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小心一点,”风逸提醒到,“他们这样肆无忌惮,很可能就是为了吸引所有人的注意。如果太急躁,说不定反而会中了他们的计。”
“……你说的对。”
兰雪儿反应过来,她的确有些急了。这样的态度,就算是去查,也不一定能查到所要的结果。
“从现在起,我不着急了。”
兰雪儿说着又坐了下来,反而开始慢条斯理地吃起饭来。
“想想也是,前一起血案,既然已经发生了,官府也没有验出什么来,那我现在去看,估计也查不到什么线索,即便是有线索,可能也和以前发生过的那些大同小异。”
“而最应该去的,显然就是许家,他家刚刚收到‘琼花令’,杀手出现的时间应该就是今天晚上。到时候只要去那里等着,就能和那些杀手相遇,我倒想看看,他们到底是什么路数,是谁派来的人。”
风逸赞同的点点头,也想陪着慕蓝再吃一点,但是一看自己面前的东西已吃完,桌上的包子也所剩不多。索性他就只是在桌边静静坐着,看着慕蓝,等他吃饱了好上路。
“嗯,你不吃了?”
过了不大的一会儿时间,慕蓝抬起头来,没话找话的问。
风逸说道:“我已经吃饱了,坐在这里休息一下,你慢慢吃。”
“哦,”慕蓝听了,又放心的低下头,不过,过了一会儿又抬起来。
“风逸,你能不能不要一直看着我,说实话,你这样,我都有些吃不下去了。”
慕蓝的话,让风逸回过了神,他这才发现,自己保持着刚才姿势一点没变,让人一看,都以为他是在盯着慕蓝不放。
“对不起,走神了。”
风逸说道,对着慕蓝歉意一笑。
慕蓝似乎是想翻个白眼,不过忍住了,继续默默地低下头吃东西。
风逸看着慕蓝那一瞬间难得露出的调皮姿态,顿时觉得心情好了很多,脸上的笑容也不自觉得更大了些。
说起来,慕蓝的脸看久了,倒还真觉得似乎有些眼熟,是在哪里见过类似的人呢?
风逸觉得脑子里有一些模糊的影象,可是当要用心去想的时候,又慢慢的淡去了。
他坐在桌边,用手支住头,看似是在小憩一下,稍作休息。其实却是在思索那个模糊的记忆到底是什么。
“我吃饱了,可以走了。喂,你不会是睡着了吧。”
慕蓝用正常的速度吃完了早饭,起身去叫风逸的时候,却发现他用手支着额,在那里安静地坐着一动不动。
“没有,我只是出了一会儿神。”
就在那个模糊的影子就要变得清晰的时候,却被慕蓝推了一把,风逸也不知道刚才那是梦还是真了,只是觉得有些可惜。
“好了,走吧,我们去许家看看。”
两人向小二打听了许家的所在,一起走出客栈。
许家的庄院离城中不远,慕蓝和风逸到的时候,发现许家的门口,正有几个人在拉拉扯扯,其中一个人好像是被许家赶出来的仆人。
慕蓝和风逸不明白这是在闹什么,奇怪的走近,发现有不少路人在一边围观,还有人在偷偷议论。
“不是说许家自觉大难临头,所以主动将家中的仆人都遣散了么,怎么还有人不肯走?而且还闹成这样,难道是感情特别的好吗?”
“什么感情好啊,被赶的那个仆叫李阿四,这个人手脚不干净,多次偷主家的东西也就算了,还把东西拿去赌博。听说,本来早上他都已经拿走遣散仆人的费用了,可是一出门就输了个净光。身上没有钱,无奈又来主人家里求告,主人家实在不想管他了,他就赖着不走。”
似乎是为了证明围观者的话很正确,这个时候那几个拉扯李阿四的人里,也有一个人忍不住骂了出来:“李阿四,你还要点脸不要了,自己把员外给的钱输光了,还想回来要,你以为许家是冤大头吗?”
说完,那个人还不解气,用力推了李阿四一把,把他差点推了一个跟头。
李阿四却是个属狗皮膏药的,被推了一把还不走,大声嚷嚷道:“反正许家马上就要家破人亡了,留着钱财做什么用,还不如多给我一些,说不定……”
“胡说八道!你个忘恩负义的东西,大家上,打死他!”
那个推了李阿四一把的家丁,实在看不下去他这样的行为,终于忍不住招集起另外的几个同伴,一起朝着李阿四冲了过去,打算先打这厮一顿好好出出气。
李阿四本来还骂骂咧咧地,赖在地上不肯起来,看到他们真的要来揍人,却立马就爬起来跑了,一边跑还一边叫嚷:“你们等着,你们不走就留在许家等着一起死吧,明天说不定连个全尸也没有。”
“太气人了,这个李阿四简直是连畜生都不如!我看,老爷早上根本就不应该给他发遣散费。”
几个家丁看着李阿四跑远了的背影,纷纷愤愤不平的站在原地议论。而围在旁边的那些路人,看到热闹没有了,也就纷纷的离开,有的离开前还回头看一看许家的庄院,发出一声叹息。
这时许家的大门打开,一位方正脸膛,穿着员外服的人走出来,看了看外边那几个,还在指着李阿四逃走的方向骂个不停的家丁,轻轻咳嗽了一声。
“老爷!”
几个家丁听到声音一齐转过身,看见是主人出来后,都很恭敬地低头行礼。
站在不远处的慕蓝和风逸看到这一幕,互相对了个眼神,都在心中想到,看样子这许员外为人不错。
“唉,你们也别再骂他了,反正他也已经被你们赶走了。倒是你们,听我一句劝,你们也走吧,以免晚上有恶人前来,连累了你们。”
原来,许员外是来劝这些仆人也赶快离开的。
不过,这些仆人却似乎并不愿意,几个人全都齐声说道:“老爷,我们不走,如果有恶人来,我们就和几位护院大哥一起,找他们拼命!”
许员外摇摇头,无奈地看了看他们,苦笑道:“你们不知道,晚上来的那些人都是江湖武林中人,和普通的小贼不同。别说你们,连那几名护院我也不想再留了。”
那几名家丁一听,都不愿意,还有人劝许员外干脆晚上就去官府躲上一夜。许员外再三劝他们离开,这些人就是不听,就跟许员外在大门口争持了起来。
慕蓝看到这里,轻轻碰了下风逸,意思是现在也该他们出场了。
风逸淡淡一笑,走到许员外面前。
“在下武林盟风逸,这位是慕蓝,听说许员外家里收到了‘琼花令’,特地前来……”
许员外正在头痛怎么劝这些家丁离开,所以没有注意到风逸和慕蓝。
直到他们走到面前,听到了风逸的自我介绍,这才抬起头向两人望来。
“原来是风逸公子,慕蓝公子。”
见有客人,许员外也摆了摆手让那些下人先自散开,连忙抬手请风逸和慕蓝两人进去。
“真是抱歉,因为本庄发生了一些事情,所以招待不周。还请两位先进屋用茶,然后再谈。”
慕蓝和风逸跟随着许员外进了待客的大堂,在命下人给两位客人上茶之后,许员外也在主位上落坐。
他看了看两人,满脸的担忧之色,问道:“两位是武林盟的人,那么肯定是听说了我家里收到‘琼花令’这件事了?”
风逸说道:“刚刚在下已经说过了,就是为了‘琼花令’而来的。”
“唉,”许员外叹了一口气说道:“我也不知道是得罪了谁,这让人谈之色变的‘琼花令’竟然找到了我的庄上。现在我已经把庄中的人能遣散的,都遣散了,还有一些人实在不愿意走,我也没办法。”
“庄主难道只能想到遣散人员,就没有想过保住庄院么?”
慕蓝突然插嘴问道。
许员外一愣,“这个我确实想过,可是前面那么多起灭门血案,所有被害的人都没有一起反抗成功的,我这小小的许家庄,又怎么能够幸免呢。”
“听说,许员外以前也是武林中人?”
许员外眼睛里似乎闪过了一道亮光,随后又熄灭了道:“确实曾经风光过一阵,可是后来看透了江湖上的事,也就金盆洗手了。没想到慕蓝小兄弟,还能认出我来。”
慕蓝哈哈一笑,“当年名振江湖的‘一掌翻天’许大侠,我虽然由于当时年龄尚小,没有见过,可是却听说过您的大名。所以刚刚就一直心里怀有疑问,现在看来果然是了。”
许员外也是一笑,模样比起刚才,多了几分豪气。
“我以为退出江湖这么多年,已经被人遗忘了,没想到还有人能认出我。”
风逸坐在一旁,看着两个人谈话对答,也渐渐明白了慕蓝的意思。
“许员外,所以您遣散了家中的仆人,自己却不走,难道是想与那些将要到来的恶人拼上一场?”
风逸的话正点中了许员外的心事,他顿时一愣,然后再一次的哈哈大笑起来,这次和前一次不同,他似乎是把心里的郁结都借这一笑抒发了出来。
他说道:“确实是如此,虽然庄中之人都劝我跟所有人一起走,但是我可不是那种胆小之人。再说,这‘琼花令’既然找到了我的门上来,怎么可能主人逃了就能躲过一劫呢?如果是这样的话,前面的那些人也都不用死了。”
他说到这里,顿了一下道:“所以我想,就算我跑了,这些杀手也会尾随而来的,既然这样,那还不如把家里的仆人和护院遣走,我留在这里会会他们,也看看这些人是什么人物。”
见他大祸临头之下,还有这种豪气和这种气度,风逸和慕蓝不禁心里赞了一声。
风逸说道:“许员外说的是,不过也不用太悲观,前几次血案,我们都没能及时赶到,这一次,我打算带着武林盟的人彻夜守在这里,咱们可以一起对付那些找上门的杀手。”
慕蓝也点点头,说道:“我也一起。”
许员外本来是做好了一个人和那些人拼命的准备,这时得知风逸和慕蓝纷纷表示要和他一起对敌,自然是非常的喜外望外,特别是听说武林盟还有人手要来。
于是许员外连忙叫来仆人给风逸和慕蓝安排客房。也幸亏家里的仆人没有都走光,不然招待客人就真的有些为难了。
在客房安排好了之后,慕蓝突然想起了什么,对风逸说道:“对了,我忽然想起来,早上出来的匆忙,也没有想到会直接住在这里,所以客栈里还些小东西没有带。不如我先去客栈一趟,拿了东西再返回。”
风逸点点头:“我也要出门联络一下武林盟的人,那咱们晚一点再见。”
两人就和许员外说了一声,各自出了许家庄,风逸去联系本地武林盟的人手,慕蓝则回到了客栈。
一进客栈大堂,慕蓝就听到一个声音在和掌柜说话。
“我说,掌柜的你怎么这么小气,就让我赊一天帐又怎么样,等到明天,一定连本带利都还你。”
“不行!什么连本带利,你是不是还当是在赌呢,早就听说你是个赌鬼,身上没有钱还来住店!”
慕蓝听那声音有些熟悉,抬眼一看,一下就认出来,那个站在掌柜的面前和他纠缠的,不就是不久前在许家庄被赶走的李阿四么?
李阿四死死趴着掌柜的桌子,一副死皮赖脸的样子道:“掌柜的,别这么小心眼!你别看不起我李阿四,我告诉你,虽然我赌钱亏了本,可是我还有一笔大买卖,等到今天晚上过去,明天我就有钱了,到时候一定能还你的帐!”
他说的好像很有把握,奈何掌柜的一个字都不信:“得了吧!我要是信你的话,还不如把这些钱去扔到水里。你别在这里缠了,我是不会賒帐给你的!”
李阿四见怎么说都不行,也是恼了:“掌柜的,你别太过份了,小心也有一天,那个什么令也找上你!”
“呸!快滚!再在这里乱缠,小心我赶人了!”
看着李阿四灰头土脸地走远,慕蓝隐隐觉得,他说的那些话似乎意有所指?不过,仅凭几句话,倒也无法证明什么。她皱了皱眉头,没有想明白,只是总觉得这李阿四的言行,多少有些可疑。
夜幕渐渐降临,许家庄里一片宁静安详的气氛。
庄院里和往常一样点起了灯火,还不时的有很多仆人进进出出,就似乎没有发生任何事情一般。
随着时间渐渐过去,夜色更深了,有几个人影也悄悄地来到了山庄之外。
那几个黑影是几个身穿黑衣的夜行人,他们来到庄院外看了片刻,就低声交谈起来。
“怎么回事,你的消息有误吧?不是说许家庄的人已经都跑光了吗?怎么还有人在庄院进出,而且一点慌乱的模样也没有。”
另一个声音回道:“怎么可能,我可没有传出什么错误的消息。再说今天早上,很多人都看见了,许家遣散了很多仆人。还有人看到连庄中的护院都走了几个。”
“哼,那我怎么知道,可是你看看现在,庄中还有这么多的人,莫非这些都是我眼花吗?”
先前那个声音一听,顿时变得有些慌乱:“这……老大,你相信我,我绝对没有骗你。事先我们可是说好了的,我里应外合传递消息,你们杀人劫财,事成之后要分给我一份……你可不能反悔呀。”
“呸!事情都办不好,还想着分钱!你最好指望今天的事情顺利,如果让我知道你有什么欺骗我的地方,别说分钱了,我要了你的小命!”
说完,那个为首的人向着四外一招手:“你们几个,把这个小子给绑上,我看他不太老实。”
几个黑衣人立刻把一个身材瘦小的人绑上了,那个人还口里直呼冤枉,为首的人怕声音被庄院里面的人听见,连忙让手下把他的嘴也堵上。
“老大,我早说不应该用这个小子吧,他除了赌和偷东西,什么也不会。”
一个手下一边堵着那人的嘴,一边低声说。为首的黑衣人烦躁地一摆手,“不管那么多了,反正我们已经来了,就按照原计划行事。”
许家庄里,慕蓝和风逸站在亭廊前,看着庄里不时来回走动的人,在他们的身边坐着的,正是庄子的主人,许员外。
今晚的许员外破例没有穿那一身的员外袍,而是穿了一身劲装,坐在那里好像在等待着什么。
庄子外边忽然传来了一声告警的哨音,三个人立刻都神经一紧,看来该来的终究是来了。
几名黑影自以为悄无声息地进入了许家庄院,他们根据之前那个内鬼提供的许家庄的地型,一路悄悄向着后院摸去。
本来按照这些黑衣人之前的想法,是要一进庄院大开杀戒的,先一个个杀掉那些留在庄里不肯走的少量仆人,再集中对付许员外。可是没想到庄中还有这么多人,那就不好一个个杀了,还是先去取了许员外的命,再按照那个内线所说的方位,找出密室分财宝更加重要。
只是,今天许家庄的人,似乎比起平时还多似的,几个黑衣人好几次都差点被人发现了。
第八十四章 守株待兔