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不头戴斗笠,不让她看到自己的面容,冷哼一声说到:“小小女子,不知天高地厚,也敢管我苗疆之事,你以为重建家园,一笑泯恩仇就是这么简单的事吗,屠我家族,斩我手足,哪有这么简单说放过就放过的,小小女子当真不知道天高地厚,你随武艺高超,但这情商却不怎么样。方才钻入你手的是我族最厉害的蛊虫,待到它成长之时,也便是你死期之日。若真如你所说,这里可以成为一片祥和之地,那么我自会为你解毒,可若是没有,你就自求多福吧。记住,你只有三年的时间去部署,不然认识你的全部人都会于你陪葬。”说完,这人便又飞身离去。
纵使他不这么威胁她,她也会这么做的,顾凌波总归是个女子,总归是个心善的,这一直是她毕生弱点。
顾家只有一嫡女便是她,要是她一人倒下,身后依附顾家的顾家军又将何去何从呢……
玉玄亦回忆完之后,长叹一声疲惫无力,华昭懂得他的内心,如今极乐门也就空有其表,除去一些百岁有余的老腐朽,也就只有白如初黑汝楚二护法了,实数在的人并没有多少,能用的更是少之更少。
绝不部分是不喜欢与坏我帮门的人在一起,但由于顾凌波曾经救过他们一命,也就不想在与他们大打出手,这仇是忘不了,也不会原谅,更不能去报,很多人就这么的纠结,纠结到最后也就不愿在这里呆下去,仅仅是选择了逃避。
华昭突然觉得胸口一闷,胸口随机绞痛无比,一时倒在桌子上,玉玄亦大惊,立即叫来人来看看华昭是怎么了。
大夫来了,把脉后说到:“老夫也知晓苗蛊之时,经过诊治公子是中了苗疆的降蛊。”
玉玄亦一听便知晓,降蛊会让人性情大变,但如果刻意去隐忍压迫内心的躁动,轻则晕迷,重则致死,方才他面不改色如从前一样的温润,竟原来都是可以压制蛊毒表现出来的,内心承受了多大的压力。
柳翎见势,想出手拔剑,认为是这菜中下了毒。
大夫在一旁狐疑的看着玉玄亦想必是觉得他给这位公子下的蛊,又装作不知道,让自己的做个证罢了,心里十分的不自在。
玉玄亦懒得解释什么吩咐他道:“去寻解药解毒,柳翎先把你家公子抬到屋里休息。”随后便扶头走到桌前坐下,他已经无力在想华昭是怎么中的毒了,虽然华昭没有武功但是柳翎武功不差也能下得了毒手,这会却没有什么力气了,满脑子都在想顾凌波这些日子是怎么过的,是如何控制自己体内的毒。
是夜,月色如水波,玉玄亦心口一阵沉闷。
在稻麦田里,半高的稻麦遮挡着人,银铃般的声音声声入耳,但就是看不到那人是谁。
“王爷,猜猜我在哪里?”玉玄亦转头寻找无果,又听:“哈哈,我在这里呢。”玉玄亦又去寻找,果真有一道白影一闪而过。
“来抓我呀,来呀来呀,哈哈捉不到我,捉不到我,我可就走了。”玉玄亦一听,很是惊慌,在稻麦中四处寻找,把萤火虫都惊扰了,越来越多的萤火虫从下飞了上。
“王爷,好美啊。”银铃般的声音又出现了,似乎能和着月色融在一起。
玉玄亦定在原地,愣愣的看着对面的人,不知是喜还是想追寻。
那人周身都被萤火虫所围绕,白裙泛绿,亮莹莹的,无比好看。
“王爷,最后一次,我来和你道别,为你舞着最后一次剑。”说着,面前的顾凌波抽出晨双剑,在这金黄色的稻田中像蝴蝶一样的翩翩起舞,那耍的出神入化的剑法,将周边的稻子全部斩断,再无挡着她的视线。
玉玄亦静静地看着,看着出神,忽而一阵风吹过,顾凌波就像扬土一样,被吹的支离破碎,一瞬间就和风一起消失在这红尘之中。
“捉不到我,我可就走了。捉不到我,我可就走了,我可就走了……”
玉玄亦听着这话猛然从梦中惊醒,抬手一擦,额头竟然都是汗水,又回想梦境中的事情,还有后怕,自己安慰都是假的,虚惊一场。
玉玄亦抬头看,天已泛起鱼肚白,于是穿好衣服到屋外走走,刚才的梦太过真实,太过恐怖,自己一时接受不了也就在此时,有人来报:“王爷,王妃回来了。”玉玄亦震惊,要立马出去迎接,却没想到后面的话能让他立马昏厥:“王爷,王妃快不行了。”
王玄亦不自觉的向后退了一步,嘴角僵硬,诧异的看着他,然后飞快跑出门外,看到顾凌波静静地躺在一架马车上,面容红润,不像是快离去的人,就像她沉睡一样。
“快来人,快来人,大夫呢,大夫!都给本王让开!”王玄亦就像一头失控的狮子一样,抱起顾凌波飞快的跑进房门,却很温柔的将顾凌波放在床榻上。
大夫吓得急急地赶来,把脉,施针。得出的结论却是:“无药可救。”要不是顾凌波内功上乘,撑到现在都是难事。
王玄亦一脚把大夫踹飞,这个已经是一把老骨头的人了,被这么一踹,虽是命保住了,但是恐怕是在也动弹不得了。他又让人把所有最好的大夫都叫来治病,但得出的结果皆是一样的,‘无药可救’。
在王玄亦正要爆发火力的时候,有一个人悠哉游哉的进来,摇着蒲扇说:“我能救。”
王玄亦看着他,下定决心便说:“不管你要什么,我都给你。”
那人饶有兴趣地说:“哦,她对你竟然这么重要?”
“难道你的妻子出事了,你也会这样坐视不理吗?”玉玄亦反问。
那人面色一僵,瞳孔一缩,出现了异样的神情。慢声的说:“你们都出去吧。”
王玄亦不动。他继续开口:“不信任我?”
“我叫王月瑜,是个蛊商。蛊毒也是最能解的。”男子解释道。
王玄亦还是不能冒险,一瞬间决定的事太多了,但唯独她却不能有任何闪失,真是怕了缓缓说:“那也要看看你的医术如何,搁院有一人,也是中了蛊毒,你且解上一解。他醒了,便相信你。”
“我当你有多放心,关键时刻还这么冷静对待,不病急乱投医。厉害厉害,不过她快死了,你要不要现在救,就看你的了。”王月瑜步步紧逼着他。
玉玄亦看了一眼静躺在床上的人,仿佛下定了决心,说:“先去救华昭吧。”
王月瑜在转身的那一刻,竟露出狞笑,就在不经意间。
王月瑜来到华昭的室内,不把脉,不说话,上来就给他一粒丸药吃,但被柳翎阻拦下来,喑哑的声音问道:“这是做什么?”
王月瑜轻笑了一声说:“不做什么,解毒罢了。”
“你怎么知道他中的是什么毒?”还在不敢相信。
王月瑜玩世不恭说道:“王爷说的。”
柳翎还是觉的有问题,但又感觉不出来,问题出在哪,这是绯绯叫了一声,浑身发抖对视着王月瑜像是随时都可以与他同斗。
“在等,在等你家公子就要暴毙了,你担的起这责任吗?”王月瑜不以为然的说着。华昭要是死了玉流仙就不会善罢甘休,但这会也真是没人能救了。
柳翎愁眉,扭头不去看他,算是默认了。他一瞥笑,将丸药塞到华昭的口中。
绯绯喵悄的走过来,围着王月瑜转了几圈,药味在鼻尖环绕,然后跳到华昭的床上不在看他,看不懂的心比这药还可怕。
良久,王月瑜掐着时间,口中说着,三二一,门外玉玄亦脚踏进来,另一边华昭轻咳一声,缓缓挣开眼睛,无力醒了。
柳翎上前,问候华昭:“主子,可好些了?”
华昭还是有些头疼,估计是睡多了累到了。缓了一缓才说:“好多了,胸口没这么闷了,放心。”他竟然会有解毒的丹药,让人怎么不起疑心呢?
玉玄亦看到华昭醒了后,对王月瑜说:“既是去如此,便去给王妃治病吧。”
“王爷,王妃已经救不回来了。”王月瑜摇着蒲扇漫不经心的说。
玉玄亦瞪红了眼睛看着他,周身的温度瞬间降到零度。“你说什么?”
“刚才是最好的治疗时间,可是王爷已经错过了。况且王爷不是不喜欢这王妃吗,有他她没她都是一样的,现在是在外面,王爷不用在人前表演与王妃是多么恩爱。如果想演的到位也是可以的,不过我要提醒一下王爷,与其和我在这争辩,不如先去陪王妃走完这最后一刻吧。”
王月瑜邪邪一笑,不去看玉玄亦。
玉玄亦却一时没有什么办法无可奈何,“你这个疯子!”然后转身离去。
华昭看到,对王月瑜说:“多谢公子救命之恩,但是公子为何不救王妃?”
王月瑜摇着蒲扇,看着窗外阳光洒下的铜钱大小的斑点,竟有一种忧郁的感觉说到:“还命。”
华昭说:“也许这一切都不是偶然。”
王月瑜转头看他,华昭继续说:“我来这不是偶然,王妃命丧不是偶然。”
王月瑜饶有兴趣的问:“你为何不让我救?”
华昭说:“无用,你已铁了心了。”
“不过,我喜欢做反事,承了王爷的愿,让他们在最后聊上一聊。”说完,王月瑜走出了房门。
“柳翎,你说他还能活多久?”华昭问。
“全在公子。”柳翎漠然的答复,生死还不简单吗,只要主子想要的这些都是可以。
“那也要听听他的故事。”华昭虚弱的依靠在床边。
第一百四十八章 黄粱一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