折腾了一上午,谁也没动早餐,舒小雨想此时也应该平心静气,好好吃一顿饭了,她将茶几收拾干净,煮了饭,炒了几个菜。姑姑跟姑父也“乖乖”地过来吃了。午饭吃得并不轻松,舒小雨还像往常那样开着客厅的电视机,但似乎也没有人关心电视里帅气的男主播到底再讲着什么,只是各怀心思,只有舒小雨偶尔想调节一下气氛,说几句话,都被姑姑和姑父勉强的笑容给遮住了。
吃过午饭,姑姑和姑父分别在卧室和客厅打电话,舒小雨知道,他们要开始解决问题了——跟身边的朋友借钱,还上这笔赌债,那些借高利贷的人可是什么都做得出来的!
舒小雨在房间里听着外面的一切动静,其中,借着倒水的机会出来一下,从姑姑和姑父沧桑的表情中,舒小雨看到了无助,两个四十多岁的人,膝下没有子嗣,人生中的青春岁月也已经一去不复返,如今举债,有谁愿意冒这样的险来帮扶一把?或许,除了与姑父肝胆相照的罗叔叔,再没有别人了。
舒小雨将自己在房间里想好的方案又细细地梳理了一遍,确定自己能够将其演绎得完美无缺时才轻轻走进了姑姑的卧室,姑姑恰好挂掉一个电话,脸上是毫无起色的忧虑。
“姑姑,咱们还差多少钱啊?”舒小雨轻轻抱住姑姑的脖子,柔柔地问道。
“小孩子家,别问,我们会解决的啊!”姑姑轻抚了一下舒小雨瘦弱的胳膊,心里有些酸楚,自己的积蓄里,原本有20万是准备给舒小雨做嫁妆的,如今也只能化为泡影,所以她更不希望舒小雨插手这件事,她跟吕建国既然不能给舒小雨的幸福生活添砖加瓦,至少也要做到不拖这个孩子的后腿。
“姑姑,难道我们不是一家人吗?”舒小雨做到了舒梅的前面,拉住她的手,眼泪不自觉因为这句话溢满了整个眼眶。
“傻孩子,我们当然是一家人啦!我们会解决的,不能让你受累,你明白吗?”
“可是,姑姑,你知道再这样的情况下,我一点细节不了解,有多难受吗?再说,我们应该一起商量,一起想办法,不是吗?”
“唉,都是你姑父造的孽啊!”
“姑姑,你会原谅姑父的不是吗?只要他以后不再犯!现在最重要的是解决眼前的难题!”
“我们小雨长大了!”
“那当然,姑姑,跟我说吧,我也许能帮得上忙呢?”
“你姑父把茶庄那个门面输了不算,还欠了210万的高利贷,如今能凑到的,也只有你罗叔叔那的50万和我手上的20万!”舒梅轻轻说道,舒小雨对这个情况也是有心理准备的!
“就是说,还差140万?”
“是啊!还有就是你奶奶那个老房子的拆迁款,差不多30万,可能姑姑和姑父也不能信守诺言,都留给你了,雨儿,我们对不起你啊!”
“姑姑,那钱本来就应该是您的!况且,这个时候,有钱就好了!”
“迫不得已的时候,我们可能要出去租房住!卖掉这个房子!唉,到头来,我们都没有照顾好你!”
“姑姑,卖房子这件事情我不同意,这房子多好啊!不能卖!”
“谁想到会遇到这么一档子事儿呢!”
“姑姑,我认识一个人,能够帮我们这个忙!”
“雨儿,你要干什么?你不许为了我们这件事出去乱找人帮忙,一个女孩子家,到时候发生什么事,我跟你姑父就不要活了!”
“哎呦,姑姑,你想到哪里去了,我认识的人能有谁?你还记得以前我跟奶奶住过的孙家吧?”
“当然记得,他们家对我们有恩啊!总叫你有时间去看看,你也不去,怎么,你说的认识的人是?”
“嗯,姑姑,其实我一直瞒着您,我并没有跟他们失去联系,我说的这个人就是孙家的小儿子,我们俩,谈恋爱有一段时间了!所以,我想找他肯定没问题!”
“那就更不行了!”
“为什么啊?”舒梅的答案完全出乎舒小雨的预料,她想姑姑或许会责怪她谈恋爱也不更家里知会一声,或者会质疑她这段话的真假,但没有想到姑姑会拒绝接受孙飞的帮助。
“雨儿,姑姑先不说你跟人家关系稳定不稳定,姑姑也不了解那个孩子,就只有小时候见过,所以没有什么发言权,你如果觉得合适,也这么大姑娘了,姑姑也想你嫁个好人,在一起相处相处,姑姑不反对。但是借钱的事情,你千万不要向他开口,姑姑也听说他们家的集团生意很大,但钱再多,都是人家的。现在姑姑和姑父也没有什么能留给你的了,可不能让你因为我们的事情被他们家人瞧不起!知道吗?这套房子还能卖个好价钱,我跟你姑父再想办法!”
“他不会瞧不起我的!姑姑!”对于这一点,倒不是舒小雨在安慰舒梅,不知道为什么,她就是有这个信心。
“傻孩子,真想跟他好好处,就不能跟金钱扯上关系!”
“可是,我已经跟他说了,姑姑,再说,现在不是筹不到钱吗?咱以后慢慢还给他就好了啊!”“不行!”
“姑姑,我算了一笔帐,家里的20万,加上那笔拆迁款,一共才50万,就算借罗叔叔的钱也总是要还的,况且他们又要做新的生意,手头也不宽裕,不借的话,就说我们还差160万,我们这个房子顶多值50万,卖了还得差100多万呢!不如这样,这160万,我暂时从孙飞那儿借,就是借,以后我都会还的,他怎么会看不起我?我都想好了,你跟姑父也还能挣钱,下半年我也准备跟孙飞一起到S城找工作,我们一家三口,一年还一点,总会还完的!”
“这孩子,你为自己想没想?这一还要还多少年?要是我跟你姑父没了,这帐就是你一个人的啦!”舒梅心疼舒小雨,长大了,能分担了,可她不想让舒小雨插手这件事,可如今,该何去何从,她也不知道了!
“姑姑,说句话,你也不要为我伤心,能有这个还债的机会对我来讲就是给我一次感恩的机会,20多年前,如果没有奶奶,我早就不在了,哪有现在,拥有这么多的我呢?况且,姑姑,现在我们一家三口的安全最重要,你也听到县城里出的那些事儿了,现在借高利贷的人什么要债的招都能想的出来,所以只要姑父以后不赌钱了,我们现在把这个问题解决了,就能减少很多麻烦啊!”
舒小雨的这番话,一直说到了舒梅的心坎上,这也正是她最担心的问题,她跟吕建国一把岁数了,遇到什么事儿倒好,可舒小雨还年轻,不能因为她姑父的事情,影响到她整个人生。但让她找自己的男朋友借钱,舒梅怎么想都觉得不妥。
舒小雨主意已定,在这件事情上,她不能够听姑姑的话,坐视不管,况且还在自己努力一把就能帮得上忙的情况下。
“姑姑,就这么说定了啊!”舒小雨说完这句话就跳起来跑到自己的房间里了,拿起早已准备好的包包就出门了,她听见身后舒梅叫她的声音,她知道姑姑又要担心这担心那的,又要阻止她去找孙飞帮忙,可是姑姑和姑父的无助她是看到眼里的,如果不想这个办法,他们也无力解决这件事情,现在世态炎凉,她不是不清楚。
舒小雨跑到楼下,才放慢脚步,外面的太阳毒辣辣地打在自己的身上,才发现没有带伞,她也不介意,缓缓走在阳光里,走出小区,看到门口有一辆出租车,她下意识地想拦,却在最后一刻没有舍得,她知道那点打的费对于偌大的债务来说实在微不足道,但家里离孙飞酒店的距离实在太近了,她没有办法说服自己在家里经济出现灾难的时候还要如此享受。
室外的空气热腾腾的,舒小雨只觉得阳光照在皮肤上的温度越来越高,衣服也越来越喜欢黏在皮肤上,她这才发现,平时以为很近的距离,走起来,还是需要花点功夫的。让她觉得累的,不仅是炎热的天气,是有些长的路程,还有心里的忐忑:一会儿见了孙飞该说什么?如何提出借钱的事情?她在心里长长地叹了一口气。找孙飞借钱是不是最好的方法?她不得而知。
走到酒店门口的时候,舒小雨掏出手机拨了孙飞的号码。
“雨儿?”几乎一瞬间,孙飞的声音就出现在了电话的那端。
“嗯,那个,我找你有点事情,你在酒店吗?”
“在,你在哪儿,我去找你!”
“我在酒店大堂,我”
舒小雨话还没有说完,就看到孙飞出现在自己所面对的那个电梯出口处。
“我正好准备下来去你那看看!怎么热成这样啊?要不到我房间里再说?”孙飞快速向舒小雨跑过来,先是解释,再是关心,继而征求舒小雨的意见。
“嗯!”舒小雨在心里打了半天草稿,真正要开口的时候,却觉得这么难。她只好一直沉默,直到酒店的房间。
第八章:我要向他借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