裕这才明白了这游戏的规则,每个人轮流提问,轮流回答。
他有很多问题想问,但是也许就是太多问题要问了。所以这个时候,却不知道要问什么好了。他听得蓉庆轻轻的说:“你把抬到洞口的地方去吧!我很久没有见过光亮了。”
裕依言把蓉庆抱到洞口晒得到月光的地方,这片荒漠上只要不刮大风,月色都会特别的明亮,特别在这么高的地方看,简直就好像白天一般。
离洞口还有相当的距离,蓉庆就叫裕停下,虽然她是很渴望光亮,但是比起黑暗还是让人眩晕的高度更让她害怕。
裕看见她害怕的样子便问:“你怕高?”
蓉庆点点头说:“我上辈子就是被摔死的!”
裕被她这句天真的话逗得笑了一下:“胡扯”
蓉庆知道他不会相信,这种话要是放在她没有穿越没有遇见这一切的时候,她也不会相信。现在提问权到了她的手上,她问裕:“你去蓉城?”
裕愣了一下,他不太想回答这个问题。两人静默了一会,最后裕还是决定遵守这个游戏的规则,因为现在这个任务完不完成意义已经不大,他说:“我去蓉城里和你去燕军军营干同样的事。”
蓉庆一怔,虽然她几乎已经猜到了答案,但是猜想被证实的震撼还是远远大过她的想象,他果然是燕国派来的杀手。
裕看着她震惊的脸,问道:“你几岁?”
蓉庆搞不明白为什么他老是问自己这样无关痛痒的问题,难道他是真的对自己有意思?不过游戏规则还是要遵守的,她老老实实的回答:“今年十六岁”
明明是这样平淡的一个答案却让裕的手剧烈的颤抖起来。过了好一会儿,他才勉强停下自己抖个不停的手指。用更加专注的目光看着蓉庆,好像要看穿她的全部一般。
蓉庆的下一个问题却是迫不及待的:“你说燕军撤退了是怎么一回事?”
裕用一种直白的语调陈述着,她昏迷期间发生的事情。在燕国军队有一部分人突然反水了,他们在新首领的带领下和蓉关里的官兵前后夹攻,把剩余的燕国士兵都打败了。
这场大战整整打了五天,而她昏迷了整整两个星期......
蓉庆想象不出当时战场上的画面,至于为什么那些燕国的士兵会背叛自己的军队,也不得而知。
此时东边的天空已经微微发白,看来新的一天就快要到来了......
一夜未眠蓉庆此时已经睁不开眼睛,裕轻手轻脚的把她放回洞内,看着她熟睡的脸,心说,原来你就是那个让所有蓉城人,蓉关士兵找了足足半个多月的蓉庆格格。
没错,在蓉庆昏迷的这些天里,每天裕都听见这片被血染红的荒野上不断的有人高喊着“蓉庆格格”声音,看见人们不断搜寻的身影。这片荒野十分空旷,可以藏身的地点不多已经被他们颠来倒去翻了个三四遍。
可惜他们不知道他们一直寻找的蓉庆格格此时就在他们的头顶上,即听不见也看不见他们不断的呼喊和拼命的找寻。要不是裕的听力异于常人的敏锐,他也不会知道和自己呆在山洞里的这个人个其实是个格格。
他凭借着自己强大的攀爬能力轻易的在这片险峰上来去,摘下这里生长着的各种奇花异草带回去给蓉庆服用。他只是略通医术,应该说只擅长处理各种外伤和接骨。对于如何调理和养伤并不清楚,只有盲目的用他所知的最好的草药给蓉庆服下。再加上尽可能多的肉食补充营养。
他急迫的希望蓉庆能快一点恢复健康,他有更加急迫的事情等待他去验证......
伤筋动骨一百天,对于蓉庆这样一次性断了三根肋骨,脊椎受到重创,内伤吐血,浑身上下擦伤拉伤不计其数的重症病患来说,饶是她性格乐观坚强又经常锻炼,也不得不在这无聊的黑山洞里活活待了四个多月。
蓉庆觉得自己一辈子的耐心都已经用光了,每天暗无天日,只能吃这悬崖上长的各种花草和用简单的手法烤制的鸟肉蛇肉,喝的是这山洞顶部露出来的树根划开之后流出来的树汁。这种茹毛饮血般的的生活简直是人都不能忍受!
最重要的是她不能洗澡!虽说裕劝她说照她的伤势就算是有条件也不可能让她洗澡,但是如果不是在这该死的悬崖峭壁之上的话,擦身也还是能做到的吧!
其实说出这句话的人,裕也是一副狼狈的样子,他比光躺在这山洞里的蓉庆更加凄惨。因为他必须每天到山崖上采集药材,收集树枝,还要捕捉猎物,一直一直风吹日晒,哪里还有第一次见他的那种丰采神骏。
现在的裕就是一只野人,浑身上下的衣服破破烂烂,原本光滑白净的脸上黑黑的长满了胡子,还带着一头乱蓬蓬的头发。要是以现在这样的形象出现在蓉庆面前,蓉庆一定会以为这是一个叫花子。
其实蓉庆知道裕是可以走的,他完全可以去蓉城洗澡买吃的喝的,完全用不着这么幸苦。他甚至可以一走了之再也不管蓉庆的死活。
每次一想到自己会被丢到这山洞里一个人孤零零的被饿死,渴死,病死,蓉庆就吓得浑身发抖。还好裕从来都会在天黑之前回到山洞里,带回来足够生存的物资。
蓉庆渐渐的猜到他其实也是不敢面对蓉城,具体原因她不敢问,也不太想知道。
这些共处的日子里,蓉庆发现裕自从那天晚上的一问一答游戏结束以后,就再也没多说过什么话。他惜字如金,但是却很喜欢听别人讲话,话题越是市井他就听得越是仔细。
每当他听别人说话很开心的时候,眼睛里总是有一种异样的专注,引诱你把话题继续下去。
为了能让他高兴,也是为了能缓解自己的郁闷无聊之情,蓉庆把自己上辈子看的所有电视居和书都编成古代的版本讲给他听,他总是听到精精有味。
故事说完了,就把她穿越之前当警察的故事,还有自己小时候的故事也编成从书里看到的故事讲给裕听,没想到这些平凡的故事更让裕兴奋不已。
有时候甚至忍不住开口向她质问:“你说那些个捕快在深夜里怎么从那么远的地方辨认出嫌犯的脸的?”蓉庆正想说因为那个嫌犯正站在路灯下埋藏炸药,但是突然意识到这个世界里还没有路灯。
于是改口说:“因为那个嫌犯当时正好站在大户人家的灯笼下面翻别人扔在门口的垃圾。”这样一番及时的解释过后,裕才露出一副恍然大悟的表情。
但是紧接着他又问:“你不是说那是荒无人烟的郊外么?哪来的人烟呢?”
蓉庆郁闷之极,她不知如何解释。因为这好好的一桩“刑警队在487国道旁抓住这个连环爆炸的嫌犯”的精彩大案已经被改变得七零八落,没办法复原了。
看见她被问得目瞪口呆的样子,裕很识趣的咳了一声没有再说话。但是趁着月光,蓉庆分明看见那张脸上隐隐浮现一丝笑意,好像在说:我就知道这是瞎编。
蓉庆虽然心里不服气,但是又没法辩解,只有“哼”一声气鼓鼓的转过头去睡觉。
但是第二天,她又会忍不住要和他说点什么,因为有人倾听的感觉实在是太好了。有一次蓉庆问裕:“每天晚上都是我在说,你也说几个故事给我听吧!”
没想到裕的脸扭曲了一下说到:“没什么好说的!”
蓉庆一再的坚持也没用,最后裕只补充了一句:“我的故事都不是什么好故事。”作为结尾。
第五十九章 悬崖孤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