再逃,谁知竟稀里糊涂被带了回来……
酿酒奴万万没想到,自以为天衣无缝的伪装竟在一个少年郎眼中露馅,恐惧惊慌之下,便招认了一切罪状……
这个少年郎懂得酿酒已十分不易,居然还知道改动改良军粮的口感,来历也太诡异。
原本这些事情要即刻汇报出去,张都尉留了心眼,决定先弄清慕清明身份到底如何再作定论。
翌日,天色微亮。
慕清明在军营中走了一大圈,仍未寻到张都尉身影,他抓了一名士兵沉声道,“张都尉呢?”
士兵却是认出他是昨日在营中声名大噪的慕公子,面容上多了几分敬畏,“我……我不知道,都尉大概是去了酒坊。”
慕清明松开手,快步朝酒坊走去。
浓重的谷物发酵酸味扑面而来,门口站岗的士兵迟疑一下,不敢伸手拦他。
听说这人昨日献了能酿出清酒的方法,现下是张都尉面前工人,他不敢得罪……
“张都尉在吗?”慕清明冷声问到。
“在里面,请容我进去通禀一声。”士兵抬脚便往里走。
慕清明推开他,已大步流星走了进去。
一股子暖哄哄空气打在脸上,视线也随之变暗。
屋子点了‘气死风’灯笼照明,几个工人弓了身子铲起地上谷物,挥汗如雨,袖口高卷。
张都尉捧了一个酒坛出来,见他便目露喜色,“正要去寻你,快来瞧瞧!”
又见屋里光线昏暗,便领了他到门外,喜滋滋举了坛口,“老子令他们连夜加班才得出了这么一坛宝贝,走,咱兄弟俩先替诸位将士尝尝!”
慕清明眉毛拧成一条线,“张都尉,我急于归家,恐没有时间同你喝酒。”
张都尉腆了脸道,“噢,对对对!不如这样,慕小兄弟用过饭食后,我安排人马送你回去!”
慕清明冷硬道,“张都尉,我好意献出祖传制干粮之法,已是违背先训。望张都尉将这些秘法珍藏,勿要外传。”
张都尉见他态度坚决,便神色凝重,眸光锐利盯他,“你放心,老子心里有数。”
说罢,热情拉了他往后厨方向走去。
此时,天边红日已跳出云层,金色光芒照亮大地。
诺大的校场上,蹲了密密麻麻的汉子,个个举了大海碗哧溜哧溜,场面煞是壮观。
张都尉也同样举了碗,狼吞虎咽吸溜着面条,还不忘问慕清明,“小兄弟怎么不吃?”
慕清明十分嫌恶,泡面有什么好吃的?
然而抬眸看到汉子们个顶个吃的不抬头的欢快模样,他陷入沉思。
这里的吃食十分丰盛,常用调料也和前世差不多,然而因为匮乏科学手段,抛洒丹心热血的士兵们却依旧过着条件艰苦的生活。
慕清明念大学前服过兵役,对军营有种难以忘怀的特殊情怀,即使他不属于这里,但还是不由自主想为士兵做点什么……
男人眸光幽深,从一张张饱经风霜的面容扫过,心下有了思量。
吃过饭食后,张都尉果然替慕清明准备了快马,另还有三人与他一起出谷。
行至三岔路口,昨日凌乱不堪的茶摊已经恢复营业。
慕清明下了马,唤人送壶热茶来。
几人抱拳推辞道,“慕公子客气,今日却是领了军令,不得耽误。”
说罢,翻身上马,消失不见。
慕清明无心逗留,快步走回家中。
才转到巷口,便见一个如望夫石的痴痴身影。
“相公!”小丫头噔噔跑来,飞身扑入男人坚硬怀抱,呜呜痛哭起来。
慕清明低声安慰,“不哭罢。”
小丫头伤心的拱拱他胸膛,“我……我还以为相公不要我了……”
小人儿浑身颤,抖,声音干哑,男人眸光蓦然一沉,两手捧起怀中小丫头的脸,“你的嗓子怎么了?”
方看清她的脸,男人脸色变了。
小丫头双眼肿,胀如同桃子,清亮的水眸是骇人的通红,眼睛下方是一圈淡淡青色,嘴唇干枯憔悴。
“我……我嗓子有些痛。”
惊觉小丫头脸色不对,他的心猛然一沉,粗糙大掌接触到的娇嫩皮肤竟滚烫似火,几乎要灼痛他的掌心。
来不及思量,男人本能低头,以唇轻触她额头,惊得心跳漏了一拍,“丫头,你在发烧!”
幼鱼迷茫抬眸看他,或是因为见他回来太过兴奋,脸上红扑扑,她有气无力的道,“相公,我发烧了吗?”
慕清明面沉似水,握住她幼细手腕,“走,看大夫去。”
忽然手掌一沉,软绵绵的身躯朝他怀抱倒来,他惊愕一把接住,怀中小丫头已然闭紧了眼,。
男人微怔,忽然抱了她朝外疯狂疾奔……
医馆里,幼鱼已被放置在床铺上。
大夫写完了方子,让伙计去抓药熬上,又令慕清明去打一盆冰水来。
虽然知道取冰水是为了给幼鱼退烧,但冷热交替刺激太大,他很担心小丫头身体吃不消……
“可以不用冰水吗?”慕清明眉头微皱。
大夫侧眸看着面容通红的幼鱼,语气严肃,“她是高烧,再不想办法退下的话,恐怕会危及生命。”
慕清明看了小人儿一眼,她眉头皱成一团,可想而知,小人儿正在承受可多大的痛苦。
第65章 你发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